【我們讀世界】惜之，憐之話儀琳（附：《顰兒詞選》）

顰兒，陝西銅川人。愛好文學創作，作品散見於《國防時報》，《紅河文藝》，《湖南日報》，《三省坡文藝》，《華商報》，《長沙晚報》《女兒花》等報刊雜誌和近百家網路媒體。生活中的她簡單透明，喜歡用筆書心、以墨傳情，不為功成名就，只願做塵埃里的一顆小草，雖然風勁雨疾，卻依然搖曳生姿，暗香盈袖。

在金庸武俠小說里，江湖女子何其多：有冰清玉潔的小龍女，有古靈精怪的黃蓉，有懂事乖巧的阿朱，也有瀟洒嬌憨的郭襄。眾芳群艷，多少目光投諸在她們身上，多少溢美之詞，揮毫於她們的名字里。

然而，我更憐惜那個紅塵之內，塵囂之外，一位淄衣素淡、秀美絕倫的不染半點人間煙火的佛門少女——儀琳。

我總是想，金庸老前輩也應該是疼惜儀琳的吧，若非如此，對她的描寫又怎會如此極盡疼惜：清秀絕俗，恰似明珠美玉，純凈無瑕。一雙大眼，清澄明澈，猶如兩泓清泉，一張俏臉清純可愛得沒半分人間煙火氣。

儀琳，她天真無邪，純潔善良。起初被採花大盜田伯光擄去，令狐沖的捨命相救，讓儀琳心生感激，並愛上令狐沖。而她又全然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感情，將自己對令狐沖的關愛，思念，就像一杯透明的水呈現在外人眼前。愛就是愛了，無懼無畏！

為令狐大哥偷瓜，為令狐大哥念一遍又一遍的「南無觀世音菩薩」。子夜裡，她對著流星虔誠的許願，將自己對令狐大哥的思念傾訴給啞婆婆。在嵩山絕頂，當數千雙眼睛都關注著左岳二人的相鬥，就連靈狐沖自己都一時竟忘了傷處劇痛，而只有儀琳伸出手托在他腋下，一雙妙目怔怔的瞧著他，自始至終，儀琳的眼光未有片刻離開過令狐沖的身子，也只有她將令狐大哥的傷痛放在心上，而將其他的一切都置之度外。在雨夜的小舟上，儀琳為令狐大哥撐開油紙傘，眼光里寫盡的全是不舍與關心，而夜夜祝福，是祝福心上的人與他所愛的人能朝夕相伴。

讀到這段，我不由一陣心酸。儀琳，她對心愛之人的呵護，一直都是細水長流。她的關懷，如神佛般無私純潔。而單戀的苦果，卻只有她一人吞服。或許，當時的她，也並未意識到，那樣的情感，其實就是天荒地老的執著，所有一切，只是至情至性的流露。

或許有人會覺得，愛這個詞玷污了佛門的清凈與無塵，然而，無可否認，她本就不適合佛門，她的皈依是前世定的。若有的選擇，相信她必定選擇有愛恨嗔痴的萬丈紅塵。青燈古佛，只能延綿她的相思與寂寞。她這輩子，註定要如同郭襄仰望神鵰俠侶那樣仰望笑傲江湖的令狐沖。

她心地善良，對"善"的堅定信心，即使身在危難苦楚，也不動搖。也正是這份信心，使儀琳逢凶化吉。她對宗教的虔誠出於內心，出於自然，毫不造作，好像不是宗教塑造了她，而是宗教精神恰好最能表達她的個性格與信念。當田伯光挾持她到酒家，叫了滿桌子酒肉要她吃，並用撕破她的衣裳為要挾的時候，儀琳不為所動，堅決不吃；她認為，佛門戒腥葷，她決不能破戒，田伯光要撕破她的衣裳，雖然不好，卻不是她的過錯，這絕不是儀琳推卸責任，而是她真的善惡分明。

而當令狐沖傷重口渴，躺在瓜田之畔，要吃西瓜，儀琳對他敬若天神，他又身受重傷，不忍不為他摘來，然而物主不在，要吃便得不告而取，也就是偷。佛門子弟戒偷盜，偷是她的過錯，況乎"令狐大哥要吃西瓜"又不是什麼重大理由，她這樣做，無可原宥，儀琳這場內心掙扎，不下於尋常的重大道德問題，最後她決定偷：「是我儀琳犯了戒律，這與令狐大哥無干！」看到這裡，我忽然有將她捧出文字，攬在懷裡疼愛的衝動。

儀琳自幼出家，不沾塵俗，整個人就如渾金朴玉，但當岳不群布下陷阱，在思過崖一舉將令狐沖和任盈盈捉進網裡，正要除之而後快，生死一線，即使比她世故十倍的人也不易應付，但她卻勇敢地背後一劍，給他來了個「透心涼」。在那一剎那，她心中沒有佛門戒律也沒有江湖規矩，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要救令狐大哥，於是果斷出劍殺人。她這一生善良無害，除了被師父們領著對敵之際，只怕一隻螞蟻都沒有捏死過，而這時卻殺了一個武林前輩，還是背後出劍。等她回過神來，嚇得腿都軟了。她的愛情信仰再次登臨絕頂，蓋過一切宗教戒律。

她愛上了令狐沖，但是她對如何愛一個人一無所知。任盈盈愛上令狐沖，趙敏愛上張無忌，都是披荊斬棘勇敢向前，最終把心愛之人弄到手，黃蓉愛上郭靖，殫精竭慮輔佐他成為一代大俠，阿朱愛上喬峰，千里追隨為愛獻身贏得一生銘記，雙兒、小昭甘願為所愛的人做丫環仆佣，李莫愁、何紅葯雖然愛而不得，也是「山無棱天地合」的架勢。可對儀琳來說，沒有一條路是通的。她為他相思，為他破戒，可是除此之外，她便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從來沒有名利錦繡的概念，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怨毒嫉妒。她明知令狐沖愛他的小師妹，見到岳靈珊也不知嫉妒，溫文有禮地稱一聲「姊姊」，倒是岳靈珊沒好氣地回她一聲「哼」。後來令狐沖又對任盈盈以往深情，她對任盈盈不但毫無妒恨之心，還極盡溢美之詞，甚至還想像「令狐大哥日後和任大小姐成親，自然會生好幾個寶寶。他二人都這麼好看，生下來的兒女，一定可愛得很。」

儀琳對令狐沖由初見鍾情到日後的為情所苦，作者寫來真是婉轉細膩，絲絲入扣，將一個純凈善良，清麗痴情的女孩子寫到了極致，我見尤憐。她的一喜一憂，都讓人牽掛，使人疼惜。

而聰明絕頂的靈狐沖，他怎會不懂？只是，令狐沖絕非輕薄浪子，他視最高道德標準為當然，且心胸開闊謙遜有禮，所以並不會把姑娘們的傾心當作驕傲、放蕩的資本。何況他心中只有一個小師妹。

儀琳雖然從未對令狐沖說過她的感情，但不戒和尚，田伯光卻屢次說起，他又善於察言觀色，豈會看不出他們的認真？他不但知道儀琳的深情，而且還知道它的份量。他每每以「儀琳小師妹是出家人」為由加以抵擋，這理由可以說退別人，更可說服自己。

愛人是種痛苦，除非他也愛你；被愛是項困擾，除非你也愛他。令狐沖並未愛上儀琳，只是將她當作鄰家小妹的疼惜，他可以不愛她，也可以不去想她，但面對她時卻不能視而不見她的憔悴。我倒覺得，令狐沖對儀琳其實是相當關懷的。

這在「聞訊」一章中有「非常描述」：令狐沖得知盈盈為救自己身陷少林，很是焦急，回到與恆山派同乘的舟中，又被秦娟等調笑，他為自己辯護反而越說越糟，好不尷尬，船上氣氛友好而有趣。正當此時，令狐沖只見儀琳坐在船艙一角，臉色蒼白，神情卻甚為冷漠，不禁心中一動：她心中在想什麼？為什麼她不和我說話？怔怔地瞧著她，忽然想到那日在衡山城外，自己受傷之後，她抱了自己在曠野中奔跑時的臉色。那時她又是關切，又是激動，渾不是眼前這般百事不理的模樣。為什麼？為什麼？令狐沖如果不在乎儀琳，他怎麼會去關心儀琳在想什麼？更甚的是，作者居然連寫兩個「為什麼」，這兩個「為什麼」清清楚楚的反應出，令狐沖當時是多麼的在意儀琳，多麼急切的想知道她冷漠的原因。以致他怔怔的發獃，連儀和叫他也沒聽見。

當儀和問他走陸道還是水路時，他心中只盼改行陸道，及早得知盈盈的訊息，但斜眼一睨，只見儀琳長長的睫毛下閃動著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改口說道：還是仍就坐船吧！儀和問他決定時，他居然專門察看儀琳的反應，你以為他的一睨是無意的？為什麼？明明想走陸道卻因儀琳改口，連盈盈都暫時拋開了，雖然那時令狐沖也許還沒愛上盈盈。為什麼？因為令狐沖根本就知道儀琳的傷心！他知道，儀琳聽到別人說他和盈盈如何相愛時會心痛，他知道，如果他說走陸道，將會使那長長睫毛下的眼淚更多，他竟是如此的明白！在那一刻，儀琳是他最關心的。他成全了她。不知單純而又了無心機的儀琳，她是否領悟，她的令狐大哥為她所做的這一切。如果她知道，該多麼開心。畢竟有一段時間，雖然很短，但畢竟令狐沖的心中即無小師妹，也無任盈盈，只有她儀琳。能在心愛的人心中駐留，那怕就是短短几個小時，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儀琳，你愛得值得！

再有一次，令狐沖假扮啞婆婆，親耳聽到儀琳的心聲。他坐在石上，瞧著她的背影隱沒在黑暗之中，她適才所說的那番話，一句句在心中流過，想到迴腸盪氣之處，當真難以自已，一時不由得痴了。儀琳，你又一次讓令狐沖在紛繁的亂世中駐足，並為你神思飄蕩，雖然那麼短暫，卻是他的全情投入。

也許這一生，令狐沖對儀琳，總要多一些關懷呵護，有著一些特殊情感。誰讓他是性情中人呢？他是跑不掉的。所以說，儀琳並沒有失敗，她的愛也沒有錯！值！

也許這一生，令狐沖對儀琳，總要多著些關懷，有著一些特殊情感。誰讓他是性情中人呢？他是跑不掉的。所以說，儀琳並沒有失敗，她的愛也沒有錯！

儀琳，她沒有「我愛你，那與你無關」的瀟洒，也沒有為愛赴湯蹈火的決絕，但是她的心底是無私的。她也並不是沒有內心衝突，只因她秉性太善良，又從小信仰宗教，她依靠這一精神支柱，戰勝了各種困惑。她在情竇初開、芳心萌動之際，進行了一次又一次內心的爭鬥，使處世宗旨始終不變。這讓我在惜她，疼她之餘，倒覺得她才是真正的「聖女」。縱使她任盈盈和靈狐沖琴簫合瑟，舉眉齊案，又怎及儀琳的半點聖潔？

可憐她把心愛的人，像佛祖一樣高高供起來，每天念一半經，念一半他，抬頭見佛祖，低頭思少俠。她信任他，理解他，跟隨他，成全他，快樂著他的快樂，悲傷著他的悲傷。她受命去向令狐沖知會岳靈珊和林平之成親的消息，令狐沖還沒哭出來，她已經淚如雨下。在福州郊外，令狐沖被岳靈珊冤枉痛罵，也只有一向靦腆害羞的儀琳鼓起勇氣為他辯白，她像維護佛祖一樣維護著她的心上人，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定義他為卑鄙無恥之徒，她都堅信他的品格、他的行事、他說的言語都跟佛經上的義理一般板上釘釘不容質疑。

我一直覺得《笑傲江湖》是一個關於知音的故事，從故事開始劉正風與曲洋的琴簫知音到最後令狐沖與任盈盈共隱江南，《廣陵散》和《笑傲江湖》曲的傳人死生與共，《葵花寶典》和《辟邪劍譜》的擁有者殊途同歸，但是對於令狐衝來說，只有儀琳是真正的知音，只有她永遠懂得他，信任他，尊重他，像禮佛一樣把他珍藏在心裡。每天抬頭見郎君低頭見佛祖，抽刀斷水愁更愁，儀琳，你怎能叫我不心疼？

在儀琳無欲無求的愛情里，令狐沖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可嘆儀琳自己，卻永遠被裹足於情網之中。這個清秀脫俗的女子，恐怕一生也參不透「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的難題。

掩卷黯然，忽然想起魯迅的一句話：所謂的悲劇，就是將最美好的東西一點點，慢慢地撕碎。閉目遐想，我彷彿看到，當山風吹起儀琳的法衣，青燈木魚古佛，寂靜中呈現出一片凄苦的美。我們可愛的儀琳喲，閉上眼，喃喃地念著我佛慈悲的法咒，就算人人都會替她惋惜的。可是，在她聖潔的臉上，依然浮現著那種清純地笑容。那段珍貴的情愫，像一段華美的絲綢被永遠的珍藏箱底。任他時光流逝，依然幽幽地散發著溫暖而單純的芳香，直到永久。

儀琳啊，我最憐愛的女子！

附：《顰兒詞選》

顰兒，陝西銅川人。愛好文學創作，作品散見於《國防時報》，《紅河文藝》，《湖南日報》，《三省坡文藝》，《華商報》，《長沙晚報》《女兒花》等報刊雜誌和近百家網路媒體。生活中的她簡單透明，喜歡用筆書心、以墨傳情，不為功成名就，只願做塵埃里的一顆小草，雖然風勁雨疾，卻依然搖曳生姿，暗香盈袖。

喝火令恭賀漆水雅音詩社掛牌成功

顰兒

漆水潺潺繞，清音倍顯嬌。

個中何處閱妖嬈？詞曲滿懷川岳，情引上穹霄。

飽蘸濃濃墨，鋪開五里綃。

韻隨風物自勾調。

雅賦唐章，雅賦宋音豪。

雅賦一川煙雨，且任樂逍遙。

南鄉子遊子情絲夢裡牽

顰兒

霜雪寫清箋，所有芳華盡數刪。

昨夜北風催得急，難眠。

恰似梅花香暗傳。

老屋可安然？可有溫爐暖母顏？

兄長身心康健否？平安。

遊子情絲夢裡牽。

系裙腰冷院鎖秋涼

顰兒

寒枝蕭瑟雀吟霜，風欺葉、霧霾狂。

苑門向晚啼鶯散，冷院花黃，嘆紅悴，鎖殘香。

忍將閑愁付流水，思不盡、是親娘。

憑欄望斷空庭寞，還化薄妝，綉簾垂暮、憶紅牆。

卜運算元贊玉蘭

顰兒

無悔世塵來，不願攀高樹。

隨你清風作點評，獨自開無語。

香是愛之心，白是情之素。

染盡純真向故知，恰是魂歸處。

蘇幕遮·清明北望

顰兒

柳堤平，煙雨渺，渭水悠悠，

城裡天晴好。

淘氣春風憑性鬧，催得花開，

醉舞枝頭笑。

近清明，西北望，故里山桃，

可否空中俏？

夜夢娘親顏更老，柳絮紛飛，

惹我遊人惱。

長相思雪豐萬物瑩

顰兒

風輕輕，雪輕輕，

粉漫群山第幾重？夜深墨染空。

鳥朦朧，人朦朧，

玉葉瓊枝映醉容，雨豐萬物瑩。

鷓鴣天濟世蛟龍毛澤東

顰兒

幸有蛟龍降楚城，福披亂世救蒼生。

文通南北千秋史，武用東西百萬兵。

高舉臂，抖雄旌，神州大地響雷聲。

喚來民眾齊揮劍，掃滅魔氓斬惡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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