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挖出15萬鎊珍寶：英國尋寶淘金熱

文｜柯林斯

2018年，你的新年計劃是什麼？學習理財，實現財務自由？親近自然，更多戶外運動？還是發掘興趣，發展一項業餘愛好？只要你的新年計劃涉及其中一項，那麼你可要好好閱讀今天的這篇文章了。它，很有可能改變你的人生。我們今天要聊的是英國目前紅紅火火的尋寶淘金熱。

我們從一個英國小哥的故事說起。

（湯姆-大福大一時候發現了價值14.5萬英鎊的寶物）

圖片的這個小哥叫湯姆-大福。湯姆-大福原名Tom Lucking，中文名字是我起的，因為他真的是非常有福氣（Luck！）。大福是英國東英吉利大學的景觀史專業大一學生。和許多英國人一樣，大福沒事就喜歡在野外農田亂逛。2014年聖誕節前幾天，大福和一個同學在一片農田裡溜達，突然預告到這塊農田下面可能有寶藏。徵得農田主人同意後，大福和同學開始用金屬探測儀進行勘測並開始挖掘。他先是挖到了一個青銅碗，然後意識到這個青銅碗旁邊是一個骨架。大福停止了挖掘，然後給當地的考古部門打了電話。

經過專業考古人員挖掘鑒定，大福發現的竟是一個貴婦人的古墓，大約埋葬於公元650至公元675年間。古墓里挖掘出來的珍寶包括各種吊墜、金幣、金珠，還有一個十字架。據此可以推測，這位貴婦人有可能是最早皈依基督教的盎格魯 - 撒克遜人之一。

（古墓里挖掘出來的兩件文物）

根據英國法律，大福和同學發現的這些寶藏完全歸屬個人所有。經過協商，大英博物館向大福支付了14.5萬英鎊來購買這些文物。而大福和他的同學，當然還有農田主人，一起瓜分了這14.5萬英鎊。

近乎為零的監管，

英國成為尋寶人的天堂

在英國，像大福這樣的尋寶淘金人大約有3萬人。他們有的隸屬於某個社團興趣小組，更多的則是和大福一樣的自由個體戶。2016年，英國尋寶淘金人挖到的珍寶總數為1120件，這是自英國1996年修訂《寶物法》（Treasure Act）以來數量最高的一年。而在過去的20年，英國尋寶淘金人共挖到14,000件寶物，其中40% 賣給了英國的博物館。此外，還有81914件比較小的考古文物發現， 比如一個17世紀的狗項圈。

（英國的民間尋寶大軍）

英國可以說是尋寶淘金人的天堂。英國是所有西歐國家中對使用金屬探測儀進行尋寶監管最輕的國家。在大多數情況下，只要你獲得土地所有者的許可，你就可以探測挖掘。而一旦挖到了文物珍寶，所有權歸屬個人。你可以放自己家裡，也可以按照市場價格賣給博物館。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尋寶淘金在英國非常盛行，媒體經常會報道諸如尋寶獲寶、改變命運的光榮事迹，而且尋寶隊伍也日益龐大，甚至很多人從小就開始鑽研。比如文章開頭提到的大福，發現寶藏的時候還是大一學生，而根據媒體報道，他從事尋寶淘金已經整整10年。

英國尋寶淘金熱，還體現在BBC第四頻道熱播的一個電視劇上，電視劇的名字就叫《寶物探測人》（ Detectorists）。這部電視劇從2014年開始播出第一季，去年12月第三季才剛結束，現在BBC網上還能看到。

（《寶物探測人》是一部喜劇，2015年拿到BAFTA大獎）

《寶物探測人》講述的是兩個尋寶人的故事，2015年還拿到了英國電影和電視藝術學院大獎 （BAFTA）。而這部電視劇的熱播，也算是一種普及，進一步推動了英國人尋寶淘金的熱情。

尋寶人與考古學家的愛恨情仇

在英國，利用金屬探測儀進行尋寶淘金往往被視為一種對社會無害的休閑追求、一種個人興趣。從主流媒體的報道來看，尋寶淘金往往和民間科普、知識傳播、珍愛歷史遺產等關鍵詞聯繫在一起。而英國的《寶物法》（Treasure Act）也鼓勵各界人士參與其中。

然而，這樣的狀態，其實是民間尋寶人與專業考古學家幾十年來不斷鬥爭、最後專業考古學家告敗的結果。

作為一種個人興趣愛好，利用金屬探測器進行尋寶淘金最早出現在二戰後的50年代，當時，為軍隊開發的相對便宜的攜帶型探測器開始向公眾開放，不過，當時用戶的數量非常小。到了六七十年代，因為出現了更有效和更實惠的探測器，尋寶淘金第一次開始流行起來。

不過，隨著越來越多的個人尋寶探測者出現，與考古界發生的衝突也開始激化起來。因為這些尋寶人不單單在海灘、農田這樣的地方探測，很多人還跑到一些考古文物遺址進行操作，對歷史文物造成了破壞。同時，由於缺乏一個公開透明的文物交易體系，很多獲寶人會偷偷尋找古物交易商進行交易，導致了很多文物流出國外。

更重要的是，民間尋寶人和考古學家兩者的目標從根本上是相互衝突的。考古學家關注的是歷史信息，關注的是文物與地點、建築物、礦床和其他發現物之間的關係；而民間尋寶人關注的是物件本身和它的市場價值。

（英國的民間尋寶人）

隨著70年代後期民間尋寶人的激增，專業考古界的態度也變得越來越敵對。考古學家們提出了各種形式的探測、出售文物的法律限制，並在1979年由英國考古學委員會發起了名為「 STOP! 」的運動 (註：STOP為Stop Taking Our Past 的首個字母縮寫) 。這場運動旨在推動在英國禁止個人利用金屬檢測進行尋寶，得到了很多專業團體和組織的支持。

專業考古界的做法當然激怒了民間尋寶人。作為回應，他們也發起了一個運動，並故意挑選了一個惹惱考古學家的名字——DIG（註：DIG英文原意為「挖」，同時也是Detector Information Group 「探測器信息小組」 英文首個字母縮寫）。民間尋寶人還四處遊說，反對限制個人使用金屬探測器。不難理解，他們的主張馬上得到了檢測器零售商和製造商的大力支持。

(2009英國民間尋寶人Terry Herbert挖到的寶貝)

之後，雙方互潑髒水。考古學家罵民間尋寶人是不負責任的犯罪分子，肆意破壞重要的遺址，還出賣國家文物以謀取私利；而尋寶人則罵考古學家假裝精英，蓄意封鎖知識傳播，試圖把大眾化的活動限制於自己的象牙塔內。

最終的結果是，考古學家和民間尋寶人之間的關係徹底崩潰。原來有些民間尋寶人，發現了寶貝還會通知一下博物館，甚至還可能把文物借給博物館展覽一下，而關係破裂後立馬撤回原先的合作。有的甚至銷毀一些文件記錄，這樣就考古學家也就不能研究了。而考古學家這邊呢，也拒絕替民間尋寶人做文物鑒定。

考古學家和民間尋寶人之間的關係破裂，事實上後果非常嚴重。首先，大量的文物在社會上銷聲匿跡，因為它們僅出現在私人交易中；由於考古學家看不到這些文物，也就沒有任何記錄，這也就導致了珍貴歷史信息的缺失。其次，由於金屬探測器的地位沒有名正言順，這反而導致了秘密非法探測的增多，很多非法分子甚至對一些文物遺址進行夜盜，將珍貴文物洗劫一空。

到了80年代，痛心疾首的考古學家別無選擇，只能忍氣吞聲，選擇了妥協。考古學家和民間尋寶人之間達成協議，民間尋寶人可以使用金屬探測進行尋寶淘金，但是一定要負責任，不能破壞文物；而考古學家則為民間尋寶人提供相應諮詢輔導，教他們怎麼尋寶，怎麼做文物檔案。作為回報，考古學家則可以拿到相關文物檔案信息，進行研究。

考古學家和民間尋寶人之間達成的協議，也為1996年英國推出修正版《寶物法》（Treasure Act）鋪平道路。同時，英國還推出了一個叫做Portable Antiquities Scheme（流動古董計劃）的全民計劃，記錄了全國各地的民間尋寶人挖到的寶貝，為文物研究人員提供數據。

（Portable Antiquities Scheme 全民計劃為大英博物館合作項目）

今天，英國各地有很多民間尋寶淘金俱樂部，而這些俱樂部和當地的考古單位都有著密切的互利關係，他們共享信息，有時甚至在現場共同工作。

後記

在英國尋寶淘金，可以陶冶性情，可以增長知識，可以親近自然，還可能助你發家致富。不過，要特別注意的兩項基本原則是，第一，如果你在某塊土地上探測，你需要得到土地主人的許可；第二，一旦發現寶貝，你需要聯繫當地的文物部門，進行文物信息登記。

不過，很多的時候，我們需要直面的是人性的貪婪，畢竟文物寶藏所代表的貨幣的誘惑力是很大的。去年3月，英國的一個警察被判入獄。這位警察業餘是一個尋寶人。某天挖到了10枚古幣，賣了1.5萬英鎊。根據他和土地主人此前的協議，收入應該平分。可是，他為了獨吞錢財，假裝沒有挖到任何寶物。後來罪行被揭穿，被判入獄16個月。

不過，這件事也從另外一個角度告訴大家在英國尋寶淘金的可行性。

何以解憂，唯有暴富。何以暴富，唯有尋寶。

我們山頭見！

［The End］

參考資料

https://www.theguardian.com/science/2017/dec/18/the-tense-truce-between-detectorists-and-archaeologists

https://www.theguardian.com/culture/2017/dec/04/coin-laden-pot-pendant-british-museum-record-haul-2016-treasure-finds

http://www.manchestereveningnews.co.uk/news/greater-manchester-news/policeman-who-stole-ancient-gold-12713493.a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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