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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朱朝敏:虛假和矯情是寫作的大忌

對話朱朝敏:虛假和矯情是寫作的大忌

孫永慶

編者按:

朱朝敏,著名青年女作家,湖北人,寫作小說、散文,出版散文集《涉江》《開敗時間的花朵》《山野虛構》和小說集《遁走曲》《魚尾裙》。若干文字發表於《人民文學》《花城》《作家》《天涯》等刊,有作品被《小說月報》《長江文藝·好小說》《作家文摘》等轉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湖北省作家協會簽約作家。曾獲湖北省新屈原文學獎、湖北省第八屆屈原文藝人才獎和《人民文學》頒發的全國文學作品大賽一等獎。下面是教師、作家孫永慶與朱朝敏的對話。

孫永慶:您曾教過語文,又是《初中生》的老作者,發表過《語文學習的基本素質》等,談談您對語文的教與學的經驗好嗎?

朱朝敏:談不上經驗,只能說建議,建議多讀書、多練筆、多交流。對於學生而言,語文學習肯定不只在課堂,絕大部分應該是在課外,因為生活處處皆語文。「課外」這個詞語延伸出學習的時間與範疇,均是不確定的廣闊,讀書、練筆包括生活,都可能是學習的素材,那麼,「課外」必將涵蓋「課堂」,然後成為習慣,不愁語文素質不提高。對於語文教師而言,要具備一定素質,作好引路人,那麼,這個素質必定是綜合的,人文的、科學的、自然的,都要具備。另外,我還覺得,一個合格的語文教師必定是一個自然主義者,熱愛自然享受自然敬畏自然,這些基本素質會影響學生的生命觀。我的要求或許有些高,但這是實話——因為,在這樣高速發展的科技時代,只要有心,只要馬上去做,就必然能達到。

孫永慶:作家吳昕孺說過:「我欣賞朝敏在敘述非常事件或者說悲劇事件時的那種從容姿態,她把無法迴避的憂傷與痛苦籠罩在歷史的煙雲與詩意的氤氳中。在意外和悲劇降臨時,她採取一種優雅的消解,披開現實的荊棘,探入文學的核心。那是她越來越廣闊的內心世界。」說得極好,和師生們分享一下您的寫作經驗,最好能結合您的作品談?

朱朝敏:昕孺兄概括得很中肯,他這句話「越來越廣闊的內心世界」的確就是我寫作的核心。我寫小說也寫散文,兩種文體的寫作,看似不同,但本質上是一回事——文學必然是生活的回撤。好比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生活,而文學是要回到它被蒙蔽在泥土中的根部。這個「根部」對於寫作者而言,就是初始,就是自己的內心。好的作品,總在給閱讀者提供豐盈而高貴的內質,這個內質布滿作者的精神領域和靈魂世界。海明威的作品《老人與海》《乞力馬扎羅的雪》,我很喜歡,因為,它們通篇都充滿了晶體般的透明,那來自內心的堅韌和高貴令人嘆服。我希望我的作品也是如此。我的散文一般不主動給別人看,更不樂意要我周圍的人看見,就是因為,我在散文中較好地實現了自己的文學觀,回撤到了內心世界。而小說也是,借著故事的外衣表達自己的內心觀念,並拓展出心靈的疆域。我以為,小說就是:小聲而固執地說出一個人靈魂的聲音。

孫永慶:《起於喬木》等散文寫南方樹木、故鄉風情、童年記憶,文中的樹木、人物、事件都是真實存在的嗎?師生如何寫好這類文章?

朱朝敏:怎麼說呢?真實也不真實。我筆下的東西,一部分以物質的存在顯示出真實與真相,還有一部分以虛化和虛構來強化真實與真相。與其說這是以虛構來補充真實,不如說這是一種創作的技巧。我覺得,虛實相生,更容易引起讀者的思考和共鳴,因為就在那樣的瞬間,文字實現了飛翔,我與讀者之間產生了奇妙的聯繫,一切有了意義。

至於師生如何寫好這類文章,我說不上經驗,也說不上建議,只是隱隱覺得,對於老師和學生而言,心中有一種強烈的表達慾望時,不妨先去尋找得心應手的敘述材料,找到敘述的角度和技巧,寫實也好,想像也好,只要完成了個體的傾訴慾望,文字道路也就開始了。而這條道路上,每個人的足跡都充滿了個體的差異,又怎麼能簡單地判定孰好孰壞呢?其實,我說的是興趣,只要有興趣,一切都有可能。

孫永慶:您認為學生寫作散文應注意哪些事項,請舉例說說?

朱朝敏:真實。真實是文字的根本。但是對「真實」這個詞的理解,應該實事求是,要有一個清醒的認知。我理解的「真實」不是文筆下景物、人物、環境的外顯存在,而是文筆後面的東西,是心靈的「真實」,還是生活的「真實」。只要真切地反映這個時代,真實地敘述生活,給人類心靈提供了真理性的東西,一切方式方法都可以選擇。所謂曲徑通幽,最終是為了柳暗花明啊。

文學的「真」既簡單又複雜,三言兩語也說不好,但可以從反面來強調,那就是,虛假和矯情是寫作的大忌。

孫永慶:您一再強調,寫好文章要多讀詩。還說:一個人可以不寫散文,也可以不寫小說,但不能不寫詩。這如何理解?

朱朝敏:是的,詩歌是所有文體中最靠近靈魂的東西,對於一個作家而言,詩歌就是他文學的宗教,他全部的信仰與堅守都在其中,精粹自不待言也在其中。詩歌是文學的胎盤,還是一個人心靈的宮殿。作為人,我認為,不寫詩可以,但是,不讀詩就有些可悲。古時候的人都明白,不讀詩無以言,那是把詩歌普及到說話的地步,實際上也強調了文學與生活日常的等同,不像我們今天充滿了撕裂感,內心的撕裂、生活的撕裂,是因為我們生活的土壤中已然缺乏了詩意。所以,我們說,古代的人純粹高貴浪漫——這多少不是詩歌的緣故?

孫永慶:時下有很多語文輔導方面的書,您認為師生應當如何利用這類書?

朱朝敏:我有過多年中學語文教師的經歷,我對於語文輔導書籍的看法是,師生可以作為參考,但是千萬不要依賴。

孫永慶:說到書,想起您談讀《人生》的感受,初中、高中、大學三個時期讀出了不同的感悟,談談您的閱讀好嗎?

朱朝敏:這是我在我們當地一所高中關於讀書話題的言論,我談到了路遙的《人生》,但更為推崇雨果的《悲慘世界》。我是覺得,十六七歲的高中生,要健康理性地成長,不妨去讀讀雨果的《悲慘世界》,去領會一個人的成長與時代的關係,讓學生懂得何為悲憫、抗爭、救贖。

悲憫、抗爭、救贖有什麼意義?我的體會是,這三個詞將是一個人追求自己人生境界的不可或缺的要素。

孫永慶:從一些文章中得知您對拉美文學情有獨鍾,請談談您在這方面的感悟。

朱朝敏:拉美那塊地方離我遙遠得無法比擬,但是,我看拉美作家的作品,覺得親切。因為,那些故事發生的地方好像就是我這裡,特別是有些地方的地理環境和民俗風情比較接近我所在的楚地,原始、神秘、浪漫、現實、魔幻……這恰恰是文學產生的最好條件。我看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我以為他說的馬貢多這個地方就是我童年時的江心孤島。不知道什麼原因,這樣的地域就存在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將來有一天又要消失了,它們從虛幻中來,還要到虛幻處去。我的故土是江心孤島,四圍環水,這樣的地理讓我們很早就領略了「逼仄」與「闊豁」相互依存、相互砥礪的意義,悖論中的存在,生存的苦樂從一開始就充滿了隱喻。

我覺得,這是馬爾克斯給我帶來的深刻啟發:環境中的人,現實下的文學,在時光的維度上產生終極意義。

孫永慶:您教過多年語文,了解中學師生的閱讀需求。您認為中學師生應如何針對語文學習選擇課外讀物,教師如何引導學生閱讀?

朱朝敏:當然是經典,一定要閱讀經典作品,包括看經典作品改編的電影,唱唱經典作品改編後的影視歌曲。甚至,有條件的不妨進行編劇演繹。

我以前給學生上《紅樓夢》,我做了兩件事,一件是教學生唱會了《葬花吟》,另一件是搞了一個「大觀園時裝秀」。至今想來,我都覺得得意。

孫永慶:讀是為了更好地寫,根據您的經驗怎樣做到讀寫相得益彰?

朱朝敏:兩者是滲透性的,閱讀一部好作品,恰如補充營養,是不能間斷的。遇見好的句子、打動人心的片段,可以抄錄下來,然後舉一反三地運用。而寫——對於學生,我認為,練筆要經常,猶如吃飯一樣變成日常。多練習,自然會筆下生花。

孫永慶:您喜歡像樹一樣生活,學生也應該像樹一樣自由地生長。這是個極好的比喻,說說您對學生們的期望?

朱朝敏:自信、快樂、健康、自由、善良、堅韌,沒有比這些更好的。祝福孩子們每天都有收穫,每天都有進步,明天的道路必然寬敞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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