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尊泥菩薩
最後一尊泥菩薩
我的師父,別人叫他主任,可他是一尊泥菩薩。他有菩薩的很多特徵——面容慈祥,給人希望,但最終又讓人面對現實。
當病人被別的醫生下達死刑通知書時,他們總想到師父那裡找到生的希望。泥菩薩的診室里總是充滿光亮,也充滿各樣的禱告和回應。
「我這病,您看能好嗎?」
「當然,聽我的話就會好。」
「我想要瞧瞧中醫,您就給我開個方子罷!」
「不行,您得走完這個治療方案再來我這開方子。您是看病,不是看西醫中醫。」
每一個答應亦或是拒絕的字,都飽含分量,因為那可能是患者的最後一尊泥菩薩給出的旨意。真的泥菩薩才不會說話,留下空寂,讓人有空自我慶幸。要是周圍同時有很多人在向同一尊泥菩薩祈禱,那麼慶幸便會加倍作用。禱告的人就會想——「這可真是找對了廟,燒對了香!」
人人命途不同,泥菩薩也不是千手觀音,怎麼可能遂了每一個香客的心愿呢?這位香客接下來遇到的會是一個坎,那位香客遇到的可能是一個劫,香客的劫難讓師傅變成最後一尊泥菩薩。信巫不信醫者不治——沒人能明白在治療方案枯竭臨近終末的時候,那個來找師父的人,是患者還是香客。看多了生死離合,體會多了疾厄苦楚,才能把肉身鑄成泥菩薩。
泥菩薩看到了結局也不能顯聖而告示天下,一天,師父看著返回來的檢查結果說:「那老爺子我真沒辦法啊,我絕望了」。隔日再見他與患者交流時,慈眉善目地叮囑老人家:「喜歡吃豆腐腦就多吃點,不礙著身體!」彷彿在給一位手術完康復就要出院的患者說話,雲淡風輕到老爺子緊蹙的眉頭稍稍放鬆了一些。
生死簿上寫好的東西沒法改,但他卻總想和生殺大權的主司斗個天昏地暗,咬緊牙關和手下的病患一起抗爭。管他多救一個人能有多少功德名利,只要是能救的命,都救下來。要是發了所有誓願,只換來「救不得」三個字呢?年輕卻滿臉疲憊的病人家屬,抱著僅存的絲絲幻想,渴望泥菩薩能妙手逆天。在診室外等了兩個鐘頭,終於輪到他來向心中最後的「神明」諮詢。他神情緊張,小心翼翼,口氣輕微,彷彿多一分貝的聲音也會叨擾那「神明」顯聖。泥菩薩一望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開口便是讓年輕人目光向前看——至親的生命只有一次,可面前的年輕人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路要走。
廟裡掃地的小和尚守著那麼一方,真希望泥菩薩有點奇妙的法力——再不濟,不是一些香客的最後一尊泥菩薩也好。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的路又何止是十萬八千里,那小小的一方,竟然也看不到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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