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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失蹤、情人懷孕,發生在千萬富豪身邊的一切究竟是誰的陰謀?

警海鉤沉

1

盧淑楠是2002年3月6日晚7時被丈夫曹榆巍報失蹤的。

曹榆巍是個有千萬資產的商人,對接待他的民警講:3月2日晚上他乘船去了渤海灣對面的煙台市做生意,第二天晚上不放心往家裡打電話,好半天也沒人接,給妻子打手機,但手機關機,他接著給岳父岳母家打電話詢問妻子在不在。岳父盧慶衡講這兩天盧淑楠沒來娘家,還認為是跟著曹榆巍外出了呢。二老不放心,連夜去了曹榆巍的家,打開房門哪兒有盧淑楠的影子? 盧慶衡冒汗了,趕忙挨家挨戶到與盧淑楠有往來的同學、朋友家去打聽,一直找到天亮也沒有打聽到盧淑楠的音訊。

盧淑楠「失蹤」了,曹榆巍扔下手頭上的生意就轉飛北京繞道趕了回來。又在親屬熟人中挨家挨戶找了一通,還是沒有盧淑楠的影子。

渤北市人口上百萬每年有上千人次被報失蹤,大都消失了一段時間後又露面了,真正杳無音信的沒幾人。當時慶林街派出所民警寧齊福,向市局「110」指揮中心掛了電話,問清這幾天沒有發現符合盧淑楠年紀、相貌特徵的無名女屍或交通事故受害人,便放下了。並建議曹榆巍不妨到電視台、報紙登個《尋人啟事》什麼的,警方一有消息,馬上會和他聯繫。

也該天理昭然。5月7日渤北發生了一起綁架案,犯罪嫌疑人勒索了50萬元贖金。財大氣粗膽子忒小的被害人常某,被綁架了3 天,飽受皮肉之苦和精神折磨,被放回後害怕遭報復,沒敢報案。他連驚帶嚇加心疼,一病不起住進了醫院。這事兒傳進警方的耳朵里,警方立案偵查很快偵破了此案。這起隱匿綁架案引起了渤北市公安局領導的關注,認為很有可能還有其它類似的隱案沒報。常某剛被綁架的時候,其家人也曾向警方報過失蹤。遂下令把報失蹤的人員作為調查的切人點,逐件核實,看看是否與綁架案有關。

5月12日,慶林街派出所開早例會時,所長傳達了這項工作要求,寧齊福馬上想起了盧淑楠失蹤這件事。當時曹榆巍到派出所報失蹤的時候,家離這裡只幾步遠,他卻開著一輛價值昂貴的黑色寶馬車。

家財萬貫,妻子失蹤,這兩點正好構成了綁架案件必不可少的要素。寧齊福馬上把這件事報了上去。5月14日市公安局領導對此事做了批示,查明失蹤真相,並點名讓以破疑難案件出名的市刑警支隊3探組探長王志立和他的搭檔屈佳忠調查。

2

5月15日一上班,王志立就按曹榆巍留給寧齊福的電話,打通了曹榆巍的手機,報明了身份後,問他妻子找到沒有。在電話那端,曹榆巍沉默了片刻,嗓音乾澀地說沒找到。王志立請他到自己的辦公室談談,曹榆巍痛快地答應下來。

不到半個小時,曹榆巍就到了。王志立探頭朝窗外望去,他的確開了一輛黑色閃亮的寶馬車。當曹榆巍出現在王志立面前的時候,王志立不由得自慚形穢。曹榆巍是一個少有的美男子,長得高大健壯,英俊瀟酒。眼眶稍有些發黑下陷,眼珠上布滿了血絲,讓人感覺他正在經歷著磨難。這不會讓人感到他的落魄,反而為他塗抹了一筆正在歷經滄桑的迷人色彩。他穿戴的義大利名牌服飾和價值十幾萬元的「伯爵」腕錶,更為他增添了富貴之氣。

在警探眼裡,妻子失除、被常,丈夫往往是要被甄別的第一嫌疑人。對方無論是否無辜,最後都對警探產生敵視心理。再想從他嘴裡了解什麼實情,難度可就大多了。在與曹榆巍交手之前,王志立想儘可能多地了解些內情,再靠多年破案所養成的直覺,判斷出這究竟是一起普通的失蹤事件還是另有隱案。他的問話沒有直奔主題,先四處遊走旁問側言,盡量詢問背景情況。曹榆巍倒也配合。

盧淑楠是曹榆巍在瀋陽念大學的同學,兩人在大一時就談起了戀愛。曹榆巍自小生長在內蒙古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縣農村,那是個氣候寒冷且缺水多風沙、自然環境很惡劣的地方。盧淑楠的家在山清水美的渤北,不但如此,盧淑楠更有個讓人咋咋稱羨的父親盧慶衡。他是一家擁有數億國有資產的大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兩人大學一畢業,盧淑楠就把曹榆巍帶到渤北。曹榆巍在盧慶衡手下從業務員干起,聰明上進,很快當上了部門經理。而後辭職開辦了自己的公司,眨眼之間個人便擁有上千萬資產。

在王志立看來,城裡有錢有勢者的女兒,看中了英俊瀟洒前途遠大的農民兒子。而這個腦瓜不笨的年輕人,緊緊抓住了這個機遇,爭取到了這家人的歡心。

王志立問曹榆巍夫妻感情如何,曹榆巍講從談戀愛結婚到現在9年多了,他倆相敬如實從沒紅過臉。在王志立看來,兩個即使是有著相同「DNA」遺傳密碼的同卵雙胞胎,因生活環境和經歷的細微差異,也會導致兩人性格、感受、情趣和情緒等方面的不同。風花雪月談戀愛是一碼事兒,陷人具體瑣碎的婚姻生活是另一碼事兒。夫妻5年彼此之間不可能事事都很滿意。這並不能說兩人感情好,只能說他們一個圖人,另一個圖財,兩人表現都很克制,都很理智。

王志立問及盧淑楠失蹤情況,曹榆巍講的和寧齊福介紹的十分吻合,沒有新的出入。王志立問他盧淑楠以前有沒有負氣離家出走的經歷,曹榆巍講沒有,從來都沒有過。王志立再問盧淑楠在外面有沒有婚外情,能否和情人私奔。曹榆巍搖頭說不可能,盧淑楠是個非常熱愛家庭,非常滿意生活現狀的人,退一萬步說她就是不在意我,還捨不得她心肝寶貝女兒呢,再說盧淑楠失蹤家裡的錢物並沒有少。

警探不禁納悶起來,按曹榆巍說法,盧淑楠實在沒有離家出走的理由。那盧淑楠怎麼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呢?!

王志立最後一個問題是問曹榆巍本人有沒有情人? 曹榆巍苦笑說在生意場上混的男人,哪怕是有難言之隱,也得用女人做潤滑客人的手段和放鬆身心的工具。正所謂家中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

曹榆巍推測盧淑楠失蹤的原因是:她可能是被人綁架了。

一聽「綁架」這兩個字, 王志立眼馬上瞪起來了,追問他為什麼這麼講。曹榆巍說他生意做的非常成功,事業發展的非常快。他倒沒在意和誰結下怨仇,不過生意圈子裡的人不少在嫉妒他。誰都知道他能有今天全靠岳父盧慶衡相助。現在的人有多壞! 綁了盧淑楠一舉兩得,不但毀了他的家,也毀了他的事業。

曹榆巍講3 月10日那天下午3點17分,他曾接到匿名者給他打的手機,說盧淑楠在他手裡,限他一天的時間準備好50萬現金,到時再按電話指引交錢贖人。他要是膽敢報警,就殺了盧淑楠。

王志立問他為什麼不馬上報案,曹榆巍講只要綁架者能放盧淑楠回來,錢是人掙的,別說是50萬元,就是500萬、5000萬他也捨得出。報告了警方,不是讓盧淑楠涉險嗎? 曹榆巍真的準備好了50萬元現金,可那人直到現在也沒再打電話。在曹榆巍的手機上,還保留著那個電話。

這個說法如果屬實,那就又有兩種可能。一是盧淑楠真的被人綁架,後來又怕曹榆巍報警等某種原因,不敢要贖金了,如果是這種情形,盧淑楠被害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再是有人惡作劇。曹榆巍剛在報紙、電視台上登《尋人啟事》懸賞,留下的聯繫電話就是他的手機,趁機作弄他一下。

事情越來越複雜,越複雜警探越高興。大巧不能勝至拙,太複雜難以周全,作案者無形中就會把最易攻擊的軟肋露給警方。

3

盧淑楠失蹤的日子不短了,越拖越不好找線索。曹榆巍前腳一走,王志立和屈佳忠馬上去查曹榆巍提供的綁架者電話號碼。他們查到了那部電話是位於繁華主幹路中山路道邊的IC卡公用電話。

這個電話肯定是有人打了,可打電話的人是誰呢? 是綁架者? 是惡作的人? 電話里講的是什麼內容?真是像曹榆巍講的那樣可怕,還是另有別情? 是隨便一個平時不常聯繫的熟人,看到了《尋人啟事》給曹榆巍打的問訊電話? 還是他心裡有鬼自己打這個電話來轉移警方的視線。

中山路所有交叉路口都安著交管系統攝像機鏡頭。王志立想看看打電話的這個人,是不是曹榆巍本人。他們又跑到了交通指揮中心,索要位於IC卡公用電話兩端路口3月10日下午3時至4時這個時間段的錄像帶,看看錄沒錄上曹榆巍的寶馬車。管事的人一查登記,一拍大腿問他早幹什麼了,他要的錄像帶今天上午剛剛重錄。就差半天的時間,這件事也許就成了永遠無法解開的謎團,恨得王志立直咬後槽牙。

正路走不通,王志立和屈佳忠又絞盡腦計想出了個遷回辦法。如果曹榆巍是給自己手機打的電話,只要確認他在接電話時,手機的位和公用電話號碼的位置吻合即可。

王志立通過關係跑到有關部門諮詢,調查確認曹榆巍有弄巧成拙的可能。看你往哪兒跑?! 王志立心裡有了一絲解氣的快意。他倆再去見盧慶衡,據公司的人講老總因為丟了女兒犯心肌梗塞住院搶救一個多月了。他們再奔到醫院,在醫院急救臨護室看到了身上密密麻麻聯接著監測呼吸、脈搏、心跳、血氧飽和度設備的生命指征監測系統和呼吸機、體外除顫儀這些生命維持系統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盧慶衡,老伴胡燕耘一臉愁苦守在床前。王志立說明了身份和來意,胡燕耘低頭飲泣了起來。

看到眼前這一幕,警探心裡突然一動,難道胡燕耘有什麼無法啟齒的難言之隱? 難道她懷疑盧淑楠失蹤與曹榆巍有關? 真要是這樣,設身處地想想,也真難為她了。老年丟女,丈夫又生死未卜。王志立問她知不知道女兒為什麼失蹤,胡燕耘一個勁兒搖頭。王志立又問是不是曹榆巍害了盧淑楠,胡燕耘只是一味地哭。在王志立看來這就足夠說明問題了,說明她甚至盧慶衡已對曹榆巍起了疑。

王志立細細琢磨他和曹榆巍的談話,曹榆巍惟一沒有正面回答的問題,是王志立問他有沒有情人。這很有可能就是廢他武功的脈門。

王志立與屈佳忠便在這處使勁兒,在曹榆巍的生活圈子展開調查,發現他和某機關有個叫周莉的女孩常聯繫,進而查到他倆常到某大酒店幽會。

4

周莉是個讓男人眼睛一亮的女孩,白皙細潤的肌膚,漂亮的臉蛋兒,修長的身材,和曹榆巍在一起算是珠聯璧合。王志立字斟句酌半隱半露地跟周莉講明了他的來意,周莉觀念很現代,除了驚訝警探知情外,並沒有感到羞愧。這使得警探很容易和她溝通。

王志立問她知不知道盧淑楠失蹤,周莉講知道。王志立問她知不知道盧淑楠為什麼失蹤,周莉講她也急著想知道答案。王志立和她探討有沒有這種可能性,盧淑楠發現她和曹榆巍的事,曹榆巍是她自己一手選中培養成富人的郎君,羞憤之下自覺無顏再見家人,一走了之。

盧淑楠失蹤不排除這種可能,這也是王志立精心設計的一個套兒,如果周莉是兇手或是知情人的話,這是借坡下驢的最好理由。可周莉頭搖得像貨郎鼓連說絕對不可能,她和曹榆巍的事從沒張揚過,有限幾個知情人只能是猜測,並無實據。曹榆巍的發跡經歷誰都知道,他自己肯定無法跟盧淑楠開口講這件事。

王志立問她怎麼和曹榆巍好上的,周莉講這是命,王志立聽後也深此感——2000年7月21日早7點31分,一個讓周莉和曹榆巍刻骨銘心時間。曹榆巍要辦出口手續一大早去周莉單位堵管事人,從來上班都遲到的周莉,那天起了個大早去上班,剛好在水房裡打了一暖瓶開水。兩人在走廊里相遇了。

曹榆巍當時心裡有事,低著頭一邊盤算著一邊匆匆走著。周莉留意他這個很有成熟味道的美男子,可曹榆巍根本就沒正眼看她。就在兩人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周莉手裡提的暖瓶塞突然迸掉,滾燙的開水噴到了曹榆巍的腿上,曹榆巍連燙帶嚇痛叫了一聲。滾燙的開水又反濺到了周莉的腳上,她那天穿的是很性感的淺口高跟鞋,燙得周莉厲聲尖叫。

曹榆巍動作極快的從褲兜里掏出手帕,顧不上撣去自己腿上的燙水,連忙彎腰去擦周莉腳上的水。周莉腳背上被燙出了個晶瑩剔透的大水泡疼得地眼淚直流。曹榆巍真有點當年戰爭年代「搶救傷員要緊」的勁頭兒,不由分說,一下子把周莉抱起,橫擔在粗壯有力的胳膊上,把周莉抱進車裡送到醫院治療。等醫生為周莉處置完傷口,曹榆巍這才挽起自己的褲腿,周莉看了心不由得一顫,曹榆巍腿上燙出的水他安比她的大多了,他一直在忍著。

周莉以前沒少接觸男性,但那都是些同齡的、淺薄的、只知索取異性刺激、不知如何疼愛女人的毛孩子。曹榆巍發自真心體貼備至的舉動,一下子讓周莉心裡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和滿足感。周莉像個孩子躺在家長身上一樣,甜蜜放鬆地偎在曹榆巍的胸膛上,腳也不像開始那樣疼了。她一下子就認準了,此人就是她未來的丈夫。

周莉是家中嬌生慣養的獨女自幼就養成了極為任性的性格,怎麼樣,就怎麼樣。周莉才21歲,這個年齡的女孩號稱是「新新人類」女愛敢恨。開始周莉追逐曹榆巍候,曹榆巍還躲躲閃閃。他生怕件風流韻事得罪了盧家,可周莉供職的部門是他做生意必須邁的坎兒,他又得常去見周莉。一來二去架不住周莉的猛攻和貪愛周莉年輕漂亮,終於跟著周莉走進了大酒店的房間。

周莉講她從來沒有逼曹榆巍離婚,或是唆使他對盧淑楠怎樣怎樣。為了幫助曹榆巍擺脫內疚感,好能長期與他廝守,周莉還經常叮囑曹榆巍好好待盧淑楠。周莉講這話時很真誠,警探用閱歷很深的眼睛緊緊盯著她,察言觀色,相信她講的是實話。

5

盧淑楠是3月2 日那天失蹤的,這麼多天音信皆無,很有可能已遭到了殺害。如果曹榆巍就是兇手,那他會把盧淑楠的屍體藏在哪兒?他在煙台掛電話讓盧慶衡到自己家找盧淑楠,因此屍體不可能藏在家裡。掩埋起來? 從盧淑楠從醫院回家到曹榆巍坐的船離岸,滿打滿算只有8 個小時,扣除曹榆巍離家到客運站十個小時,只剩下7 個小時,在這7 個小時里,有近6 個小時天是亮的,也就是說他跑到郊外埋屍的可能性不大。

王志立去了曹榆巍住的桂明園小區。那是渤北酒店式管理的高檔住宅小區,物業服務非常到位。他找到了3月2 日曹榆巍外出那天值班的兩名保安。據他倆回憶,那天曹榆巍是一個人走的,沒人送。當時他提了兩個旅行箱剛走出樓,他們中的一位為曹榆巍堵了輛計程車。他倆搶著想把旅行箱接過手送到計程車上,被曹榆巍回絕了,親自小心翼翼把旅行箱放在計程車上。據保安回憶,那兩個箱子看來挺重的。

兩個箱子,還挺重,有戲。王志立一下子有了興奮點,馬上直撲客運站,在那裡他終於查到了沒有被重錄的安保錄像帶。經過播放,保安的話得到了驗證,果然曹榆巍提著兩個旅行箱。

王志立當晚親自去了一趟煙台市,找到曹榆巍的生意夥伴。據那人講,他為曹榆巍收購蘋果出口日本,是多少年的老主顧了,從沒出過任何差錯,曹榆巍這趟可跑可不跑。且那人一口咬定曹榆巍下船的時候,手裡只拿了個手機包。

那兩個旅行箱哪裡去了? 王志立又找到了曹榆巍所乘客船的乘警長,他查到了那班航班的值班記錄,沒人報丟失行李。那兩個旅行箱消失在航行中,它們的歸宿只有一個,那就是大海深處。箱子里裝的是什麼,這已經很清楚了。

6

按說這個案子與王志立破過的其它案子相比,難度並不是特別大,但曹榆巍作案的手法卻很高。說他高,並不是製造了讓人撲朔迷離的綁架電話,也不是讓盧家人死了女兒卻不敢放聲。而是殺人不留屍體,沒有屍體這個硬證,從法律的角度上講,也就沒有他殺人的證據,殺人案不成立。在這種情形下,如何讓曹榆巍老老實實地認罪服法,這就要看警探的真功夫了。王志立和屈佳忠為此苦思冥想了數日,一直苦於無計可施。

轉眼到了「六一」節,刑警支隊領導考慮下屬警探長年加班加點工作,對家人尤其是對孩子照顧不夠,特意放半天假。王志立回到家中時,已是傍晚時分。妻子吳玉純在廚房做飯,玩了一天的女兒王筱看他回來樂得夠嗆,往王志立懷裡直撲。王志立看到女兒靈機一動,盯著女兒的眼睛開始走神兒。

曹榆巍能下得了手殺盧淑楠,他對她的感情就要打折扣。在沒有周莉以前,他全部情感只能寄托在女兒身上,父女的感情肯定很深。曹榆巍殺盧淑楠對不起東對不起西,要說在他內心深處感到最對不起的,還是他的女兒,讓她在幼小年紀失去了母愛,這是他心裡的痛處。

犯罪嫌疑人身上的薄弱點,就是警探下手的突破口。自己的女兒和曹榆巍女兒年齡相仿,都是土生土長的渤北人,口音相同,孩子哭起來的聲音不仔細聽,還真不太容易區分。王志立自個兒咧嘴笑了起來,為自己想出一個高明的主意而得意.....

7

6月2日一上班,王志立就找到刑警支隊領導,講出了自己偏方治大病的設想。製造氣氛,充分利用曹榆巍作案深感內疚,加大他的心理壓力,壓垮他心理防線,讓他乖乖承認作案。這種純打心理戰的偵審方渤北警方從來沒有做過,支隊領導們對此意見不一。6 月4 日,魯國聽取刑警支隊近期諸案偵查進展報時,覺得這個想法很有新意,拍板決定可以一試。

王志立馬上去醫院,找到胡燕耘,經過好一番說服,胡燕耘終於同意與警方配合。經過一天一夜的準備和演練,6月5 日下午4時許,於志立和屈佳忠把曹榆巍傳喚到審訊室。

曹榆巍的對立情緒非常強烈,見面就指責警探不去幫著尋找盧淑楠的下落,反而專心致志來冤枉他。王志立反問他,你怎麼知道? 曹榆巍講這太簡單了,你要是不這樣做,查到了點自以為是的證據,是不會再讓我來此地的。王志立開誠布公地說是,一一列舉了調查的結果和推斷出的殺人動機,讓他做沒有作案的辯解。

曹榆巍馬上站了起來,轉身就走,被屈佳忠攔住。曹榆巍說攔我幹什麼? 你們自己已經用事實駁倒了自己的懷疑。王志立讓他把話講清楚,曹榆巍道:「這很簡單,你們講的這些都是在法院庭審的時候,不能一下子證明我就是兇手的直接證據。殺人定罪得有殺人地點吧? 得有殺人兇器或是毒物什麼的吧? 殺人最主要得有被害對象的屍體吧? 這些你們掌握哪點兒? 懷疑我是兇手可以,那是你們的事,和我無關,我就不參與這個你們破不了案就胡亂栽贓的遊戲了。

曹榆巍講的句句在理,沒有直接證據是無法給犯罪嫌疑人定罪受審的,看來這個聰明人在作案前就預備好了今天和警探的交鋒,精心設計好了殺人棄屍經過。高,實在是高,和王志立分析得完全一樣。

王志立厲聲告誡他,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法》第九條之規定,警察在偵查案件的時候,對犯罪嫌疑人有權進行置留,最長時間可延長至48 小時。

王志立領著曹榆巍沿走廊向最裡頭走,走廊一側是堅實的牆,另一側是留置室。曹榆巍走著走著,好奇地側頭朝留置室里望了一眼。他看到的留置室是空的。王志立趕忙不失時機地暗示了一句:「這一排留置室是專門用來關押重特大案犯的,剛處決了一批,現在都還空著。」

曹榆巍聽後面無表情繼續走著,但他的步履明顯遲緩了下來。王志立追上前,扒皮見骨,冷不丁問了句:「盧淑楠失蹤,你才突然覺得很愛她,是吧?!」這話是精心設計的圈套,勾起曹榆巍自覺對不起盧淑楠進而深感對不住女兒的情緒,為下步心理戰做鋪墊。

一聽這話曹榆巍的眼淚沒有任何兆頭刷地一下子涌了出來,流滿了臉腮,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鳴咽。兩人走到走廊的盡頭,王志立打開鐵門,示意曹榆巍進去。曹榆巍只往裡走了一步,立即震驚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臉色慘白。他倒不是宅異室內的簡陋,除了可以坐躺的未墊外,一無所有。而是在監室的四周牆壁上,高高懸掛著盧淑楠半身和特寫照片。這些照片和照片的擺放位置,是王志立精心選擇精心布置的,迎面的那一張是從曹榆巍和盧淑楠結婚照裁下的,照片中盧淑楠的身體斜到一邊,眼裡洋溢出幸福,甜甜地笑著。

曹榆巍站在原地呆愣了好半天這才回過神來,暴怒起來,沖王志立大聲狂吼道:「沒經我的許可,誰叫你們把她、她的照片掛在這裡?! 你們這是從哪兒弄的?!」

王志立表情詫異,他不解地問道:「有話好好說,你火什麼?! 仔細看看,這些照片裡面有你本人嗎? 你是盧淑楠在法律上認可的丈夫不假,在盧淑楠失蹤的情況下,你完全有權處置這些照片。可別忘了,還有人也同樣享有這個法律權力,這就是盧淑楠父母。」 說著曹榆巍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了盧淑楠,上面列印著:為了尋找盧淑楠,盧淑楠父母雙親授權警方非商業性目的,全權使用這些照片。落款是胡燕耘親筆簽名。

王志立趁著曹榆魏看完紙條發愣的機會,半拍半輕柔的一推曹榆巍的後背,把他推進留置室里,「我建議你保存好這個紙條,你不是對我們的做法有異議嗎? 作為證據,你可以到控告申訴部門,到法院去告我們。」

曹榆巍拿著紙條呆愣了好半天,這才問王志立把盧淑楠照片掛在留置室里是什麼意思。他在問這活時,已沒有了剛才的激動,底氣明顯不足。王志立用非常柔和的語氣告訴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強化也對盧淑楠的思念,幫著他想出盧淑楠失蹤的原因。曹榆巍還想再說十么,王志立趕緊用話堵住他的嘴,下軟不硬的反問道:「你莫非對盧淑楠心裡有愧,怕見她的照片?!」曹榆鬼氣餒地嘟囔著:「我有什麼愧......」王志立道:「那好,既然不怕見盧淑楠的照片,那你就早早休息吧。休息好了,我還得找你繼續詢問盧淑楠失蹤的事兒。」說完他「咣」的一聲鎖上了留置室的鐵柵欄門走了。

入夜,留置室里燈光明亮,四周牆上掛的全是盧淑楠的大幅照片。曹榆巍閉上了眼睛,在強烈的感觀刺激下,可能覺得閉上眼睛眼前還在晃動著盧淑楠的照片,又用雙手緊緊地捂在眼前。室外,隱隱約約地傳來小女孩的哭聲......

終於,曹榆巍再也承受不了這種痛苦的折磨了,不顧一切地沖向監室的鐵柵欄門,用拳狠狠地砸向鐵柵欄門,拳上的肉砸破砸爛了,鮮血流淌下來,他全然不顧全然不覺,繼續像鎚子一樣把鐵柵門砸的「嗵」、「嗵」作響。曹榆巍一面砸一面大叫道:「是我殺的她! 是我殺的她啊!」喊著喊著,他失聲痛哭起來。

王志立期盼的就是這個結果,他不失時機地站在了曹榆巍的面前問道:「你把盧淑楠的屍體扔到哪兒?」

8

周莉懷孕了。

3月1日中午,曹榆巍和周莉又偷偷跑到賓館開房間偷情。進門周莉一反主動進攻的常態懶懶地躺在床上,以靜制動。等曹榆巍慾火中燒撲上來時,周莉第一次有心的無力抗拒,這更激起曹榆巍的征服欲。就在他脫光周莉的衣服得手之際,周莉甜蜜地說:「我懷孕了,是個男孩。」

曹榆巍一聽如同冷水澆頭,馬上停止了動作,震驚不已。知道自己得為這場風流債付出代價了。曹榆巍問她怎麼知道肚裡的孩子是個男孩,周莉一點兒都不猶豫的講,這是她的直覺。

有一次兩人在繾綣時,曹榆巍曾好奇地問她,原本號稱機關第一懶人周姑奶奶從來都不正點兒上班,從來不收拾辦公室,那天為什麼偏偏起了個大早上班打開水。周莉皺著眉頭認真地想了好半天,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天快亮的時候,她突然睡不著了,直覺感到今天一定要提前上班,一改懶床的習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我相信直覺,我從來都是按直覺行事的。」

一個靠本能來引導生活的人、世上就有的這樣的事,很奇怪,很難解釋。

曹榆巍和周莉好上後,她又多次心生直覺,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結果都應驗了,這讓曹榆巍大為折服,開始相信她的預感。曹榆巍趴在周莉身上沉默了好半天,他想保護自己勸周莉打掉腹中的孩子,怪了,卻沒有勇氣說出口。身下的周莉直覺地猜出曹榆巍的想法。周莉這人相當任性,這一點曹榆巍在他倆情愛體驗中,深有體會。她猛地掀開曹榆巍,極為幸福的輕輕撫摸著自己小腹,母性十足的道,「我要把他生出來,你要是不要他,我養。」

「你養? !」曹榆巍苦笑道:「你養,你當就是給他吃給他穿這麼簡單?

社會輿論,還有方方面面的壓力會壓得你喘不過來氣,你這個小薄肩膀根本承受不起。」周莉若無其事的凄婉一笑,笑畢說道:「要是壓力太大,我的小薄肩膀扛不動了,我就領著兒子躲到另一個世界去。」這話曹榆巍當時聽了,胸口偏左位置像針扎一樣疼痛了幾下,一陣心悸。

事後直到今天沒人深究周莉說的是真心話,還是開的一句不合時宜的玩笑。但在曹榆巍看來,她是認真的,因為周莉和他的感情是認真的。

自從和周莉初次見面後,曹榆巍什麼也不做了,就盤算著怎麼才能把這件事處理好。他真心真意愛著周莉,愛她的漂亮,愛她的青春,尤其愛她在兩人獨處時,激情似火的性愛所給他帶來的刺激,帶來的快樂。周莉成了曹榆巍絕大部分生活情趣所在,他無法離開她。

周莉肚子里還有一個他喜愛的兒子。兒子原本就是他和他父母所喜愛所期盼的,對家財千萬的男人來說,兒子還有更深一層的自私含義。兒子是把家財延續到自己血統繼承者手裡的惟一途徑,也是他繼續獲取財富的動力。兒子對傳統觀念極強從農村出來的曹榆巍太重要了,這一點上,重要程度甚至超過了周莉。讓周莉把兒子健健康康生下來,平平安安的把他養大,培養成才以繼承他的財富是毋庸置疑的決定。

曹榆巍對老妻盧淑楠的感覺實像是順口溜講的那樣,就像是手摸右手。盧淑楠老實,性格內向,循規蹈矩,為人妻為人母無論從哪方面衡量,都夠不上出色但稱得上賢惠。惟一的缺憾就是給他生了個女兒。沒有岳父的移花接木,他曹榆巍哪會有今天的一切?! 從心裡,不但是他曹榆巍本人,就是他的父母也對盧淑楠盧家人充滿感激。每一次回老家,父母都叮囑他要好好對待盧淑楠,千萬別讓她受委屈。曹榆巍眼盧淑楠離婚,這是不可能的事,他也根本無法說出口。

周莉雖沒提出要他離婚,但讓有公務員身份的周莉生下一個私生子,無論從她心高氣傲的性格論,從她所工作的部門論,從她門第高貴的家庭論,這都是不可能的。冰與火的選擇無法折衷。焦躁不安的曹榆巍終於起了殺妻狠心。他先找了個律師朋友,以別的事由了解清楚殺人定罪的法理依據,然後設計好了殺人匿屍的過程。他要讓盧淑楠死得不知不覺,死的全無痛苦。以前他從一本書上看到過,人的小腦控制著心跳呼吸,特別怕受創傷。

3 月2日中午,曹榆巍把懵懂不知的盧淑楠誆回了家中,趁她低頭給他往旅行箱裝衣物的時候,摸出準備好的扳手,使出全身之力,狠狠砸在盧淑楠的後腦上。盧淑楠一頭栽倒在地,一動也不動了。這一下似乎耗盡了曹榆巍全身之力,隨著扳手的落下,他虛脫癱倒在地上呼呼直喘,渾身大汗淋漓。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盧淑楠輕輕呻吟了一聲。出於本能,曹榆巍急忙把盧淑楠翻了過來,盧淑楠大睜著兩眼望著他,萬分艱難地輕聲道:「......難受.....」話沒說完就咽了氣。

凝固著盧淑楠痛苦,死不瞑目的雙眼,像兩個放電的電極電擊著曹榆巍的心靈,讓他心驚肉跳。曹榆巍逃出了家門,在小區里盲無目的地轉悠了好半天,一支接著一支狂吸了整整一包煙,直到傍晚時分,他才定下心神回到了家中。

按原來計劃好了的,曹榆巍把盧淑楠的兩腳用繩子捆好,碎屍完畢,就用塑料布把屍塊分包成兩包,連同扳手、刀、斧、繩索等作案工具裝進兩個旅行箱里。他收拾乾淨家,提著兩個旅行箱出了家門。坐上保安為他堵的計程車去了碼頭,上船去煙台。曹榆巍坐的是二等艙,一個人獨住一個套間。半夜他打開舷窗,把兩個裝屍塊的旅行箱扔出窗外,銷毀了與作案相關的一切客觀直接證據。

他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然而,機關算盡,終究誤了卿卿性命....

原載《警探》雜誌2003年第1期

作者:曲怡琳

攝影:王建軍李進

來源 | 警探

編輯 | 劉健

審核 | 張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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