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酒桌上的征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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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淡墨
父親從小就識字學文,人也長得高大帥氣,儀錶堂堂,風度翩翩。
所以,家族裡面無論是誰家到了貴客,或者是婚喪嫁娶等各個場面上的應酬,父親都是必備的陪客。
而我,卻沒能遺傳到父親的酒量。
記得我二十多歲的時候,人生中第一次醉酒。當時吐的堪稱是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我感覺已經吐到吐無可吐、不能再吐的地步,可是腸胃還是想吐。
所以再次吐酒的時候,緊緊的閉上眼睛也能額外的積攢一點吐酒的力氣。
奶奶和媽媽在旁邊給我端茶倒水,捶背揉頭,心疼的不能自已,簡直是恨不得替我吐酒替我難受。
而父親則一臉風輕雲淡的邊看我吐酒邊樂,然後去客廳聊天時,還不忘在我的傷口上慢條斯理的撒把細鹽。
他說自打他十八歲開始去做村裡的陪客喝酒以來,直到他四十歲,都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喝醉。
一邊說,一邊還搖搖頭唏噓不已,頗有那種我喝酒方面完全沒有子承父業,沒有父親那種酒桌上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英雄氣概而遺憾。
我聽著父親的話,一邊吐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一邊氣的腦子裡倒海翻江。
要不是實在是渾身無力,一想起酒味就覺得噁心,真有種回去再拼三百杯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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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時我一直在校讀書,也不是豪俠仗義的及時雨性格,所以平時喝酒的場合很少,
而一旦遇上,我則是全憑天賦來自由發揮。
而在這次我不知天高地厚,喝了啤酒喝白酒,喝了白酒喝紅酒,終於酩酊大醉之後,我深深的知道,全憑天賦不修鍊,只靠野路子就想俾睨天下是行不通的。
於是,我開始探索如何能在酒量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跟幾個善酒的朋友私下裡討論這個問題,然後他們總結出來的經驗就是,想要提高酒量,必須進行破壞性的極限訓練。
也就是說,喝酒需要大醉,而且是不停的大醉。於是,從此之後,我就走上了一條滿布荊棘,崎嶇坎坷的不歸路。
那年的那個夏天,腥涼的海風,香辣的燒烤和冰爽的啤酒,成了我最深刻的記憶。
那個時候的我們,幾個人喝酒,啤酒都是以捆為計量單位,酒至半酣時驀然回首,就會發現身後的酒瓶已是橫看成嶺側成峰;
而起身去廁所的時候,也一定會覺得腳下的路面真的是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由佩服東坡兄寫的詩,喝酒的時候讀來堪稱是出神入化,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酗酒的這段日子,晚上陪伴我的也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滑鼠和電腦,而是時不時就變成馬桶。
害怕吐酒,所以乾脆在馬桶旁邊霸道的賴著不走。
害得同住的同志們,不得不把我們家周圍公共廁所的位置和路線都摸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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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心態,導致了肆無忌憚的放縱。
酒後去踢球,酒後去胡鬧,酒後駕車更是毫不在乎。
直到有一次午夜驚魂,喝酒散場後,同學開車回家撞到了路邊樹上,以司機一頭撞到前玻璃,臉上標誌性建築物永久性坍塌、以副駕上的朋友直接被甩出車外,額頭縫了七針為代價,才制止了我們這樣的狂歡。
我醉醺醺打車趕到現場,看著側歪變形的汽車,看著兩個血流滿面的血人,趕緊把他們送進醫院。
在醫院聽著醫生劈頭蓋臉的教訓,看著我同學那坍塌的鼻子被醫生毫不留情的捏的咔咔直響,我在牙齒髮酸之際也開始心底發涼,發冷,真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就是抱憾終生。
從此之後,我們約好了再也不酗酒。
此後的每年春節,我們依然相聚在一起。
當年一起昏天黑地的小夥伴,如今都已經是天各一方。
但是感情卻永遠不會變,一個真摯的眼神,一個輕輕的擁抱,就一切盡在不言中。
杯子里淺淺斟倒的,已經可以是濃郁的紅酒,可以是金黃的啤酒,也可以是清淺的茶水。
而心中涌動的東西,則如同那些年一起喝過的醇酒一樣,芳香,清冽,亘古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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