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經典小故事之二:蘇東坡與王朝雲的忘年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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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生死相許。
這兩句話,出自宋金詞人元好問的佳作《摸魚兒 雁丘詞》。千百年來,廣為傳頌。
生死相許,也成為了人們心中愛情的至高境界。大雁殉情,壯烈凄婉,震撼了元好問,也堅定著世人追逐專一愛情,渴望忠貞伴侶的決心。
到底是怎樣的情感,讓相愛的兩個人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天地相隨?我想,那一定是走心的愛情,一定是非他不可的愛情。
北宋大文學家蘇軾堪稱雅俗全才,卻仕途艱辛。
他少年時意氣風發,中年開始卻接連遭遇貶謫。公元1094年,他被貶到廣東惠州。隨他一起來到惠州的還有他的三兒子蘇過,和侍妾王朝雲。那一年,蘇軾59歲,王朝雲32歲。
在宋代,自宋太祖趙匡胤開國以來就一直奉行重文輕武的政策。文官一般不會有死罪,最嚴重的刑罰就是貶謫江西大庾嶺以南。當地氣候惡劣,生活習慣也不適宜中原人居住,可謂瘴癘之地。
所以,蘇軾在啟程嶺南之前,為了不連累家人,決定讓一家老小留在江蘇宜興。並且遣散了身邊的侍妾。一方面是因為蘇軾不想連累她們,另一方面這些侍妾也不願意跟隨他吃苦,所以就相繼離去了。
然而,有一位侍妾卻堅定的選擇跟他一路同行。這個人就是王朝雲。
但實際上,在蘇軾眾多妻妾之中,王朝雲是最沒有必要跟隨他貶謫萬里的人。第一,朝雲不是正室夫人,只是一名地位低下的侍妾。第二,在所有妻妾中,朝雲體質最差。第三,朝雲曾經為蘇軾生下最小的兒子卻不幸夭折。她跟蘇軾之間已無任何牽連。第四,被貶之時,蘇軾年近花甲,而朝雲剛三十齣頭,她完全可以擁有更加舒適的人生。但是,就是這樣一個沒有任何義務的朝雲,卻一意孤行,一定要跟隨蘇軾南下。
從這裡不難看出,蘇軾跟王朝雲之間的感情甚篤。
在蘇軾的妻妾之中,唯有王朝雲陪伴他的時間最久,而他對王朝雲用情也最深。在他的作品中,寫給王朝雲的詩文數量也最多。
這其中就有一首名為《朝雲》的詩。詩中,他將自己與朝雲的關係跟唐代詩人白居易與他的侍妾樊素進行了比較。白居易跟樊素的關係也非常好,但當白居易年老體衰時,他反覆勸說樊素離開,雖然樊素不舍,但最終還是離開了他。所以在白居易落魄無助的時候,樊素沒有陪在他身邊。樊素走後,白居易曾經寫下這樣兩句詩:
病與樂天相伴住,春隨樊子一時歸。
可見其傷感至深。然而,在蘇軾落難之時,王朝雲卻一直陪在他身邊,所以他說:不似楊枝別樂天,恰如通德伴伶玄。楊枝就是樊素,樂天就是白居易。
蘇軾被貶惠州,由於不適應當地氣候,又無任何俸祿,生活極其艱難。困擾著他的除了窮就是病,在這期間,多虧王朝雲朝夕相伴,辛勤服侍。也讓他充分意識到,朝雲對他的濃情蜜意。他在《薦朝雲書》里寫到:
軾以罪責,遷放炎方。
有侍妾王朝雲,
一生辛勤,
萬里隨從。
在蘇軾得意之時,他身邊從來不乏美貌的女人。但是唯有朝雲,堪稱最了解他,最懂他的紅顏知己。
有一次,蘇軾指著自己的大肚腩,問身邊的侍妾們:你們說說,我這裡面裝的是什麼?一位侍妾說,是一肚子學問。一位侍妾說,是一肚子見識。蘇軾都笑著搖搖頭。唯有朝雲說了一句,學士一肚皮不合時宜。蘇軾大笑道,知我者,唯朝雲也。
蘇軾精通琴藝,而王朝雲又擅長吟唱。夫妻兩人即使在最艱難的生活環境里,也不乏優雅樂趣。經常一起賞花品茶,彈琴放歌。蘇軾有一首著名的《蝶戀花》詞,其中有兩句是這樣寫的: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世人皆認為這是兩句豁達開朗的詞。其實不然,蘇軾被貶離朝,對於當朝形勢十分憂心。即使嘴上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可心裡跟屈原一樣,寧可一死也不會背叛自己的家國。
所以,這兩句詞實際是表達了一種痛苦又無奈的哀愁。而這種哀愁,唯有朝雲深深的懂得,所以當他們漂泊在外,她甚至無法開口再唱起這兩句詞。每每還未出聲,就以苦淚滿面。她對蘇軾內心的愁苦,感同身受。
能同富貴,也能共患難。兩人之間這種榮辱與共,親密無間的敬愛之情一直持續到他們生命的終點。當所有人都傾倒於蘇軾的豪邁樂觀之時,唯有朝雲懂得,在豁達和樂觀背後,蘇軾隱藏起來的深深的悲愁。
不幸的是,在被貶惠州的第二年,朝雲因染上了時疫不治身亡。
朝雲去世之後,蘇軾終生不再聽《蝶戀花》詞。在他的《悼朝雲》詞里,他寫道:
傷心一念償前債,彈指三生斷後緣。
從此,蘇軾身邊再無女人。
在王朝雲墓碑前,蘇軾親筆題下這兩行詞:
不合時宜 ,惟有朝雲能識我。
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
曲高和寡,知音難尋。心意相通的愛情,可以戰勝所有的不合時宜。
真正的相愛,是沒有年齡地域身份地位等等外物限制的,是心與心的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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