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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就像一個荒廢的動物園,馬戲不精彩,遊客也不動心

文/張亦霆

《劍橋中國明代史》(上/下卷),牟復禮(編) / 崔瑞德(編),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2/200

明朝是個二流王朝。我寫下這一句又有點不甘心,其實我覺得它是三流的。讓我們把價值觀倒過來就清楚了,一流的宦官弄權,一流的特務政治,一流的貪婪皇族,一流的軍事無能,一流的文人無恥,一流的國用匱乏,還剩下些啥呢?王陽明海瑞董其昌,于謙左光斗袁崇煥,景泰藍宣德爐雞缸杯,鬥蟋蟀崑曲西遊記,對了,那時人們剛開始喜歡寫小說,打開看看金瓶梅的世界,不寫小說行嗎,這麼多混蛋光寫詩哪記得住啊。

所以明朝有一流小說家,但沒什麼記得住的詩人。

明太祖創業艱難,後代守業費勁,對內殘苛,對外稀鬆,兵驕將墮,一推就倒。大概忘了誰說的,一個東西不是從外面毀滅,就是從內部毀滅,大明享受的是雙飛,李自成和多爾袞一推一拉,皇冠落地,連頭都給按倒剃了。

抵禦北方韃靼、瓦剌的明長城。

離剃頭還有二百二十年之時的明英宗,是三流王朝里的二流君主,就像還有比明代更不堪的兩晉,也還有比英宗差好幾條街的正德萬曆天啟,時勢能造英雄,但其實主要還是造狗熊比較多。

今天人都喜歡談論明朝的富庶和物質奢侈,這只是瞎子靠摸象來想像整體罷了。至於資本主義萌芽什麼的,其實就是手工業的泛濫化,一個管理混亂、缺少流動和階層歸屬感的國家,不,可能還不是國家,是王朝,跟世界的關係永遠是你國與我朝如何如何。這不單是明朝式的自大,它繼承的是這塊土地上最不可理喻的文化,差不多綿延五千年的自私史,以忠孝家庭為一個個無窮反覆的小宇宙,以自閉型政治和內部殘殺為特徵的大格局,數億個不明不白出生在這裡又不明不白死掉的人,他們全都變成了死魂靈無處可逃,也許,這塊土地上屈死的魂靈太多了:一個問題解決不了,一百個問題很好解決,因為還可以有億萬個問題嘛。

「中華帝國既是最古的,也是最新的,因為它幾千年前就是這個樣子了」,黑格爾說,「它的客觀存在和主觀運動之間缺少一種真正對峙的東西,因而無從發生什麼變化。一種對終古如此的固定的偏執需求代替了真正歷史的東西」。

用《劍橋明代史》的話說,這是制度設計缺陷導致的。太祖當年把北宋諸帝畫像晾出來與大臣挨個看,一邊調侃說,自宋太祖以下,雖然都是胡羊鼻,但個個面貌清癯,類太醫耳。太祖決定不能讓子孫當太醫。於是嚴於律人,一切權力歸中央,不設宰相,不與臣下分權,通過打造一個名副其實的「家天下」,從而把自己一家關進了籠子。

明朝就毀在這個制度設計上。因為不分享權力是假象,皇帝會累死,但他又實在不捨得權力,只好暗箱操作,分享給太監或他相信的人,這些人有足夠的空間阿上欺下,天下敗壞由內宮始,明季從英宗起,年號為正統的時代出了第一個強權宦官王振之後,歷代閹豎諛臣弄權不已,王振後有石亨,曹吉祥,汪直,劉瑾,錢寧,江彬,嚴嵩,馮保,客氏,魏忠賢,他們的下線更多如牛毛,西廠不夠再設東廠,錦衣衛不好用再派稅監礦監,到萬曆時,就像一隻把自己撓得全身潰爛的大怪物,局面已不可收拾。

大明的舞台從一開場氣象就不對勁,像一個半荒廢的動物園,裡面的動物都老了,馬戲一點也不精彩,遊客一點也不動心,沒有漢唐開國時待醒的活力,也沒有北宋統一時普遍的治亂之切與文質彬彬,倒是老一套把戲玩得又安全又死相。殺功臣,奪皇位,考八股,耀武功,這些事做完了,經過十來年的所謂仁宣之治,大明其實基本就可以結束了。後邊的二百多年,就全是利息,全是折騰,全是不可回收的廢物在這個動物園裡越堆越高,腐爛變質。

如果按大明朝的演算法,萬國不來朝我還是老大的話,那麼其實也沒人關心這裡的真相:一個超級沒意思的世界中心。和歷朝一樣,明朝的情況簡報其實也就是一條這樣的內容:以武力推倒,以文教服化,以慣性穩定,以惰性崩潰。不管金粉世家鐘鳴鼎食錦衣繡口漁舟怎麼唱晚良辰美景隨它奈何,在尾大不掉的現實中,往往還是會反覆犯錯,在持續打開的路上一次次重新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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