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依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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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依的小鳥
丹崖
今天早上一起床，我孫子趙佳一就跑到陽台，發現第二隻虎皮鸚鵡也死了，與第一隻虎皮鸚鵡的死，相距不到一天一夜。趙佳一傷心落淚，我們惋惜而傷感……
這兩隻虎皮鸚鵡是雌雄一對，顏色不同，雌性黃綠色，雄性藍白色。趙佳一已經精心餵養了大半年的時間。
趙佳一小學五年級學生，特別喜歡小鳥。今年春天，爸媽就從鳥市買回了一對虎皮鸚鵡。趙佳一的生活從此變得充實而富有情趣了。每天早上，他總要先給小鳥添足穀米和水，再把鳥籠掛到陽台外面的平板上，說:「爺爺，天太熱了或者下雨，你就把鳥籠拿到屋裡，不要曬壞淋壞小鳥。」我說:「那自然，你就放心吧！」然後他跟小鳥說聲拜拜，就背上書包上學去了。每天下午放學回家，他總是先跑去看小鳥，如果有鳥屎了，鳥籠髒了，他就趕緊清理擦拭乾凈，百般呵護。這不，國慶節放假，佳一的小姨帶著她兩歲的兒子郎郞到我們家來玩，這個小傢伙調皮又好動，圍著鳥籠一會兒用力拍打，一會兒提起籠子往地板上摔，嚇得小鳥驚恐萬狀。趙佳一看到了，衝上前去，一把奪過鳥籠，大聲吼:「你這樣會把小鳥弄死的！」小表弟大哭，小姨趕緊跑過去哄他……
兩隻虎皮鸚鵡在趙佳一的悉心餵養呵護下，生活得很愉快。每天朝陽初上，它們就在陽台上抖翅翹尾，互相嬉戲，一會兒翩翩起舞，一會兒仰頭引吭，相向和鳴。藍白色的雄鳥叫得清脆響亮，黃綠色的雌鳥低回婉轉，夫唱婦隨，頓挫有致。每當夜幕降臨，兩隻小鳥就靜靜地排在一起，頭靠著頭，身靠著身，相互偎依……
可前幾天我們搬家了，從南京腦科醫院搬到了曲水文華苑。匆匆搬家，事無巨細，人被搞得心力交瘁，陽台上也沒來得及裝上一個專門掛鳥籠的東西，就臨時把鳥籠蹲在了一個大紙箱裡面。箱子很深，又不透光，很像坐「禁閉」，趙佳一對此很有意見。我告訴他 :「 這是權宜之計，問題很快就會解決。」
10月16日早飯後，我提著鳥籠正犯難 :掛到陽台外面的晾衣架上吧，天正下著小雨；掛在牆上吧，沒有釘子。我忽然發現陽台壁燈下的支架上倒可以掛，可惜鳥籠上是扣環而不是鉤子。我馬上去找了一根細的尼龍繩，打了個封閉的結， 用小木棍把鳥籠別在了壁燈的支架上，頓時，兩隻小鳥興奮活躍了起來。
可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時令正值秋末，是禽鳥換羽毛的季節，兩隻鳥全身一抖，陽台上便秋毫飛舞，還飄進了卧室。心想明天一定設法把鳥籠掛到陽台外面。無奈我又把鳥籠放回到紙箱裡面，而系在鳥籠上的那根細尼龍繩並沒有解下來，就這樣一個小小的疏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趙佳一下午放學回家，一到陽台便大叫:「我的小鳥怎麼死了！」我一聽也大吃一驚，馬上跑到陽台，只見那隻黃綠色的虎皮鸚鵡頭套在細尼龍繩的扣子里，弔死了，直挺挺的。我取下這隻小鳥時，發現套在它脖子上的尼龍繩絞了好多的勁。可以想見，它是拚命掙扎著痛苦地死去的。
我覺得它的死巧合得讓人不可思議。古希臘曾有一個僧人，正走在路上，突然被天上掉下來的一隻烏龜砸中腦袋而身亡。那是因為專食烏龜的禿鷲正叼了一隻烏龜在空中搜尋石塊，想破碎龜殼而食之。正巧它看到僧人的光頭在太陽下閃閃發光，誤以為是發光的石塊，於是對著石塊投下了烏龜，悲劇便發生了。僧人之死偶然中寓含必然，而雌性黃綠虎皮鸚鵡的死卻偶然得很離奇。
趙佳一難過地看著只剩一隻鳥的籠子說:「爺爺，這隻鳥是不是很孤單？它會不會瘋掉？要不再去買一隻和它作伴吧！」我看看窗外正下著的瀟瀟秋雨 ，這時出去實在很不方便，就說:「等天不下雨了，再去買吧！」
10月17日傍晚放學，趙佳一趕緊跑到陽台去看那隻小鳥，跟我說:「爺爺，你看，現在小鳥很難過，它抓在籠子的頂上，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它像要瘋掉的樣子，好可憐啊！」佳一說著一臉的擔憂和焦慮。我心下也在糾結著:天仍下著小雨，時間已經傍晚六點，鳥市上也不會再有賣主了。又一想，鳥畢竟是鳥，哪有人的情感神經那麼複雜。最終決定，無論天氣如何，明天決計再去買一隻虎皮鸚鵡。
誰知，10月18日早晨，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我和佳一同去陽台，發現那個藍白色的雄性虎皮鸚鵡也死了。它死的狀態與那隻黃綠色的雌性虎皮鸚鵡完全不同。它蜷縮在鳥籠的底部角落裡，頭深埋在胸前，口喙隱沒在羽毛中，眼睛睜著，身體縮作一團，兩隻爪子還緊緊地抓著鳥籠的竹條，以至於我用了力才把它的爪子與鳥籠分開。足見它是極其痛苦地靜靜地死去的……
兩隻虎皮鸚鵡都離我們而去了……
趙佳一難過得流淚，因這並不是純真少年關愛呵護小生命想要的結果。我在嘆惋唏噓中想:黃綠雌性虎皮鸚鵡的死，的確是難以預料的偶然因素所致；而藍白雄性虎皮鸚鵡的死，卻完全是因朝夕相處的伴侶突然逝去……
------這兩隻虎皮鸚鵡的生死相依，實在讓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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