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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永強?《真情真性真文字》

真情真性真文字

韓永強

發表第一個散文的那年,我29歲。

對於一個寫作者來說,似乎已經錯過了「花季」。

但是,自從我的第一個散文被公開發表之後,我突然間找到了自己生活的精神空間。

從第一個作品到現在的N個作品,從最初本土的宜昌日報(三峽日報的前身)副刊到宜昌市報(三峽晚報的前身)副刊;從武漢的湖北日報副刊到長江日報副刊;從《長江文藝》雜誌到《知音》雜誌、《幸福》雜誌;從北京的人民日報到光明日報、文藝報、中國青年報、北京日報以及遍及大江南北的報紙副刊;從《散文百家》、《百泉》、《朔方》到《散文選刊》等幾十個選本選用我的幾十篇散文作品等等,30多年過去了,在寫作和閱讀散文的過程中,我的心越來越澄澈,我的精神世界越來越潤澤,我的世俗生活越來越有了情趣,我對散文這種文學樣式越來越具有深刻的情感。

散文究竟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呈現?究竟應該寫什麼或者怎麼寫?

長期以來,評論家、散文家們一直為這些命題探究著、爭論著、闡釋著,使其愈來愈神秘而玄奧,甚至愈來愈莫衷一是,最後就是靠散文家們自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對於我而言,我以為真正的散文,應該是能燭照人心靈的文字。

好的散文要求寫作者在語言文字上不捏腔拿調,不故弄玄虛;在情感表達上無論濃烈還是冷峻,無論深沉還是淺近,表達的都應該是真情真性;在敘述方式上,無論用哪一種人稱,敘述的都應該是「我」的內心。

細細梳理我的散文寫作歷程,大致經歷了如下幾個漸進的階段。

初期的散文,我追求一種小哲理、小情調。

那時候,大凡生活中可以觸動內心某個層面的人或事或景,我都要努力從中「找」到一些「理」和「趣」並且寫出一篇篇文章出來。

這樣的文字有些空靈和小意境。但是這樣的文字最多只能是一種「小我」的陶醉抑或滿足,甚至可以迎合一部分小資情調閱讀者的欣賞習慣並獲得一定的喝彩。

但是寫著寫著,我明顯感覺到這種散文不能負載起燭照人心靈的責任,更不能在更大層面上表現生活的豐富。

隨著閱讀和寫作的深入,加上生活環境的變化,我的散文創作進入第二個階段:關注人及人生存的環境。

人生存的環境可以讓我把散文放到生活的更高、更開闊的層面上去發現,去表達。

這樣的生存環境,不僅僅是物質的環境,而更應該是精神層面的環境。

比如人對生存空間調適後的順變、迎合、墮落、反叛、驚恐、滿足等。

這樣的寫作,不再可以像過去那樣「涉筆成趣」了,而必須花一些功夫思考,然後剝去生活中的一層層筍衣,讓作者看到竹筍的柔嫩,並從其柔嫩中感受到竹凜然向上的氣概以及而後凌雲的洒脫和繁盛。

從第一個階段到第二階段,我經歷了一段相對痛苦的煎熬,一度時期甚至幾個月出不了一篇文章。

但是我對自己並不失望,而是到生活中去,從不同的視角去閱讀生活,去理解生活,然後開始表現變革時期,生存環境改變對人的內心產生影響之後的世態百相。

有了第二階段的觀察和思考,我的創作就順理成章地進入第三階段:關注人的命運。

表面上看起來,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似乎可以混為一談,我卻認為,第二階段在對人的關注之外,更多時候表現的是「外在」環境對人的影響。

其實,決定一個人命運的,最本質的還是人本身。從我的創作實踐來看,強調人本身的命運並不是一種宿命,而是每個個體的人在時序變換中對自己命運把握的能力,形成了一個個具體的人最終的命運過程和結局。

我們每天一地雞毛式的世俗生活,表面上看起來是生活的環境在影響我們每一個人的命運。

而透過每一個具體人的命運,我卻看到,是人的命運在影響或改變我們世俗的生活。

比如說,中國數以億計的農民放棄農村走進城市,表面上看是農民選擇了一種新的生產、生活、生存方式,而實質上是這些農民對農村的放棄,改變甚至摒棄了中國整個農村的政治、經濟、文化格局並且影響了中國的城市。

當我們的寫作進入到這樣的層面後,我們的筆下就多了思考而少了矯情。

這樣表達並不說明我的散文創作進入了一種什麼樣的境界,而是說我在散文寫作中努力尋找一種下筆的視野和境界。

無論我在哪一個階段,我的散文寫作執著追求的都是真情真性。

在我在近百萬字的散文作品中,親情、友情、愛情佔據了半壁江山。其中,親情是我自己最珍愛的文字。

不久前,武漢的一位朋友到宜昌,我作東。因為朋友沒有我的第二個散文集《夢濕鄉關》,我便為他帶了一本。作為東道,我肯定是要早到的。

就在等朋友的那段時間裡,我打開集子最後那篇文章靜靜地讀了起來。

那是一篇叫《收藏故居》的文章,約四千字左右,讀著讀著,我的淚便潸潸地流了下來。

服務員驚異地問我:您怎麼了?我忙從文章中走了出來,笑著對服務員說,沒事,我自己把自己感動了。

這樣的文字,在我寫親情的文章中不勝枚舉。

比如《孤獨的父親》和寫懷念母親的《光鑒流年》,比如寫我們一小家人在江邊一次際遇的《風雪同舟》等等,只要靜下來讀這些文字,時常會泫然而痴,情不能已。

記得有人說過這樣的話,一個作家,不在於你寫什麼,而在於你怎麼寫。

我卻認為,怎麼寫十分重要,但寫什麼更重要。沒有一個能讓寫作者動情的「因」,無論怎麼寫,都不會結出讓人滿意的「果」。

當然,「因」十分好,不能用好的方式去表達,肯定沒有完滿的「果」。

我對寫作的「因」是非常講究的。

我總是選取生活中給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人物、事件、場景來寫,而且特別注意細節。

我認為只有好的、有個性而生動的細節,才可以讓創作者的文章鮮活。對於我的母親,我可以寫一部大書。

但是我總認為散文的文本方式,恰恰給了我十分廣闊的寫作空間,讓我能夠把母親所具有的一位慈母的情懷,一位鄉村草根哲學家的智慧,一位農村婦女的質樸,一位在大是大非面前執著而清醒的思想家的膽識等等性格特點一一分解開來,讓母親那些多彩的人生性格和特性在我不同的作品中體現出來,使其鮮活在我的《光鑒流年》、《收藏故居》、《移民母親》、《記憶之殤》、《隨風而至》、《記憶清風》等等篇章中。

每一一個獨立成篇的文章中的「母親」都性格鮮明,都能讓人崇敬而動情。

寫作實踐告訴我,「寫什麼」對一個散文作家非常重要。

一個作品要成為精神產品,要能給閱讀者提供閱讀的空間,寫作者必須精選寫作的內容或者說寫作對象。

《新灘女子》是我一個寫峽江風情的作品。

這個作品先後被中國作協編入1996年版的《中國散文精選》本,又被人民文學出版社選入《中學生課外閱讀》經典讀本,還被作家出版社選進《中外當代散文》本。

幾家有影響力的選本在時間跨度達十多年的時間內先後選編入集,說明其有存在的魅力。

認真思考「新灘女子」究竟有著怎樣的吸引力?打動讀者和選編者的,絕不是一個「女子」所能媚惑的,而是因為在那樣一種特殊的生存環境中,那些女子不向命運低頭,以獨具特色的方式在同命運的抗爭中,展示自己卓爾不群的風采。

《拾荒者》是一個寫友情的文稿,描寫的是一個兒時的朋友同我在繁華大街見面的一個瞬間。

「我」衣冠楚楚,「他」滿身油漬並正在「拾荒」。在那樣一個特殊環境見面後,「他」坦然而磊落,不僅不掩飾自己的窘迫,反而向「我」細數他「拾荒」的收穫和喜悅。

「他」的人生也許不可能大富大貴,但是,他的精神世界卻充實而無怨無悔。

一篇三千字的文章,我幾乎是不加思考而滿懷自信地寄給了《人民日報》,只過了幾天時間,居然被全文刊登。我猜想編輯一定是看中了作品中主人公那種陽光的人生追求和健康的精神世界。

而另一個作品《作別三峽縴夫》,也是3000多字,我用電子郵件發稿,第三天就被《人民日報》大地副刊完整刊載!還有一篇叫《夜市聽唱》的小散文,僅800字,是一篇性情文字,寫的是街頭夜市司空見慣的賣唱的即景式小場景。

因為表現出了寫作者一種人文關懷的焦慮和那個場面的現場,而被評為湖北省報紙副刊的年度金獎和全國報紙副刊的年度銀獎,還被一本叫《世紀回眸》的大型文集以千元稿酬收購選入。

我的第三本散文集《明月齋筆記》,更是以「故鄉里的那些人和事」為切入點,緊緊扣住那些歲月中我熟知的「人和事」,寫出他們的不同性格特徵。

宜昌文學圈裡的朋友們說,這是一些多麼鮮活的小說人物和故事呀!我故鄉的那些父老鄉親們看到我就說,你寫的那些人和事讓我們對往事的懷念十分清晰和動容。

以上文字並不是要炫耀自己寫作出了什麼了不起的文章或者取得了什麼成績,而只是想說明,一個散文寫作者的寫作,既要充分利用散文寫作題材廣泛,方式靈活的特徵,也要在動筆之先考慮好自己究竟應該寫什麼。

決定好了「寫什麼」,再思考去「怎麼寫」,就顯得相對容易和好把握一些了。

究竟怎麼寫?我的體會是用質樸而充滿情感的文字,寫細節,寫人物的喜怒哀樂。

我不妨把《孤獨的父親》中的文字選錄一段於此:「只要我們歸來,他便絮絮地說,說了之後,淚便潸潸地流,我的心便像被誰狠命地揪了一把。

我們在物質生活上也許好好地滿足過父親,可是只要一看到父親那雙灰灰暗暗的眼睛,我便自慚:這種滿足是何等膚淺!」《光鑒流年》寫的是母親用了整整一個夏季,為我精心打磨一個峽江居民慣用的腳盆。

我用了很多細節寫出了那腳盆在母親的勞辛勞苦中,油光鋥亮,光可鑒人,完全可以毫無愧色地說,那些細節足可以成為打磨腳盆的知識指導性文字。但是僅有這個「知識」,肯定是不夠的,那些僅僅是鋪墊,目的是要凸顯母愛用心的良苦的偉大!在文章的後部分,我這樣寫道:

「新婚的頭一天,我獨自浸泡在腳盆里,猛然讀懂了母親一個夏季的操勞:兒子長大了,母親再也不能像兒子幼年時來擦拭了,她便把一番深情交付給這腳盆。兒子困了、累了、屈了,往腳盆中一泡,就如同回到母親懷抱一樣,可以放鬆可以小憩甚至可以哭一場。」

這樣的文字,與華麗無關,甚至連生動都談不上,但是只要靜下心來讀,卻可以讓人感動甚至落淚。

它的力量在哪裡?除了情感真摯並無其他註解。

有了真情真性真文字,不管寫作者是寫親情、友情、愛情,還是寫風情、性情、閑情,都能寫進閱讀者的心裡。

對於散文,我除了「寫什麼」、「怎樣寫」做過一些思考外,還有一個屬於自己獨到的「寫」散文的方法,就是讀自己寫過的文章。

我總會選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在不打擾他人的前提下,放聲朗讀自己的作品,朗讀到精彩處,我會從內心深處讚歎一句,韓永強真厲害,怎麼就寫出了這樣好的句子,這樣好的境界呢?

朗讀到不足處,也會停下來搖著頭慨嘆一聲,這樣的句子,這樣的文字怎麼就好意思拿出來了?

然後就想,怎樣表達會更完滿一些呢?

每每這種時候,我得到的啟示是最真切而最有針性的,對於自己下一次創作具有很好的提示和指導性。

文章千古事,道法各不同。心得體會,僅供哂之。

作者簡介:

韓永強,三峽日報高級編輯,宜昌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出版散文集三部:《簫者》、《夢濕鄉關》、《明月齋筆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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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久 周凌雲 閻 剛

郭 寒 韓永強 溫新階

編 輯:若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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