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嘮叨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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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嘮叨的母親

文/芊芊榆錢

每逢周末，只要自己沒有特殊的事情，我是一定會回老家陪伴父母的。

清晨起床後就是去菜市場買菜，買父母愛吃的東西。其實每次給他們買東西我總有一種幸福感，我覺得中年的我能有機會購買父母愛吃的東西，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孩子。

回家的心情特別好，車子快要到的時候，就是閉上眼我也能猜到是家門口了。

母親，那個總是站在門口望眼欲穿的人，多少年這種等待已經成為她的習慣。村口四季的風總是掀開她齊耳的短髮，慢慢吹裂她雙頰的皺紋。等待兒女歸來是母親永遠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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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見我，母親那雙深陷的眼睛笑的眯成一條線。她會非常開心地跟在我身前身後，開口就問：「吃飯沒，媽給你留的剛磨好的面，一會做你愛吃的。」因為我特別愛吃麵條，母親總說買的麵粉裡面添加東西了，自己家的麥子磨的麵粉吃了才放心。

母親喜歡嘮叨，每次從我進門到離開，她會喋喋不休地說這個問那個，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

經常會說我下巴變尖了，瘦了。要好好吃飯。說著就給我拿吃的，我分明剛吃過早飯回來，她卻非要讓我吃東西。這時候別提我有多煩。我要推辭說不想吃，她還是不聽，我就會大聲訓斥母親：「煩不煩人，你能不能消停會，長的嘴就是為了吃啊？一天就知道叨叨。」母親卻總是笑著說：「行行行，走的時候媽給你包起來帶上。」

小時候我喜歡吃煮雞蛋，只要家裡放雞蛋的小罐子里有，我就要摸出來讓母親煮雞蛋。有時候剛聽見後院母雞嘎嘎嘎的叫喚，就飛快跑去雞窩收雞蛋。

那時候母親總會給我煮雞蛋吃。有時候周末我像只懶蟲一樣躺被窩裡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想起床。母親會拿來毛巾讓我擦把臉，然後把熱乎乎的雞蛋剝好遞給我。我便津津有味地吃著。哥看見了總說我，懶蟲快起床，我就吐著滿是雞蛋黃的舌頭，鼓圓眼睛說，懶蟲偏不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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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只要回家母親也會照例給我煮雞蛋。她說家裡的雞蛋是糧食餵養的，蛋清蛋白都好吃。我告訴母親，我早不喜歡吃煮雞蛋了。吃膩煩了。可是她偏偏不聽，她說從小就喜歡吃的東西怎麼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騙人。我聽了真是哭笑不得。

有次回家，母親變了個法子給我做了一碗醪糟汁荷包蛋，她端給我說放了好多白糖可甜了，趕緊吃，這個比煮雞蛋還好吃。我說明明知道我嗓子不好，還弄醪糟。母親趕緊又去弄了一碗酸湯荷包蛋。我說她是不是患了老年痴呆症後，胡思亂想。一天就操心我吃沒吃。我把兩碗荷包蛋全放她跟前，我說我又不是垃圾桶，肚子里什麼都裝的下。

這時候一向不多說話的父親說了一句：「你媽一天捨不得吃雞蛋，都是給你留著。」說完父親把雞蛋碗遞到母親粗糙的手裡，氣憤地說：「自己捨不得吃，還惹的人家不高興，管好自己，趕緊吃。」

站在一旁的我瞬間覺得像被父親抽了一巴掌心生生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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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在家，母親總會跟在我身前身後說這個問那個。她會千叮嚀萬叮囑。最近天氣冷了，要多穿衣服，我的嗓子一直患有咽炎，她會給我說不能老喝葯，拿蒲公英泡水喝，或者嫩竹葉泡水喝。西藥對身體摧殘大，土方子是最好的。我血壓低，她每次會問，最近有沒有測血壓，正常了沒有。還要囑咐做飯時鹽不能放的太多，要吃清淡。反正她能想到的都要一一說出來。我常常問母親，說的累不累啊，聽的我耳朵都要結繭了。

在我的記憶里，母親從來都是沒有脾氣的，每次任憑我怎麼說她，她都不會給我發火，總是笑笑的。

上學那會老穿母親做的手工棉鞋。

有次回家，母親說天氣預報說要降溫了，她拿出一雙嶄新的手工棉鞋，說她老了，已經不能做針線活了。這是專門讓二姑給我做的手工棉鞋，特別暖和，非要我帶回家穿。

我拿著棉鞋，尷尬地說這年月，誰還那麼老土，穿手工棉鞋？母親不聽，她裝在我的包里說，上班穿怕人笑話下班穿啊，又暖和又柔軟，皮鞋太硬又不暖和，現在的年輕人懂個什麼？我呲著牙勉強裝包里了。

老家沒有什麼名貴的東西。只有玉米滲滲和麵粉。每次臨走時，母親總會給我帶點玉米滲滲和麵粉，還有她蒸的饅頭和她親手種的蔬菜。

自從母親患病後，我就再也沒有吃到過她親手種的蔬菜和她蒸的饅頭。

家門口的菜地里再也看不見年輕的母親忙碌的身影和風裡飄過的青菜香。

上個周回家，獨自一人站在雜草叢生的菜地旁，心裡隱隱作痛。泉水叮咚圍繞著菜地流淌，昔日一畦畦綠油油的蔬菜和母親美麗的身影在眼前浮現。想起母親淳樸的笑臉淚濕眼眶。歲月可曾記得她昔年的模樣？

每次臨走時，母親會拖著她那蹣跚的雙腿，扒在車窗前又要叮囑好久。車子走了好遠，回頭望她還跟在車子後面。我就會下車給她揮手，示意她快回去。

有時候晚上做夢，就會夢見母親給我說話的情景。我時常會醒來，寂靜的夜裡，我穿上睡衣站在陽台，我知道此刻母親已經熟睡，可我似乎又聽見她嘮叨的聲音。

愛嘮叨的母親，她的每一句嘮叨我都銘記於心，珍藏在我記憶深處。因為她教會我成長，教會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