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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量:不蓋章的書法家

中國書畫講究詩書畫印一體,不少人把印章作為欣賞、鑒定書畫必不可少的部件。但是,歷史上也有書法家不喜蓋章。謝無量就是其中一位。他的書法有不少是不蓋印的。我手頭有一本最近出版的《神霄真逸——謝無量詩書文稿》,收入謝氏書法作品不少,其中相當一部分沒有章,只有「無量」等落款。據說,篆刻家朱其石以為謝無量不喜用名章,就刻了一方章「無量壽」給他,這也可謂煞費苦心了,既嵌入了謝無量的名字,又像是一枚閑章,不過,謝無量仍然擱置不用。也有人說,謝無量不喜用章,是因為書法已自成一派,無須再用印章來「驗明正身」了。我想,不論這種猜測是否為謝無量的真實想法,他的字具有極高的識別度,卻是毋庸置疑的。

《神霄真逸——謝無量詩書文稿》

作者:謝無量

出版社:上海書畫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7 年7月

謝無量出生於1884年,去世於1964年,閱世80載,橫跨清、民國和新中國三個歷史時期,中年時他的書法已受很高的推崇。張大千譽之為康南海之後第一人,于右任也自嘆不如。當然,文人之間的稱讚時有溢美之處。不過,直至今日,當我們靜下心來品讀謝無量的書法,仍然感到一番獨特的味道。好比弘一法師晚年絕筆「悲欣交集」四字,看來不事雕琢,但一經寓目即深印腦中,難以忘卻,言語難述其妙,思之回味無窮。

謝無量在書房(圖片來源於網路)

謝無量或弘一法師的書法,何以有如此高的識別度,我想,主要不是在形式上下了多少工夫,或者說形式上給人的新鮮感並非根本原因。最重要的在於他們的經世胸襟與文化修養,也就是所謂「字外功」。同為書法家的吳丈蜀評謝無量有雲,「成家豈是臨摹得,造詣全憑字外功」。和今人把書法當作一種純粹的藝術不同,在謝無量那個時代,書法的實用性還比較強,是一種名副其實的「生活中的藝術」。而真正的文化又都是浸潤於生活之中的,表現為一種人生態度。或許因為這個緣故,在那個年代,書法表達人的精神世界更加直接。一落筆,格調就分出高下來了。

書法史上有這麼一段公案。書法家沈尹默說:「廿五歲由長安移家回浙江,在杭州遇見一位安徽朋友,第一面一開口就向我說,『昨天看見你寫的一首詩,詩很好,字則其俗在骨』。」聽聞此言,沈尹默乃苦練書法。這裡的「安徽朋友」就是新文化運動的旗手、皖人陳獨秀。為了去俗,沈尹默在技法上下了很大功夫,力求指實掌虛、掌豎腕平,用大羊毫蘸著淡墨勤臨漢碑。應該說,自古書家不乏重視技術路線者。梁同書就說,「心正筆正,前人多以道學借諫為解,獨弟不以為然,只要用極軟羊毫,落紙不怕不正,不怕不著意把持,浮淺恍惚之患自然靜矣」。這話可能有些道理。據說,謝無量寫字用雞毫筆。馮其庸回憶說,謝氏寫的最好的《自書詩稿》就是用雞毫寫的。「筆毫軟如棉花,根本無從著筆」。因此,對於腕力的要求就很高。

《詩經注釋手稿》

不過,在傳統的書法品評中,俗與不俗不但是書法的首要問題,而且首要也不是個技術問題。這就難怪陳獨秀在後來寫給沈尹默的詩中,依然語帶批評地說,「論詩氣韻推天寶,無那心情屬晚唐,百藝窮通偕世變,非因才力薄蘇黃。」寫詩的水平高低在詩外,書法的道理也是如此。在寫給台靜農的信中,陳獨秀更直言沈尹默雖「工力甚深,非眼面朋友所可及」,但是「字外無字,視三十年前無大異也」。「字外無字」,就是缺少「字外功」,或者說沒有嚼頭,回味不夠綿長。謝無量的書法就不一樣了,雖然看似隨意寫來,不講究技巧,有的字甚至如酒醉欲人扶,被稱為「孩兒體」。通篇看來,卻趣味盎然,令人大起玩味之心。

舍弟言歸未果

望岳

當然,謝無量是重視基本功的。他師法二王,游心篆隸和南北朝碑帖,積學醞釀,自成一體。他曾對女兒說過,寫字要筆對鼻樑,大拇指和食指執筆時要能放上一杯水,寫時水不溢出,才算合格。還要女兒熟讀各種字帖,一直到閉上眼,字的一切能出現在腦海中。這些無疑都是練「技」。不過,除了技巧,還有一點更不容忽視,就是胸襟。謝無量並非書齋里的文人,更不是困守筆墨紙硯的書法家。他的志業在治國安邦。早年他主持《京報》筆政,評議時事,又與湯壽潛、章太炎等人交遊,參加立憲運動,還做過孫中山的秘書。這每一個名字,都不啻為壘起現代中國大廈的一塊基石。這樣一個朋友圈,已是今天的書法家無法企及。何況謝無量還寫了《中國大文學史》《中國婦女文學史》等許多著作。正因為這樣,他才做到了籠天地於筆下吧。

(作者系《中國文藝評論》副主編、編輯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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