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混賬的年齡

2017年的最後一篇文章了。年底無非就是傷春悲秋的回憶罷了。年年歲歲都這樣相似。

我昨天去看了《芳華》。不知道怎麼評價。說不出不好，但也沒多喜歡。很多人說看哭了，我完全get不到需要哭的點。大概是我等級太低，看不懂馮導的藝術。

但是，距離我讀嚴歌苓的原著已經好幾年了。那時只記住了一句話，「那個混帳的年齡，你的心裡身體里都是愛，愛渾身滿心亂竄，給誰都不重要。」覺得這句話深奧又沉默，還很適合裝逼，也就是——我看不懂這句話的含義。但是，現在，似乎大概應該，肯定是懂了吧。

我們還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時候就是這樣，對所有人都好，笑嘻嘻的，心裡沒有mmp，也是笑的。無私無畏。我就是要這樣。要贏的所有人的尊重和喜愛。

在我這個混帳的年齡里，還充斥著一句原著里的話，「大幸福創造不出來，小幸福天天發生，有什麼不好呢？」

所以，藉此文章，紀念我的十七歲，紀念幸福又混賬的年歲。

「你不愛他，是你的權利。他愛你，是他的權利。但你沒權利出賣他。」

——嚴歌苓《芳華》

這件事發生在16年，但是等我想明白，已經是2017年了。

我一直自認為，且不說對別人多好，起碼是不虧欠別人的人。但是我覺得，我欠一個男生，一句對不起。一直想說些話給他，但是自尊心作祟，說不出口，便只能欠著。

被人喜歡可能是一件好事。但是被自己不喜歡的人甚至討厭的人喜歡，就不是件好事了。

在我看來他是一個虛偽，噁心，有點娘的男生。拒絕他不是我的錯，但是，我沒有在他因為我難堪時拉他一把，是我的錯。

他喜歡我的時候，班裡人盡皆知。課間有人公然嘲笑他，打著班幹部的旗號換到我旁邊，又說我已有喜歡的人，他不過是個想插足的小三。他看向我的時候眼裡滿是希望，我知道，他希望我說句話。但是我沒有。自顧自的做作業，裝作沒聽到。

回想那時，我真是一個可憐蟲，十幾歲，缺乏著做人的看家本領，只有在融為集體，相互借膽迫害一個人的時候，才覺得個人強大一點兒。我沉默著傷害他的時候，真覺得滿腔正義。那時候做混賬，真比正經人還正經。現在要我說什麼是好人，我會說，尊重人的人，是好人。

往後的日子裡，他再也沒對我說過喜歡。而後，我們就分班了。有人問起他時，只當個笑話說，說說他不堪的手段，說說我高傲的自尊。自此，便沒了聯繫。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再有了。

我在十七歲這年，看到一個不完美的少年帶著他完整的心向我奔跑過來，在午休時不睡覺給我寫情書，在自習課上因為我的拒絕掉過淚，在課間打鬧時擋住砸向我的抱枕，在語文課上小心翼翼地遞過紙條，上面寫著：「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字裡行間是他小心翼翼又勇敢無畏的真心，但是我，用他人之手，配以沉默，殺死了它。

如果我熟悉的朋友，知道我寫的這個人是誰，並且你們關係還算不錯，請你們，幫我和他說一聲，我謝謝那時候他的喜歡，為我那時候的不懂事說句對不起吧。

希望你們能善待別人，無論他是誰。

「我受夠了徵求同意，我不要循規蹈矩，我要跟隨自己的心。」

——《尋夢環遊記》

2017年之於我，是我十八年來，第一次知道隨心所欲做自己喜歡的事，這麼爽。

回看16年的時候，高中最可怕的事情大概就是兩節數學課連上。每天不知所措的笑著。

「不快樂的人，都懂得我們這樣的笑。放下了包袱 ，破碎了夢想，就是那種笑。笑我們曾經認真過的所有事兒。前頭沒有值得期盼的好事 ，身後也沒有留下值得自豪的以往，就是無價值的流年，也所剩不多，明明破罐子，也破摔不起 ，摔了連破的都沒了，那種笑。」

直到我決定學編導。到了培訓機構，我桌上的書沒有變少反而增加，但是我很快樂。因為我甚至願意看自己喜歡的書，這樣死去。

在高中要每周考試，這裡亦然。一考就是一天，每次考試都寫八九千一萬字，廣告文案，影評，故事，議論文，文藝常識，圖片分析......天知道我有多高興。就像《尋夢環遊記》里說的，」人生再艱難，我有我的吉他。「人生再艱難，我有我的筆。

（圖為去年藝考培訓試卷）

我找到一些有趣的人，年輕的，會相愛的，火熱的人。我們一起背書，一起熬夜，一起拍電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快樂得飛起。

（圖為16年12月拍電影時劇組留念）

如今我在自己最喜歡的城市，讀自己喜歡的大學，身邊有一群有趣的朋友，依舊做著自己喜歡的事並且越來越精於此道。每天看看書，寫寫文章，背背英語，拍拍電影，周末出去看看畫展，看看這座城市。

希望你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然後奮不顧身去努力。

「我不禁想到，一代人的芳華已逝，面目全非，雖然他們談笑如故，可還是不難看出歲月給每個人帶來的改變。倒是劉峰和小萍顯得更為知足，話雖不多，卻待人溫和。原諒我不願讓你們看到我們老去的樣子，就讓熒幕，留住我們芬芳的年華吧。」

——《芳華》

我們比《芳華》里的人幸運，我們沒有經歷周遭人群的冷漠暴力，沒有經歷會讓人斷胳膊斷腿甚至消失的戰爭，沒有經歷在殘酷社會上打拚的痛苦。我們只是太年輕，走所有年輕人都會走的路——混賬。

這個詞里包含很多，比如，無知，自大，無畏，勇敢，熱情。

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不要變老，好好做個正經的混賬吧。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