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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淵之盟」後的封禪大戲和「靖康之恥」的內在因果

原標題:「澶淵之盟」後的封禪大戲和「靖康之恥」的內在因果


1004年秋,大遼蕭太后與遼聖宗親率大軍南下,深入宋境,直逼宋都開封。一時間,有的大臣主張避敵南逃,連宋真宗本人也想南逃,因宰相寇準力勸,才勉強趕赴澶州督戰。宋軍在真宗親臨、寇準親自指揮的鼓舞下,士氣大振,取得了在澶州城下射殺遼將蕭撻覽的戰果。加之遼軍背後尚有宋軍出擊,遼軍害怕腹背受敵,提出和議。宋真宗畏敵,先通過降遼舊將王繼忠與對方暗通關節,後派太監曹利用前往遼營談判,於10051月與遼訂立和約,規定宋每年送給遼歲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因澶州在宋朝亦稱澶淵郡,故史稱「澶淵之盟」。此後宋、遼之間百餘年間不再有大規模的戰事,禮尚往來,通使殷勤,雙方互使共達三百八十次之多,遼朝邊地發生饑荒,宋朝也會派人在邊境賑濟,宋真宗崩逝消息傳來,遼聖宗「集蕃漢大臣舉哀,后妃以下皆為沾涕」。


澶淵之盟簽訂後,宋真宗趙恆開始頗以此為豪。不料一天,參政王欽若卻對他說:「城下之盟,《春秋》恥之。澶淵之舉,以萬乘之尊而為城下盟,無過於此!」王欽若此話,本是為貶低寇準,但同時給愛虛榮的趙恆潑了一盆冷水。然而,「性傾巧,敢為矯誕」的奸臣王欽若進而言道:「陛下若出兵收復幽、薊兩州,就可以洗掉澶淵之盟的恥辱了。」趙恆說:「河北百姓剛免了戰爭之苦,我哪忍心再挑起戰爭呢?還是想點其他主意吧!」王欽若乘機說:「那就只有封禪可以鎮服四海、誇示外國了。但自古封禪,都得有『天瑞』出現才行。」接著又說:「當然,這『天瑞』不是說要就有的;前代之所謂『天瑞』者,有些是人為搞出來的,只不過人主把它當真的崇奉起來,並以之昭示天下,就會同真的一樣了。古代傳說的『河出《圖》、洛出《書》』,難道真有這麼回事嗎?那不過是聖人以神道設教罷了!」趙恆聽了,當然心領神會,但又擔心地說:「王旦也許不會同意這麼干吧?」。王欽若說:「我去向他暗示這是出於聖意,估計不會不同意。」果然,經過王欽若遊說,王旦同意了。但趙恆心裡還是不踏實,就把王旦召來宴飲,君臣歡娛之間,趙恆命人取出一樽酒賜與王旦說:「帶回去同老婆孩子一起享用吧!」王旦回家後打開一看,酒樽裡面盛的全是美珠。


1008年正月初三,宰相王旦率群臣早朝完畢時,有司來報,稱「有黃帛曳左承天門南鴟尾上」,趙恆於是「召群臣拜迎於朝元殿啟封,號稱天書」。為了證明「天書」是從天而降,趙恆還特意精心編造了一個故事:「一夜我剛要睡,忽然卧室滿堂皆亮,我大吃一驚,見到一個神人忽然出現,此人星冠絳袍,對我說:『一月三日,應在正殿建黃籙道場,到時會降天書《大中祥符》三篇,勿泄天機!』我悚然,起身正要答話,神人忽然消失,我馬上用筆把此事記了下來。從十二月一日起,我便蔬食齋戒,在朝元殿建道場,整整一個月恭敬等待,終於盼來了天書。適才城皇司來奏稱在左承天門南發現有帛布懸於屋脊上,即遣中使去察看,回報說帛布還包有類似天書的東西,封口隱然有字。原來正是神人說的天書啊!」王旦等人當然心領神會,「當即再拜稱賀」。趙恆於是率百官步行到承天門,誠惶誠恐地把那所謂的「天書」迎奉到道場,當眾開了封口。只見帛布上寫的是:「封受命。興於宋,付於慎,居其器,守於正,世七百,九九定。」另外還有黃色字條三幅,內容的意思是說趙恆以孝道承統,務以清凈簡儉,必致世祚長久云云。趙恆命知樞密院事陳堯叟宣讀後,依舊包起,鄭重盛入預先準備好的金櫃中,另派官員祭告天地、宗廟和社稷。即在崇政殿設齋宴,接受百官朝賀。為了擴大影響,趙恆趁熱打鐵,接連下了幾道詔令:大赦、改元、改左承天門為承天祥符、群臣加恩、特許京師聚飲三日以示慶祝,等等。又授意一班吹鼓手如陳堯叟、丁謂等益以經義加以附和。一時間全國上下掀起了一股「爭言祥瑞」的熱潮。如此鬧騰後,三月間即由王旦牽頭,動員文武百官、藩夷僧道及耋壽父老等二萬四千三百餘人,連續五次聯名上表請求趙恆封禪。趙恆召三司使丁謂問了經費事宜後,即命翰林及太常詳擬封禪儀注,又任命了主要負責官員,其中王旦為封禪大禮使,王欽若為封禪度經制置使,丁謂負責計度財用。六月初,派王欽若為先行官,赴泰山籌辦具體事宜。王欽若一到乾封(今泰安縣)即上言:「泰山醴泉出,錫山蒼龍現。」不久,又遣人將自己偽造的「天書」馳送京都。趙恆再次召集朝臣吹牛說:「五月丙子夜,我又夢見上次的神人對我說:『來月上旬,將賜天書泰山』。即密諭王欽若等凡有祥瑞立即上報,果然應驗了……王旦等於是「再拜稱賀」。


當輿論宣傳達到相應效果、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真宗即於十月初正式就道東行。「天書」被載以玉輅,在前開路;王旦等文武百官隨從;還有一大批供役人員,一行浩大的封禪隊伍,歷時十七天始達泰山。在山下齋戒三日後,始行登山。按照事先擬定的禮注,在山上完成了祭天大典後,第二天又下到社首山行了祭地禮。趙恆改乾封縣為奉符縣;封泰山神為「天齊仁聖帝」;封泰山女神為「天仙玉女碧霞元君」;在泰山頂唐摩崖東側刻《謝天書述二聖功德銘》。之後,又是一連串的慶賀活動。總計這次「東封」,包括到曲阜祭孔在內,花了四十七天時間,演繹了一場場面宏大的歷史鬧劇,而趙恆也成為中國歷史上封禪泰山的最後一位皇帝。


就在趙恆封禪大戲落幕後的近一百二十個年關,「靖康之恥」降臨在大宋的歷史天空,趙恆的第五代傳人徽宗和第六代傳人欽宗,帶著他們的臣子和數萬皇室子女妻妾,淪為金兵的奴隸,開創了中華民族最悲催的一幕。而趙恆造假的「天書」上所寫的「世七百,九九定」的歷史謊言,終為殘酷的現實所擊破。


關於澶淵之盟,後世之史學家常以此為宋真宗及寇準等人大唱讚歌。但站在一千年後的今天回望那段歷史,卻發現正是澶淵之盟的訂立,使宋朝以真宗為首的統治階層開始進入自我陶醉的迷茫時代。尤其是為了掩蓋其訂立「城下之盟」的軍事失敗,真宗開始大興祥瑞,東封泰山,西祀汾陽,粉飾太平,又廣建佛寺道觀,勞民傷財,導致社會矛盾不斷加深,為日後宋朝的財政危機種下了禍根。在一千多年後觀察由真宗趙恆親自導演的這場因澶淵之盟而起的「封禪」大戲中,我們看到的是中央專制集權體制下,皇權的虛偽和矯妄,廷臣的順迎和投機,百姓的無知與無奈。趙恆的封禪,一如「皇帝的新裝」,群臣和百姓明知那是一個巨大的謊言,卻竟然無一人指出其「赤裸」的本來面目。而這樣的政治與現實環境,這樣的民族整體性沉淪和麻木,正是大宋王朝一步步走向「靖康之恥」的社會基礎和文化生態。宋以後的一千年間,仍有諸多類似的「封禪大戲」和「皇帝的新裝」,在中國的歷史天空下樂此不疲地輪番上演,一撥又一撥的裸著身子縱情表演的君王和臣子們,正是在這樣掩耳盜鈴的荒唐遊戲中葬身於歷史的大河,被後人們無情恥笑和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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