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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百家 158:鄭谷

【精品課程】

鄭谷,字守愚,宜春(今屬江西)人。光啟進士,官都官郎中,人稱鄭都官。

又以《鷓鴣詩》得名,人稱鄭鷓鴣。其詩多寫景詠物之作,風格清新通俗。原有集,已散佚,存《雲台編》。

席上貽歌者

鄭谷

花月樓台近九衢,清歌一曲倒金壺。

座中亦有江南客,莫向春風唱鷓鴣。

古代宴席上,往往要備樂,用歌唱或演奏來勸酒、助興。這首詩從題目看,當是詩人在一次宴席上贈給演唱者的。

第一聯「花月樓台近九衢,清歌一曲倒金壺」。九衢是指都市中四通八達的街道。從下面兩句看,這一都市當在北方,有人以為即指唐代京城長安。

清歌指清脆悅耳的歌聲(亦可指沒有伴奏的獨唱 )。 倒,斟酒。金壺,精緻名貴的酒器。這兩句詩,採用了由遠而近、由外及內、步步遞進的藝術手法。

天空,一輪明月;地上,萬家燈火;街市上行人車馬來來往往。展現的是一幅繁華都會的景象。接著便是一座高樓的外景,明月的清輝照著高樓,照著它周圍盛開的鮮花。

畫外音,是聲聲動人心弦的歌聲。再接下去就是:「 酒樓上,燈紅酒綠,年輕的歌女在演唱;一曲 之後,便是一番斟酒、敬酒、舉杯、言笑..這兩句把時間、地點、環境、宴席、歌者、聽者,乃至歌助酒興的歡悅氣氛都表現出來了。

寫得詞簡意豐,有虛有實,既使人有身臨其境之感,又給人以想像飛翔的空間。

不過,更精彩的還在詩的第二聯「座中亦有江南客,莫向春風唱鷓鴣。」歌,愈聽愈動情;酒,愈飲愈有興。結果,歌聲更比酒「醉」人。所以三、四兩句不言酒而單寫歌。

而且妙在詩人不是對歌者或歌聲進行描繪。也不是直接抒發對歌聲有怎樣的感受。鷓鴣,是指當時流行的《鷓鴣曲 》。

據說鷓鴣有「飛必 南翥」的特性 ,其鳴聲象是「行不得也哥哥」。《鷓 鴣曲》就是「郊鷓鴣之聲」的,曲調哀婉清怨。為這個曲子所寫的詞,也大多抒發相思別恨的。

詩人為什麼還沒聽《鷓鴣》情已怯了呢?這頗使人尋味 。儘管詩人在開頭二句極力描繪了春風夜月、 花前酒樓的京國之春 ,從後二句中自稱「江南客」, 就可以見出詩人的思鄉之心,早已被歌聲引發了。

如果這位歌者再唱出他久已熟悉的那首「佳人才唱翠眉低」的《鷓鴣曲》,那就難免「遊子乍聞征袖濕」,不能自己了。因而詩人鄭重其事地向歌者請求莫唱《鷓鴣》了。這充分顯示了歌聲具有使人迴腸盪氣的魅力。

詩人把此詩贈送歌者 ,實際上是意味著聽者(詩人) 乃是歌者的知音,表現了詩人在向歌者的演唱藝術獻上一顆敬佩之心;而其中又深深地透露出詩人客居異鄉的羈旅之情。當然,他也希望歌者能成為這「心聲」的知音。

這就使歌者——聽者、聽者——歌者在感情上得到了交流和理解,取得了深沉感人的藝術效果。

鄭谷

王孫莫把比蓬蒿,九日枝枝近鬢毛。

露濕秋香滿池岸,由來不羨瓦松高。

這是一首詠物詩。作者詠菊,不著一菊字,但又句句均未離菊,從菊的貌不驚人,寫到人們愛菊,進而寫菊花的高尚品格 ,點出他詠菊的主旨。很明顯, 這首詠菊詩是詩人托物言志的,用的是一種象徵手法。

「王孫莫把比蓬蒿」,蓬蒿是一種野生雜草。菊,僅從其枝葉看,與蓬蒿有某些類似之處,那些四體不勤 、五穀不分的公子王孫,是很容易把菊視為蓬蒿。 詩人劈頭一句,便告誡他們莫要把菊同蓬蒿相提並論。

這一句起得突兀,直截了當地提出問題,有高屋建瓴之勢,並透露出對王孫公子的鄙夷之情 。作為首句, 有提挈全篇的作用 。「九日枝枝近鬢毛」,緊承首句 點題。

每年陰曆九月九日,是人所共知的重陽節。古人在這一天,有登高和賞菊的習慣,飲菊花酒,佩茱萸囊,還採摘菊花插戴於鬢上。詩人提起這古老的傳統風習,就是暗點一個「菊」字,並照應首句,說明人們與王孫公子不一樣 ,對於菊是非常喜愛尊重的。

這兩句,從不同的人對菊的不同態度,點出菊的高潔品性。

三、四兩句是全詩的著重處,集中地寫了菊的高潔氣質和高尚品格。「露濕秋香滿池岸」,寥寥七字,描寫秋天早晨景象:太陽初升,叢叢秀菊,飽含露水,濕潤晶瑩,明艷可愛;縷縷幽香,飄滿池岸,令人心曠神怡 ,菊花獨具的神韻風采,躍然紙上。在這裡, 「濕」字很有講究 ,讓人想見那片片花瓣綴滿露珠, 分外滋潤 ,分外艷麗。

「滿」字形象貼切,表現出那 清香是如何沁人心脾,不絕如縷。

從中我們不僅看到了菊花特有的形象,也感受到了菊花和那特定的環境、特定的氛圍交織融合所產生的魅力。詩人在描寫了菊的氣質以後 ,很自然地歸結到詠菊的主旨:「由來不 羨瓦松高」。

瓦松是一種寄生在高大建築物瓦檐處的植物 。初唐崇文館學士崔融曾作《瓦松賦》,其自序 云:「崇文館瓦松者 ,產於屋霤之上..俗以其形似松,生必依瓦,故曰瓦松。」瓦松雖能開花吐葉,但「高不及尺,下才如寸」,沒有什麼用處,所以「桐君(醫師)莫賞,梓匠(木工)難甄」。

作者以池岸邊的菊花與高屋上的瓦松作對比,意在說明菊花雖生長在沼澤低洼之地,卻高潔、清幽,毫不吝惜地把它的芳香獻給人們;而瓦松雖踞高位,實際上「在人無用,在物無成」。

在這裡,菊花被人格化了,作者賦予它以不求高位 、不慕榮華的思想品性。「由來」與 「不羨」相應,更加重了語氣,突出了菊花的高尚氣節。這結尾一句使詩的主題在此得到了抉示,詩意得到了升華。

詠物詩不能沒有物,但亦不能為寫物而寫物。純粹寫物,即使逼真,也不過是「襲貌遺神」,毫無生氣。此詩句句切合一菊字,又句句都寄託著作者的思想感情。菊也就成為詩人自己的象徵。

淮上與友人別

鄭谷

揚子江頭楊柳春,楊花愁殺渡江人。

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

晚唐絕句自杜牧、李商隱以後,單純議論之風漸熾,抒情性、形象性和音樂性都大為減退。而鄭谷的七絕則仍然保持了長於抒情、富於風韻的特點。

這首詩是詩人在揚州(即題中所稱「淮上」)和友人分手時寫就。和通常的送行不同,這是一次各赴前程的握別 :友人渡江南往瀟湘(今湖南一帶),自 己則北向長安。

一、二兩句即景抒情,點醒別離,寫得瀟洒而不著力,別具一種天然的風韻。畫面很明朗:揚子江頭的渡口 ,楊柳青青,晚風中,柳絲輕拂,楊花飄蕩。 岸邊停泊著待發的小船,友人即將渡江南去。淡淡幾筆,像一幅清新秀雅的水墨畫,景中寓情,富於意蘊。

依依裊裊的柳絲,牽曳著彼此依依惜別的深情,喚起一種「柳絲長,玉驄難系」的傷離意緒;蒙蒙飄灑的楊花,惹動著雙方繚亂不寧的離緒,勾起天涯羈旅的漂泊之感。美好的江頭柳色,宜人春光,在這裡恰恰成了離情別緒的觸媒,所以說「愁殺渡江人」。

詩人用淡墨點染景色 ,用重筆抒發愁緒,初看不甚協調, 細品方感到二者的和諧統一 。

兩句中「揚子江頭」、 「楊柳青 」、「楊花」等同音字的有意重複,構成了 一種既輕爽流利 ,又迴環往複,富於情韻美的風調, 使人讀來既感到感情的深永,又不顯得過於沉重與傷感。次句雖單提「渡江人」,但彼此羈旅漂泊,南北背離,君愁我亦愁,不言自明。

三 、四兩句「 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從江頭景色收轉到離亭別宴,正面抒寫握別時難捨難分的情景。驛亭宴別,酒情濃,席間吹奏起了凄清怨慕的笛曲。

即景抒情,所奏的也許正是象徵著別離的《折楊柳》吧 。這笛聲正傾訴出彼此的離衷, 使兩位即將分手的友人耳接神馳,默默相對,思緒縈繞,隨風遠揚。

離笛聲中,天色彷彿不知不覺地暗下來,分別的時間到了。兩位朋友在沉沉暮靄中互道珍重,各奔前程—君向瀟湘我向秦。詩到這裡,戛然而止。

這首詩的成功,和有這樣一個別開生面的富於情韻的結尾有密切關係。表面上看,末句只是交待各自行程的敘述語,既乏寓情於景的描寫,也無一唱三嘆的抒情,實際上詩的韻味恰恰就蘊藏在這貌似樸直的不結之結當中。

由於前面已通過江頭春色、楊花柳絲、離亭宴餞、風笛暮靄等一系列物象情景對離情進行反覆渲染,結句的戛然而止,便恰如抔土之障黃流,在反激與對照中愈益顯出其內涵的豐富。

臨歧握別的黯然傷魂,各向天涯的無限愁緒,南北異途的深遠思念,乃至漫長旅程中的無邊寂聊,都在這不言中得到充分的表現 。「君」「我」對舉,「向」字重迭,更使得這 句詩增添了詠嘆的情境。

鷓 鴣

鄭谷

暖戲煙蕪錦翼齊,品流應得近山雞。

雨昏青草湖邊過,花落黃陵廟裡啼。

遊子乍聞征袖濕,佳人才唱翠眉低。

相呼相應湘江闊,苦竹叢深日向西。

晚唐詩人鄭谷,「 嘗賦鷓鴣 ,警絕」(《唐才子傳》),被譽為「鄭鷓鴣」。可見這首鷓鴣詩廣泛傳誦於當時。

鷓鴣產於我國南部,形似雌雉,體大如鳩。其鳴為「鉤輈格磔」,俗以為極似「行不得也哥哥」,故古人常借其聲以抒寫逐客流人之情。鄭谷詠鷓鴣不重形似,而著力表現其神韻,正是緊緊抓住這一點來構思落墨的。

開篇寫鷓鴣的習性、羽色和形貌。鷓鴣「性畏霜露 ,早晚希出」(崔豹《古今注》)。「暖戲煙蕪錦翼 齊」,開首著一「暖」字,便把鷓鴣的習性表達出來了 。「錦翼」兩字 ,又點染出鷓鴣斑斕醒目的羽色。

在詩人心中,鷓鴣的高雅風致甚至可以和美麗的山雞同列。在此,詩人並沒有對鷓鴣的形象作工雕細鏤的描繪,而是通過寫其嬉戲活動和與山雞的比較作了畫龍點睛式的勾畫,從而給予人們豐富的聯想。

首聯詠其形,以下各聯詠其聲。然而詩人並不簡單地摹擬其聲,而是著意表現由聲而產生的哀怨凄切的情致。青草湖,即巴丘湖,在洞庭湖東南;黃陵廟,在湘陰縣化洞庭湖畔。

傳說帝受南巡,死於蒼梧。二妃從征 ,溺湘江,後人遂立祠於水側,是為黃陵廟。 這一領域,歷史上又是屈原流落之地,因而遷客流人到此最易觸發羈旅愁緒。

這樣的特殊環境,已足以使人產生幽思遐想,而詩人又蒙上了一層濃重傷感的氣氛 :瀟瀟暮雨、落紅片片。荒江、野廟更著以雨昏、 花落,便構成了一種凄迷幽遠的意境,渲染出一種令人魂消腸斷的氛圍。

此時此刻,畏霜露、怕風寒的鷓鴣自是不能嬉戲自如,而只能愁苦悲叫了。

然而「雨昏青草湖邊過,花落黃陵廟裡啼」,反覆吟詠,似又象遊子徵人涉足凄迷荒僻之地,聆聽鷓鴣的聲聲哀鳴而黯然傷神。鷓鴣之聲和徵人之情,完全交融在一起了。

這二句之妙,在於寫出了鷓鴣的神韻。作者未擬其聲,未繪其形,而讀者似已聞其聲,已睹其形,並深切感受到它的神情風韻了。對此,沈德潛讚歎地說:「詠物詩刻露不如神韻,三四語勝於『鉤輈格磔』也。

詩家稱鄭鷓鴣以此 」(《唐詩別裁》),正道出這兩句 詩的意韻之處。

五、六兩句,看是從鷓鴣轉而寫人,其實句句不離鷓鴣之聲 ,承接相當巧妙 。「遊子乍聞征袖濕」,承上句「啼」字而來 ,「佳人才唱翠眉低」,又因 鷓鴣聲而發。佳人唱的無疑是《山鷓鴣》詞,這是仿鷓鴣之聲而作的凄苦之調。

閨中少婦面對落花、暮雨,思念遠行不歸的丈夫,情思難解,唱一曲《山鷓鴣》吧,可是才輕抒歌喉,便難以自持了。詩人選擇遊子聞聲而淚下,佳人才唱而蹙眉兩個細節,又用「乍」、「才」兩個虛詞加以強調,有力地烘托出鷓鴣啼聲之哀怨。

在詩人筆下,鷓鴣的啼鳴竟成了高樓少婦相思曲、天涯遊子斷腸歌了。在此,人之哀情和鳥之哀啼,虛實相生,各臻其妙;而又互為補充,相得益彰。

最後一聯:「相呼相應湘江闊,苦竹叢深日向西。」詩人筆墨更為渾然一體 。「行不得也哥哥」聲聲在浩 瀚的江面上迴響,是群群鷓鴣在低回飛鳴呢,抑或是佳人遊子一「唱」一「聞」在呼應?這是頗富想像的。

「湘江闊 」、「日向西」,使鷓鴣之聲越發凄唳,景 象也越發幽靜悲切。那些怕冷的鷓鴣忙於在苦竹叢中尋找暖窩,然而在江邊踽踽獨行的遊子,何時才能返回故園呢?終篇宕出遠神,言雖盡而意無窮,透出詩人那沉重的羈旅鄉思之愁。

清代金聖嘆以為末句「深得比興之遺 」(《聖嘆選批唐才子詩》),這是很有見 地的。

詩人緊緊把握住人和鷓鴣在感情上的聯絡,詠鷓鴣而重在傳神韻,使人和鷓鴣融為一體,構思精妙縝密,難怪世人譽之為「警絕」了。

來源:上海辭書出版社《唐詩鑒賞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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