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婭/細水流年與君同
細水流年與君同
2017.12.11
自從遇到你,就不曾忘記,像那血液滲透進每一寸肌膚里,原來有種記憶是可以深入骨髓的。
——題記
今天的天出奇的暖,一點兒都不像十月末的天氣。午飯後,和先生相約出去走走。出門就是瀦龍河了,這個季節在農村真的很難尋一處比這河更好的去處。
我倆走下河堤,順著河道信步走去,目之所及隨處可見那枯萎的雜草、風乾的秸稈兀自七零八落的斜伏在田間。河底在村民們取土自用之後是坑窪不平的,像一處處撕裂的傷口般令人心中隱隱作痛。
在黃土起起伏伏之間,我們走到了原來的河道處,我欣喜的發現在我們的正前方有一汪水。因是一潭死水,在北方寒冷的冬天裡水已結了一層冰。先生試探著在上面踩了踩,冰很厚,絲毫沒有裂開的意思,我不由得笑他變成了淘氣的孩子。那冰面在陽光下散發著亮晶晶的光,耀著人的眼。恍惚間,我想起了那美麗的青海湖,在那高原之巔,誘惑著每一顆嚮往純凈和聖潔的靈魂。我想這片冰面也給這河鑲上了一塊兒明亮的鏡子吧!總牽扯著人心之神往。
沿著河床往南走,沒有水。幹了的河床在寒風吹過後到處是龜裂的溝痕,這讓我想起了勞作了一冬的母親的手:皴裂的不忍直視。低頭看那腳下,比裂縫更多的是那密集的坑點兒。 風吹水面千層浪是看不到了,只留下了這雨打沙灘萬點坑在訴說一種曾經的過往,那密密麻麻的坑點兒像那悠長悠長的記憶靜靜地塞滿一片河道。
河道旁邊的高坡上,牧羊人悠閑的揮著趕羊的鞭子,嘴裡含混不清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一群羊在雜草和秸稈之間走來走去的尋覓著食物。一陣風吹過,心頭不由躍出: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句子來。我想那遼闊的草原也是這般悠閑和淡然吧!
走著走著,忽然遇到了一片蘆葦,灰白的蘆花在微風中漫舞,在西斜的陽光之下,搖曳著迷人、嬌羞的醉意,或深或淺的光鋪在那一片蘆葦之上,光與影有著那麼和諧的旋律。穿越千年,彷彿有那婀娜的女子在那「蒹葭蒼蒼,白露為霜」中娉娉婷婷地踏歌而來,衣袂飄飄,輕舒廣袖,懷抱一把古琴邊彈邊舞那曲醉人的《霓衣羽裳》。
不知走到何處,忽然看到有那麼一大片水在陽光下泛著波光,兩岸蘆葦飄蕩,野草低頭輕拂水面。那柔柔的光掠過水麵,霎時有那暗香浮動,疏影橫斜。那一片水,那一叢叢的蘆葦,無論你來或者不來,它就在那了。腳步聲里不由得驚起一群麻雀,呼啦一大群鳥雀飛過水麵,陽光之下,彷彿那「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之景突兀於眼前。
寒風過處,蘆花從容自若,宛若那富家千金,我行我素,寵辱不驚。「楓葉荻花秋瑟瑟」,那潯陽江畔的風穿過歷史的風霜掠過我的衣襟消散在遠處的光陰里,耳畔隱約之間響起那如泣如訴的琵琶聲,越過千年的滄桑,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柔弱女子彷彿立於那淺水之湄,款款向我投來深切的目光。
尋著那蘆葦,我不由得想向水草深處走去,走著走著,忽聽到對岸的孩子在喊:幹嘛呢?我原本以為:我站在河底看風景,沒想到看風景人同樣在河岸之上看我。我想:今夜裝飾我的窗子的不僅有明月,或許我也裝飾了別人的夢吧!
對岸的堤下每隔一段就有一排石灰的柱子,坐落在這段河堤的拐彎之處,據說這段河堤名叫駱駝灣,從空中俯瞰它像一匹駱駝靜卧於大地之上,和這片土地風雨同在。真是一個好美的名字:寂寞的駝鈴穿過大漠,穿過曠野,靜響在這沉寂的河道。而那成排的柱子伴在河堤一側,是防洪的設施,為的是阻擋洪水對堤岸的沖刷。石灰柱下一些老人曬著太陽,那冬日的暖陽籠在臉上泛著金燦燦的光。那對岸幾個年輕人隨著歡快的音樂旁若無人的扭動著身體,彷彿不為跳舞只為釋放青春的活力。古老和青春在陽光下攪和在了一起。
一灣水靜靜流於腳下,緩緩東去。心思不由穿越千年:在那北方的易水岸邊,燕太子丹帥眾為荊軻壯行,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高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那是何等的悲壯;而那亡了國,苟且偷安於汴梁的李煜,在那雕欄玉砌的小樓之內,萋萋婉婉的悲嘆: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而那「一江春水」也終是斷了卿卿性命,在宋皇的毒酒之下,李煜終是隨那「春水」去了千年……慷慨激昂也好,凄迷哀婉也罷,終歸是隨水而逝的。在這個冬日的午後,雖然有一汪溪流依舊在廣袤的大地上流著,但人間早已舊貌換新顏。
西墜的斜陽把影子拉的很長很長,像那河的歷史總把記憶拉的很遠很遠。伴著向晚的餘暉,折身往回走。那河靜默無語,我走,它也走。腦海中不由浮現那幾句詞: 時光靜好,與君語;細水流年,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
在每一個雲淡風輕的日子裡,
拉起你的手,慢慢的走,
蒼茫的歲月不再有。
(文字圖片均由作者原創,轉載請註明出處)
作者簡介
徐卓婭,以教書為樂,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所以心裡永遠覺的自己只有十八歲。自幼喜歡神遊於文字之中,但不求甚解。曾混跡於各種網站之間,可惜未有隻言片語能登大雅之堂,只是喜歡文字的獨特魅力,願在或汪洋恣肆、或柔腸百轉的文字里遇到更多的賢者,使自己更好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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