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貓虐我千百遍
下午又被大貓撓了。
這是我第N次因為大貓見血。上廁所的路上經過貓窩，摸了大貓兩把。人啊，不能太貪心，開始摸的幾下都好好的，碰碰它的鼻子，它也情緒穩定，悔不該摸最後那兩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撓了眼睛，眼淚刷地流下來。第一反應是可別瞎啦。緩過了痛勁兒，照了照鏡子，還好，傷在眼瞼上，兩厘米左右的一道口子。血不停地往外冒，順著眼角流到了眼睛裡，很有恐怖片的效果。在水龍頭下沖洗了傷口，對著鏡子扒開傷口看了看。看到的那下，心還是緊了緊，傷口大約一毫米深，能看到被沖洗得不帶血色的肉。貓打了疫苗，幾乎不出門，倒不擔心狂犬病，就怕這麼長的口子，癒合得不好往後留疤。
大貓來家裡四年多。四年前的國慶節，老爸去洗車，在洗車店裡看到一隻奄奄一息的小貓，很可愛，是快餓死了被店主用火腿腸救下的。店主看老爸喜歡，就極力勸老爸帶回家養。老爸給家裡打電話告訴了一聲，就真帶回家了。一開始我是不忿的，不是對貓，是對老爸。從小就想養小狗小貓，老爸不讓，這會兒他就可以了，這算個什麼。但真看到小貓的時候，還是擋不住心裡的喜歡，雖然晚了那麼多年，終歸還是養上了。小貓是最常見的薑黃色條紋田園貓，眼睛很亮，條紋像老虎。就這樣，小貓在家裡住下了。
原本一家人給小貓取了名字，但怎麼叫都不順口，最後還是叫貓貓。那幾年自己和爸媽生活在不同的城市。日常貓砂貓糧玩具買著，但一年下來回家和貓貓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加上貓貓本身的性格，就一直和我不親，只愛和爸媽呆著。貓貓是怎樣的性格呢？一是慫，二是見風使舵。
先說慫。被帶回家的那天，據老爸說，在車上就縮成一團抖。一開始還以為是陌生環境害怕，時間長了，發現可能真的是膽子小。常年在家裡不出門，被抱到家門口就開始鬼哭狼嚎。幾年裡真正出門也就是做絕育手術那次，過程不堪回首，從出門起就在貓箱里嚎，坐電梯嚎，坐車裡嚎，醫生檢查嚎，做完手術好歹是沒力氣嚎了。老媽曾想著帶下下樓遛遛，無奈貓貓套上遛貓繩子就癱軟成一灘泥，解下繩子就生龍活虎，試了幾次，可以確定它沒生病，就是討厭繩子討厭出門，老媽就作罷了。它也不能見生人，家裡來了客人，上一秒還在客廳晃蕩的貓，下一秒就沒了影子，躲到卧室柜子下面或是窗帘後面去了。
又何以見得見風使舵呢？家裡和貓貓相處時間最長的人是老媽，日常照顧貓貓給它換貓砂換貓糧的也是老媽。貓貓和老媽最親，睡覺也喜歡挨著老媽的腿。一開始，貓貓和老爸並不親近，被抱著總是要逃走，或者哈老爸（貓生氣受驚嚇或是要嚇退敵人的時候才會發出哈的聲音）。被老爸打了幾次屁股之後，學乖了，每次被抱著都乖乖的。對貓貓來說，我比陌生人好點，回家的時候它是不會逃的，但也別指望有什麼好眼色。看到就我就躲開，硬要抱就咬就抓。我倆究竟是怎樣一步步走到見面如仇人的呢？翻來覆去想，是有一次它在廚房把碗撥到地上玩，被自己抓了個現行，開始甜甜軟軟地喵，擺明了是求饒，奈何自己鐵了心要立規矩，抓著它在犯罪現場狠打了一頓屁股，那之後便決裂了。老爸打它屁股不只一次，怎麼對著老爸就一幅「我最乖」的樣子呢。思來想去是這貓發現我比老爸性子軟，看人下菜了。這可不就是典型的吃軟怕硬、見風使舵的性格么。
自那次成功的「立規矩」之後，我便很少能夠自己抱到貓貓。得爸媽先抱了，再給我。有一段時間，抱貓這件事給了我很重的心理陰影，伸手抱貓，特別是伸到貓窩裡抱它，會有生理上的抵觸情緒，是被咬怕了。
一次假期回家，嘗試伸手抱貓，直接被貓貓咬在大拇指上，血像自來水一樣往下滴。那一口真狠啊，像是直接咬在了骨頭上，五指連心，鑽心地疼。我直接哭了，哭得很傷心，卻不是疼的，而是委屈。我那麼那麼喜歡你啊，為什麼你總要對我這麼凶呢？我是打過你一次，可老爸打的次數更多，現在你還不是對著老爸乖乖的，為什麼我就不行？我下定決心再也不要理這隻貓。卻在幾個月之後，又歡歡喜喜地讓老媽把它抱給我，摸摸頭，捏捏爪子，順順肚子。
那次被咬去打狂犬疫苗，醫生卻說不用打了，因為距離我上一次打狂犬疫苗還不到半年，還在免疫期內，只要傷口清理到位就可以。之後，又被狠咬了幾次。再也不要理這隻貓，以及還是覺得貓貓好可愛啊，這樣的左右搖擺在這四年多里反覆了很多次。不過最頻繁的還是住在家裡這一年。我依然想要自己抱到它，內心還是恐懼，可碰見它情緒不錯，還是會試著抱它。也確實抱到幾次，那幾次抱著也照舊不耐煩地叫，聽著卻更像莫可奈何的哼哼唧唧。這樣的情況鳳毛麟角，不讓抱，凶我，還是多數。貓草，罐頭，玩具，無一有長久的效用，時間長了我也習慣了。唯有右手十幾條消不下去的疤痕，見證著自己鼓起的勇氣和貓貓的掙扎不屈。爪子抓的，牙咬的，有些不過是淺淺的血痕，有些卻是疼到一秒掉眼淚。
喜歡貓的安靜軟萌，哪怕被咬那麼多次，也做不到真的討厭家裡的貓貓。這些年陸陸續續看了一些和貓有關的科普文章和紀錄片，有部BBC的紀錄片里曾提到，貓和人類建立情感聯繫是在三四周大的時候。今年又是在國慶節的時候，老媽在小區里散步，看到一隻虛弱地趴在路中央的小白貓，髒兮兮，睜不開眼，給帶了回家。和老媽一起幫它洗了澡，清理了全身密密麻麻的跳蚤，用紅霉素軟膏連著幾天清理眼睛之後，小貓恢復了白白凈凈的樣子。自己總嚷著貓貓對自己凶，早晚有一天，我要養一隻貓，和自己親近的貓。於是總聽自己委屈念叨的老媽，碰見了流浪的小白貓，就帶回家了。小白也真的是一隻軟萌軟萌，抱著它就要舔人的傻白甜。從牙齒和體重上看，小白來家裡應該是三周多大。貓貓在小白來之後，就不再叫「貓貓」了，這名字分不出是叫誰，改叫「大貓」。大貓來家裡的時候是兩個月大，很瘦。從後來怕人、容易受驚嚇看，小時候應該被人糟糕地對待過。小白長到兩三個月大的時候活波得不行，看到人就跟著走，想和你玩。大貓卻從小到大都是悶悶的性格，對玩具特別有定力，輕易不肯玩，完全像人類里過於早熟、性格悶騷的那一撥。
可是啊，對著軟萌求抱抱的小白，喜歡是喜歡的，卻沒有對大貓的那種喜歡。明明被大貓抓了那麼多次，咬了那麼多次，還是想抱著胖胖的它，摸摸它白白軟軟的肚子，把下巴放在它頭上，聽它不願意的哼哼唧唧。前兩天，我對著大貓和小白，回想了下自己對待他們的差別，猛然驚覺自己居然還有這麼抖M的一面。這可不就是，大貓虐我千百遍，我待大貓如初見，我本將心向大貓，奈何大貓向爸媽。真可謂是求而不得卻無怨無悔的苦戀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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