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兒筆記︱床前明月光
01
等下就到了
月初老外公生日，我們回去看他。
你玩得很開心，似乎精力無窮。可一聽說要回家就蔫了，說自己沒力氣了，要抱。
媽媽自然不吃這套，抬腿就走。而你一聲不吭趕上來，雙臂岔開擋住了我的去路。
「媽媽抱！」你倔強地說。
「媽媽不抱。寶寶不是說自己長大了嗎，大人都自己走路的。」媽媽一邊說著，一邊輕巧地繞過了你。
「寶寶還沒長大，要抱！」你毫不在意地推翻了曾經的成長宣言，追上來一把抱住我的腿，還把一隻腳別到了我腿上，大有小猴上樹之勢。
此時天色已晚，外婆又等著我們吃飯，媽媽無心戀戰，只好暫時妥協。
抱著你走了一段路，感覺你又重了不少哎。
要一直這樣抱下去，會累斷我的老腰吧。
我們需要再談談。
「寶貝，媽媽走不動了。」
「媽媽加油！」你說。
「可是媽媽腰疼啊，疼得走不了了。」
你一時間沒做聲，趴在我肩頭不知想什麼。這沉默讓我感覺勝利在望，趕緊乘勝追擊：
「真疼啊！媽媽腰要斷了……」
「不會的。」你說。
「哎，疼死我了。真要疼死你就沒有媽媽了。」
「等下就到了。」你拍拍我的肩，胸有成竹地說。
……氣結。
02
這是規矩
你越來越不守規矩了。
本來看你吃飯和哄睡這些是媽媽的工作，而上衛生間和洗澡這些都是你爸爸來的。你也一向配合。近來卻動不動就抗議，什麼都喊「要媽媽來」。不從就哭鬧不休。
開始時我們也會讓你做選擇。比如，讓媽媽給你洗澡可以，但等下睡覺就讓爸爸來陪。
而你的回答非常乾脆：要媽媽洗澡，還要媽媽陪睡覺！
（順便說一句，兩難題在你這裡總不成問題。比如，你吃完一個橙子還要。我說，可以。不過那就不能吃葡萄乾了。而你的回答是：寶寶要吃橙子，寶寶也要吃葡萄乾！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老這樣下去可不行。媽媽會累壞不說，你跟爸爸也都會被慣壞的。於是我們有了以下的談話：
「寶貝，有些事情是爸爸幫你，有些是媽媽幫你。爸爸做的事媽媽不做，媽媽做的事不要爸爸來。你得遵守這個約定，這是我們家的規矩。」
你認真地聽著。然後四下里張望：「媽媽，規矩在哪裡啊？」
……自認為表達能力尚可的媽媽，再一次在你面前失語了。
03
集大成者
一天晚上，我正坐在電腦前敲字，你跟爸爸過來了，說你們已經洗完了澡，催我也去洗。
我說，再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你立刻懟了一句：「你媽真是的！」
一秒後我開始爆笑。轉眼看你爸，他還表情複雜地望著你——大概很是疑惑，這小東西什麼時候把我的口頭禪學得這麼惟妙惟肖了？
早上你醒來。我們照例要熱烈地相互問候一番：
早上好呀寶貝！
早上好啊媽媽！
媽媽愛你哦。
寶寶也愛你哦。
然後這天不知怎麼回事，向來只會蒙頭大睡的你爸也加了進來，沖著你甜蜜地喚了一聲：
「Good morning Js. 爸爸愛你哦！」
你懵了兩秒鐘。隨後一聲 「啊呸」從嘴裡蹦出來，響亮又清晰。
先不說你爸受到了一萬點暴擊，我也傻眼了。兒砸，爸媽懟人的口頭禪都被你用到出神入化了。好在沒有殺傷力太大的。看來，以後得更加謹言慎行了呀！
04
床前明月光
人跟人真是不能比。
就說你吧，才兩歲半，卻把媽媽半輩子學來的童謠都念熟了，然後輕而易舉地將哄睡你的難度又提升了一級。
於是這天晚上，在你期盼的目光中，腹內空空的媽媽只好敷衍地念了幾句唐詩：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
還沒念完你就笑了：「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也笑著告訴你，從前啊，有一個叫李白的人……
完了你說，媽媽再講一個吧。嘿，你把它當故事聽了。這就容易了。媽媽肚子里還有好多呢，隨便說吧：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第二天晚上，還是照例睡前環節。媽媽想著炒個剩飯得了，反正你也不會記得昨天說的啥。於是張口便來：人閑桂花落……沒料你馬上接了下句：夜靜春山空。
媽媽愣住了。強壓住內心的激動跟你把這首詩背完，接著悄悄打開了手機的錄音開關，記下了這歷史性的一刻：
2017年12月15日，寶貝，這是屬於我們的第一堂語文課。雖然你未必真懂，但沒關係，咱來日方長哈。
05
我們的聖誕節
這個聖誕節對媽媽和爸爸來說都有點不一樣。
我們第一次為送一個小禮物發愁，第一次為想到送什麼而雀躍，第一次為一張包裝紙跑了幾公里，第一次冒充一個神秘老爺爺把禮物放到了一個熟睡的小朋友的枕邊。
那個小朋友就是你。
可惜你發現奇蹟的那天早晨媽媽要上班，但爸爸依約把小視頻發到了媽媽手機上。媽媽在同一時間看到了才剛醒來、頂著一頭亂髮在拆禮物的你，看到了你亮晶晶的眼睛和合不上的小嘴……媽媽這輩子送的禮物數不過來了，但還是第一次送得這麼費腦子，還這麼開心，相信爸爸也一樣。
寶貝，你讓我們更深地體會到了給予的快樂。媽媽真想讓你也早點感受到這種快樂。所以，快快長大吧？
06
更好的老師
昨晚我們從外面散步回來，路過廣場的時候你看到有小朋友在滑滑板車，便說你也要玩。
我說現在太晚了，必須回家了。
你說，就玩一下下嘛。
看來又得一番唇槍舌戰了。我略微一想便跟你說，現在外面黑了看不清楚了，你的滑板車可能會壓倒一些小動物哦！
你問，什麼小動物啊。
我說，小老鼠啦，小青蛙大蛤蟆啦，或者甲蟲和蛇什麼的吧。
你哦了一聲。這是你專註於聽的表現。得到鼓舞的媽媽於是繼續編下去:
很多小動物都是晚上出來找吃的。天黑，你又總滑得那麼快，是不是很容易壓到它們呢？
嗯。你說。
那要不要壓呢？
不要！你馬上回答。
那還要不要滑滑板了？我問。
不要了。你小聲地說。
啊，這麼快就放棄了？小動物的威力有這麼大？大感意外的媽媽馬上問自己，什麼時候教了他要愛護小動物嗎？好像還沒有吧。那你這種善意從何而來？
......對了，應該是繪本。你那些繪本中，一大半的主人公都是小動物。雖然書中也沒提及要保護它們之類的，但那些可愛天真的形象早已深入你心，你喜歡它們，就像喜歡親密的朋友一樣。
明白了。有時候，書是比爸媽更稱職的老師啊。
最後媽媽想說，親愛的孩子，願善良在你心中永存，也願我們的世界能不負這麼美好的你們。
淺淺江上
（ID：aqueriver）
一個對「人」好奇的人
一個相信有愛有笑，才有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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