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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叭傳奇(現代故事)

喇叭傳奇(現代故事)


大王莊地處進城要塞,再加上一條南北大道就打大王莊中縱穿而過,這南來北往的行人旅客、士農工商,少不了在這裡打點盤旋。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話一點兒不假。隨著經濟的發展,大王莊的村民們個個都成了精明人兒,種地的少了,各家各戶大小都有點副業。因此,大王莊成了縣城第一繁華近郊。

其實大王莊老早就遠近聞名了。那是因為每年農曆四月二十八有大王莊的廟會。一到廟會的時候,前好幾天,各地商販就雲集而來,周圍各村的人也會來湊熱鬧。他們不只為買東西,為的是看一看大王莊的秧歌。

那秧歌扭的,上勁的時候,會扭秧歌的小販也會把攤子推給旁人,也不裝扮裝扮,下場就扭。那些不下場的,在自個兒的攤上也是踩著秧歌點兒。

大王莊的秧歌為什麼這麼火呢?因為大王莊有一撥兒好吹鼓手,尤其是吹喇叭的王九和。那把喇叭吹得,不管你會不會扭,都得跟著他的點兒蹦達兩下。

後來,廟雖然拆了,可廟會還是年年過。如今,王九和已經退隱江湖十年了,這吹喇叭的掌門人是他的徒弟王大拿,這王大拿比他師傅名氣也不小。為啥?逢年過節,哪個村不得請一台大秧歌?請秧歌必得請喇叭,秧歌好學,比劃比劃就能胡弄事兒,打鼓的也能將就,可吹喇叭不行啊,吹不響那還叫喇叭嗎?沒好喇叭就沒好秧歌兒。王大拿的喇叭沒他師傅吹得好,他怎麼吹,也吹不出他師傅那個底氣和韻味來。可是比一般人那是強太多了。秧歌這行上,不認識王大拿的少,只要請秧歌,先問問是不是王大拿的喇叭。

現在農村的日子都好過了,這婚喪嫁娶的,不再拿個錄音機或VCD放喇叭調了,如今都流行請真喇叭,這王大拿就更是閑不住了。村裡的年輕人看這門手藝不錯,收入也不少,吹一天喇叭能掙百八十塊,就有人跟著他學吹喇叭。王大拿廣收門徒,一到夏天,就帶著徒弟們到葦子坑裡挖葦子根做喇叭哨。

這一年的四月二十八,村裡要扭三天大秧歌,村裡人老早就通知了親朋好友來看秧歌,好像那秧歌是他們大王莊的土特產似的。

二十七那天,場子支起來了,十幾個兩百度的大燈泡把秧歌場子照得如同白晝。秧歌角兒們都化好了妝,穿著五顏六色的秧歌服,踩著秧歌點扭上了。王大拿吹了半個鐘頭,就在一邊聽徒弟們吹。他正閉著眼陶醉著呢,忽然這喇叭就停了。他猛一睜眼,四個穿迷彩服的半大小子頂天立地地站在場子中間,一套架子鼓放在當間。這哥幾個,有個抱著吉它的,有兩個拿著麥克風,放好架子鼓之後,二話沒說,開口就唱。觀眾們可就亂了嘍!有叫罵的,有埋怨的,有起鬨的。

徒弟們看了看王大拿,意思是,您看怎麼辦吧!秧歌角兒也看著王大拿,這沒喇叭了,咋扭秧歌兒?王大拿一手抓過喇叭,另一手一揮,繼續!要說王大拿在喇叭界也算是一個人物了,這喇叭一響,還真把那四個年輕人給鎮了一下,有的扭秧歌的也跟著比划起來,可沒幾分鐘,人家那邊又起來了,扭秧歌的不知道隨哪邊的調好了,尷尬地杵在那兒。人群可是炸了鍋了。一些年輕人開始喊上了。

「扭秧歌的下去吧!」

「這破喇叭還吹呢?」

「現在哪兒有好秧歌?下去吧!」

十幾個平時遊手好閒的小青年藉此機會也到台上來又蹦又跳又嚷嚷。王大拿想壓也壓不住了,秧歌角兒被晾在場子邊上,留也不是,去也不是。王大拿輕嘆了一聲,夾著喇叭,頭也不回地走了。

本鄉有個規矩,凡是過廟會這一天,都得宴請親朋好友,誰家要是沒來客人,全村的都要笑話他。四月二十八是正日子,大王莊主街上人來人往,如織如梭。歡聚的人們說說笑笑,講著近些天來十里八村的新鮮事兒,講得最多的就是:大王莊的秧歌場子叫人給踢了!怎麼說的都有,但不管怎麼說,最後都說到王大拿那兒。

王大拿一大早就起來了,其實他是一宿沒睡,他能睡得著嗎?他徒弟小三子跑上門來問他,今晚上還扭不扭秧歌,吹不吹喇叭了。王大拿一臉的堅決:「扭!吹!要不然我咋在這大王莊呆著!」

「師傅,我聽大夥都在說昨夜的事,想告訴您又怕您氣個好歹的。」小三子戰戰兢兢地說。

「你說吧!咋聽到的就咋說。」

「人家都在說咱大王莊的秧歌場子給踢了!還說……」

「還說啥?」

「說咱沒好喇叭,沒好秧歌角兒,咱們大王莊的秧歌是黃鼠狼子下豆儲子——一輩兒不如一輩兒!」

「還說啥了?」

「說沒好喇叭,咱本庄的好秧歌角兒都不上場,外庄的好角兒就更不來了。要知道這樣,還不如請灤河邊上的喇叭呢!」

王大拿不聽此言還則罷了,一聽此言,一口氣沒上來,身子往後一閃,幸好小三子眼疾手快,一手扶住他,「師傅,師傅」叫了兩聲,王大拿這才緩過這口氣來。他老婆嚇得都麻爪了,親朋好友們也圍上來。他老婆抹著眼淚說:「我看你呀,也掛上喇叭吧!吹了這麼多年了,也該停停了,何苦置這個氣?」

「你不懂,你們都不懂!」王大拿推開眾人,出去了。他老婆一個勁地數落這個徒弟,可小三子也是一臉的委屈:「是師傅讓我說的,我敢不說嗎!您別著急,我這就遠遠地盯著他去。」

王大拿出了院子,一路上只管低頭疾行,大街上的人自動給他讓出一條道路。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搭理,只管走自己的路。

過了石橋,又過一個衚衕,再向東走了幾步,他在一棵大梧桐樹下站住了。他頓了頓,抬腳進了院子。

「來了?」

原來,王九和老爺子一大早就在前門的門口坐著了。

王大拿叫聲「師傅」,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師傅,咱大王莊的秧歌場子讓人給踢了!」接著就像個孩子似的哭起來。

「踢得好!」王九和大喝一聲。

「師傅您?」王大拿抬起頭來,一臉的疑惑。

「就你們,就你們,靠糊弄糊弄就想干長了?狗屁!眼睛裡就盯著咋糊弄錢,你也能把喇叭吹好?!」

王大拿跪在那兒,一聲也不敢吭。

王九和的老伴走過來:「你讓孩子先起來再說,這大過節的。」

王九和揮了揮手,說:「起來吧!也是四十多的人了。」

王大拿還是跪在那兒,一動不動,只是哭。

「你哭啥哭?說你兩句還說得不對咋的?」

「您說得對!我就認錢了!沒把心思都放在吹喇叭上。可是,師傅,」王大拿眼淚汪汪地看著師傅,「您總不能眼看著咱大王莊的秧歌就這麼敗下去吧!」

王九和長長地嘆了口氣。

「您得幫我呀!是您出山的時候了!您要不出山,我們大王莊的秧歌可真就要絕了!」

「你先起來吧。」王九和把聲音放緩和了一點兒。

王大拿站起來,像個小孩似的坐在師傅跟前。

「大拿,不是師傅不幫你,師傅心裡也難受啊。可我在我媽墳前發過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吹喇叭了!」王九和話說得很慢,目光直視著前方,彷彿要穿過歲月的風塵一般。

「都十年了,您老心裡這疙瘩咋還解不開呢?」王大拿說。

十年前,也是四月二十八,大王莊也扭了三天大秧歌,場子就在王九和家的大門口。那時,村裡名角兒多,庄西頭賣耗子葯的張老三,別看賴賴嘰嘰的,一聽王九和的喇叭,馬上來精神,就跟扎了嗎啡似的,他是裝「妞」(年輕女子)的,裝扮上,頭上插滿花,小身段一扭一扭的,比大姑娘還像大姑娘,是遠近聞名的「三姑娘」。還有磨米廠的吳老大,有名的「活老」(老年婦女,動作詼諧),別人的煙袋是假的,他的煙袋可是真的,還一閃一閃地冒著紅光,那倆肩膀一晃,那叫一個地道!還有賣豬肉的馬黑子,給學校看門的王小二……

王九和吹得過癮,角兒扭得帶勁,上不了場子的在外邊扭得更歡。

就這時候,人群騷動起來,王九和的老婆闖進場子來,看王九和正眯著眼睛踩著點吹喇叭呢,一把就把那喇叭奪過來摔在地上。

「吹吹吹!叫你半天不吱聲!你媽死了!」

王九和「啪」就甩過一個耳光子,那個脆響!

「就算你不樂意我吹喇叭,你也不能咒我媽死!」

「你媽真死了!你快回去看看吧!」他老婆來不及跟他計較,抻著他就往家走,剩下一場子的秧歌角兒和一場子看秧歌的人。

過一會兒就聽一聲悲愴的喇叭聲。

王九和整整吹了八天喇叭。全村人跟著他哭了八天。

人死了,開八天的吊,那在農村是最隆重的葬禮了。他好像是把一輩子的氣力都使出來似的。王九和的喇叭只一聲就能吹進人的心裡去,喜調是,悲調更是,何況這是真真切切的喪母之痛!

第九天,他跪在他媽媽的墳前,把喇叭舉到頭頂上,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吹喇叭!此後,那跟了他三十多年的喇叭就束之高閣,再也沒響過。

今天王大拿又提起這個事兒來,他能不百感交集嗎?

「解不開,一輩子也解不開呀!」王九和老漢長嘆一聲,老淚也下來了。

「我媽守了一輩子寡,寡婦失業的靠織席子把我拉扯大。她織啊,一領一領的織啊,腰都累折了。要不是我師傅教我吹喇叭,我真不知道咋養活我媽。那個時候我就想啊,我一定得把喇叭吹好,我得養我媽呀!」老人的聲音哽咽了。

「我吹了一輩子喇叭,兒孫也滿堂了,可在自個兒家門口,就沒守著我媽咽最後一口氣!因為啥?還不是因為喇叭?我發過誓了,我在我媽墳頭上發過誓了,今後再也不吹喇叭了,你自個兒的事兒,自個辦吧!」

「王九和!你個王八蛋!你個王八蛋!」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堂屋裡傳出來,夾著木棍杵地聲。

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走出來。

「你不去,我去!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王莊的大秧歌毀在你們這群敗家子手裡!」說著,舉起拐棍就朝王九和和王大拿打過來。

「爹,你咋出來了?」王九和的老伴趕緊把老人攔住,安撫他坐下。

來者正是王九和的師傅兼岳父「喇叭張」——張振宇。

王九和師徒兩個像罪人似的低著頭杵在那兒。

老人喘了一口氣兒,顯然這一頓折騰把他累得夠戧。

「親家母病來得太快了,就算你在她跟前也救不了她。好歹她是聽著你的喇叭走的。你都鑽了十年的牛角尖兒了,就算懲罰你自個兒,這時間也夠了!別看我快九十的人,我還沒老胡塗!要都這麼干瞅著,就知道埋怨了這個埋怨那個,早晚咱大王莊的秧歌就得絕呀!老祖宗留下的那點東西就得絕呀!」

「師傅,您說得對!」王九和使勁跺了跺腳,「您老放心吧,您徒弟肯定不會給你丟人!」回頭又對王大拿說:「大拿!要想穩住場子,光我還不行,還得請前庄老陳家的鼓手,要不然鎮不出威風來。」

「陳老爺子好幾年不出山了,怕是請不出來吧?還聽說他得了腦血栓。」王大拿為難地說。

「拿我的喇叭到陳家去,別說腦血栓,只要他還有一口氣,肯定來!再說,即使他不親自來,一定會派他兒子來!我看見他二小子今個兒回來了。你就捧著我那喇叭走著去!」

「人家可是大老闆啊,師傅!人家能給咱這個面子嗎?」

「我請他是瞧得起他們陳家的鼓,不是瞧得起他是老闆!」王九和的倔性又上來了。

王大拿捧著他師傅那把喇叭,大步流星地走在大王莊的大街上。喇叭過處,街上好像一下子冷清了許多,人們也意外地發現吳老大蹲在磨米廠門口,嘴裡咬著那桿長煙袋,那桿長煙袋只有在扭秧歌的時候他才叼上。

四月二十八,白天正是較長的時候,吃過了晚飯,西天還是亮堂堂的。經過一天的喧鬧忙碌,大王莊的老老少少都閑下來,仨一群倆一夥地往昨天的秧歌場子去,連平時不大出門的老頭兒老太太也出來了不少。場子里那四個小夥子早就到了,齊刷刷地白色T恤衫,藍色牛仔褲,外加一副墨鏡,一副露著手指頭的黑皮手套。今個兒沒帶架子鼓和吉它,就一個大音箱。一見來了不少人,哥四個打開了音響,音箱里傳出激蕩的舞曲,四個人跳上了霹靂舞。有走太空步的,有「拉電線」的,有「擦玻璃」的,有一退一瘸腿的,四個人如入無人之境似的,在場心裡就耍開了。

猛一聲「嘟哩嘀達」,這人群連同場子上的那四個小夥子都不由一顫,大柳樹上的知了也叫了起來,又是一聲喇叭,穿透了大王莊初夏沁人的槐樹花香,在夜空里久久徘徊。王九和踏著秧歌步,搖著腦袋,晃著肩膀,扭著腰肢,從家門口一步一步走過來,後面跟著他的徒弟王大拿和王大拿的徒弟們。這一行人一行喇叭,把個看熱鬧的和攪場子的看得目瞪口呆。

秧歌角兒有的還沒上妝呢,一聽這鼓樂喧天的,也來不及怎麼打扮了,好歹抹了把粉彩,急急忙忙地直奔秧歌兒場。

這行人跟在吹喇叭的後面浩浩蕩蕩地就過來了。

人們也顧不上看場子上了,人群都一律向後轉,朝東邊就涌了過來。

「哎喲喂,今個兒真是湊齊了!」不知道是哪一個高喊了一聲。

「『三姑娘』!『三姑娘』來了!」一片嘩然聲中,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閃亮登場!那身行頭,流光溢彩;那扮相,風流韻致,美艷無雙,要是沒人告訴你,你肯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就是天天趕集賣耗子葯的張老三!

「馬大帽也來了!還有王丑兒!」

「喂!那不是吳老大,『活老』嗎?」

只見賣肉的馬黑子頭上戴著一頂紅纓兒的蒙古帽,腦袋往後一仰,這帽子就掉了,再一縮脖兒,腦袋向前一磕,這帽子就又戴上了,跟變戲法似的,人群里有人鼓起掌來。

王小二梳著一根朝天的小辮兒,鼻樑上,倆眼圈兒,都抹了一層白粉,一擠眉,一弄眼,一伸胳膊一顫腰,離誰近就逗弄誰,逗得小孩嘎嘎笑,逗得小媳婦兒直捂臉。

磨米廠的吳老大左手上那桿旱煙袋舞得團團轉,火光也一閃一閃的,再看他那打扮,真叫絕了:腦袋上圍了條花手巾,鬢角那兒壓著枝窩瓜花兒,兩隻耳朵上,一邊掛著一條大紅干辣椒。再看那張臉,兩隻眼睛左一個怒視,右一個媚眼,左嘴角上邊點了一個特顯然的大黑痣,更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再加上渾身上下隨著喇叭點顫動,不由得觀眾也在心裡跟著動起來。

臨出門時,他老伴罵他沒出息,人家又沒請你,你還自個兒送上門去呀?吳老大把那長煙袋點上:「有好喇叭,我想扭就扭,他們請不請我都要扭;沒好喇叭,他們八抬大轎來抬,我也不上場!」

此時驟然響起一陣鼓點,正和著喇叭聲,從南邊傳過來。陳大老闆站在一輛松花江小卡車的後鬥上打一面鼓,他那腦血栓初愈的爹也端坐在鼓前,一臉的嚴肅和激動。

這一行鼓、一行喇叭、一行秧歌往場子里一進,把四個小夥子圍在中心。場子上的氣氛馬上就發生了變化。秧歌調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得霹靂舞曲沒了音兒,那幾個小夥子雖然在竭力地挽救這不堪的局面,但步伐不知怎麼了,踏的竟是秧歌點兒!

王九和是幹什麼的,這一瞅之下,主意就上來了。只見他喇叭略停了一下,馬上又一個高音,踩著點兒往場子中間踏來,喇叭口分別對著老哥幾個一吹,再一轉身,向那四個小夥子就踩過來。

那張馬王吳四位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主兒,一看這陣勢就知道要幹啥。他們扭出了秧歌隊伍,跟在王九和身後,一起向「四小」壓過來,這是攆場子呢!

「四小」哪知道這個呀!瞅著這五位都要傻了眼了,長這麼大,大大小小的秧歌場子也看了不少了,還真沒看過這麼帶勁的大秧歌。耳朵里凈聽那喇叭音了,只愁不知道咋扭,這現成的師傅就來了。本來都是機警人,學啥像啥,學得快著呢。東一比劃西一比劃的,嗨!竟有點秧歌兒味了!

十點鐘的時候,喇叭終於停了,人們意猶未盡地離開。王九和跳上松花江的後斗,緊緊抓住了老陳那隻偏癱的左手,叫了一聲「老夥計」,老陳用那隻好手緊握過來,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緊握著。張馬王吳四個人也上了車,六個人哭了笑,笑了哭,哭了又笑。

秧歌場子都收拾完了。王九和見他岳父還在那坐著,就走了過去。

「爹!您咋還坐著呢!人家都回去了!」

叫了一聲,王老漢沒答應。

王九和心裡好笑,老爺子準是又睡著了。這老爺子,看著看著電視,坐著坐著總睡著嘍,就又上前拍了拍老漢的肩膀。

這一拍不要緊,老漢竟倒了!

王九和搬過老人的臉來,老人臉上溢滿了笑,連皺紋都笑堆了,只是再也醒不過來了。張振宇老人是聽著喇叭,笑著走的。

王九和沒哭,他站在那兒,開始吹喇叭,吹了一宿的喇叭。把他會吹的調子從頭至尾都吹了一遍。

張振宇出殯的那天,四個小夥子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抬著棺材,踩著喇叭點向墓地走去。

四個人是在張振宇的靈前向王九和拜的師。

王九和當時對四個小徒弟說:「吹喇叭,聲聲都得吹在調上,千萬不能跑了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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