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景傳家之書畫篇:宋元明清,異彩紛呈
書畫收藏是吳氏家族的傳統。吳大澂的祖父吳經堃就愛好書畫,尤其偏嗜董其昌。然而太平天國運動席捲江南,吳大澂帶著家人到上海避難,藏品沒有來得及全部帶走,吳家所藏書畫因此蒙受了慘重的損失。
在吳大澂收藏的書畫中,唯一一件為吳家祖上舊藏者,是王翚的《春江曉別圖》,後來傳到了吳湖帆手中。
吳湖帆曾撰《吳氏書畫記》,記錄自己在書畫上的題跋,第二冊「魏唐五代宋金」前有卷首,著錄3件作品,第一件就是《春江曉別圖》。
雖然家藏書畫在太平天國運動期間散佚不少,但吳大澂在上海的時候也沒閑著。同樣到上海避難的江南收藏家不少,吳大澂正好可以與他們多多交流。
▲ 圖為清人繪吳雲畫像
吳大澂在上海結識的好友之一為金石學家吳雲。當時,吳雲所藏金石書畫富甲吳門,除青銅器之外,僅秦漢魏晉古印就達千餘方。
據吳大澂《辛酉日記》記載,在上海,僅咸豐十一年(1861)三至七月間,他就經眼唐、宋、元、明、清歷代書畫二百餘件。
此次展出的吳氏祖孫鑒藏書畫32件,就有2件是吳大澂在上海經眼的。
其一為南宋理學家魏了翁的《文向帖》,又稱《魏文靖手札真跡卷》。
書法的內容可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前段敘述了南宋李全于山東擁兵自重,意圖謀反,朝廷平叛負擔沉重,但群臣不去思考對敵良策,反而相互埋怨、傾軋。後段文字則流露出魏了翁本人光明磊落,不畏強權,淡泊名利的品質。
▲ 魏了翁《文向帖》局部,全卷縱28.4厘米,橫161.6厘米,上海博物館藏
其二為惲壽平等人繪畫、題詠的《楝亭圖詠》卷,楝亭為《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祖父曹寅的別號,曹寅為了紀念其父曹璽,遍邀好友繪圖、題詠,彙集而成《楝亭圖詠》卷,現存畫十幀、題跋四十五家,吳大澂曾借看、臨摹數次。
▲《楝亭圖詠》局部
展覽中展出的元人朱玉繪《揭缽圖》也十分有趣。
畫面反映的是佛經《寶積經》里的故事:鬼子母暴虐成性,殺人子女為食,世尊遂將鬼子母的幼子關在一個琉璃缽中;鬼子母率眾妖魔試圖揭缽救子,試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成功;最終,鬼子母悔過了,發誓永不殺人,她的孩子方才從缽里出來。
▲ 朱玉《揭缽圖》局部,全卷縱27.7厘米橫111.4厘米,浙江省博物館藏
卷後除明人顧潛、張寰、文彭題跋外,還有咸豐九年(1859)己未夏六月的吳大澂題記。
而在「傳承篇」里,我們曾經提到,吳大澂原名吳大淳,同治帝登基後,為避皇帝諱改名為吳大澂。在《揭缽圖》後,吳氏的題跋署名就是「止敬室學子吳大淳敬識」,鈐「大淳之印」。可以因此推斷,此圖為吳大澂改名之前經眼的書畫作品,十分罕見。
▲《揭缽圖》後的吳大淳題跋
吳湖帆繼承的吳大澂舊藏書畫數十件,大多也已流散。但吳湖帆自己在書畫鑒藏領域的成就大大超過了吳大澂,因此在書畫這一方面,梅景書屋的收藏也呈後來居上之勢。
與吳湖帆書畫鑒藏成就有關的展覽,前有2014年在澳門舉辦的「梅景秘色——故宮、上博珍藏吳湖帆書畫鑒賞精品展」,後有上海博物館的2015—2016年跨年展「吳湖帆書畫鑒藏特展」。
這兩次展覽,規模很大,也取得了很好的社會影響。
因此,「梅景傳家」將書畫展品的重點放在吳氏一門捐贈蘇博的書畫上。除吳湖帆親自捐贈的明沈貞《秋林觀瀑圖》、王寵《春山圖》軸及清《七十二狀元扇冊》外,還展出了吳湖帆女婿吳紀群、女兒吳思歐夫婦的捐贈,如唐寫本《金光明最勝王經》、明米萬鍾《紅杏雙燕圖》、明邵彌《梅花捲》等。
▲ 唐寫本《金光明最勝王經》局部,全卷縱26.5厘米,橫630.5厘米
還有幾件展品,體現的則是吳湖帆、潘靜淑夫婦的伉儷情深。
本次展覽借展故宮博物院藏南宋葛長庚《草書足軒銘》卷,是潘靜淑四十歲生日時,潘靜淑的繼母祁太夫人給潘靜淑的禮物。卷上有吳湖帆、潘靜淑夫婦題記。
▲ 葛長庚《草書足軒銘》卷局部,卷後有吳湖帆、潘靜淑夫婦題記
另一件展品《群英圖》更是見證了吳、潘夫婦之間深厚的感情。《群英圖》為明代王榖祥作品,圖繪牡丹、玉蘭、荷、菊、水仙、梅等折枝花卉,婀娜多姿,生意盎然。
▲ 王榖祥《群英圖》局部,全卷縱28.9厘米橫622.4厘米,上海博物館藏
民國時期,此卷是徐邦達的藏品。吳湖帆為了讓夫人潘靜淑學習丹青,特意向徐邦達借來此畫,用作「繪畫教材」。沒想到,潘靜淑臨摹此畫,尚未完成,便突發急病去世,享年48歲。
▲ 潘靜淑、吳湖帆臨摹《群英圖》局部。潘靜淑摹至荷花處,突然一病不起,溘然長逝,吳湖帆在畫作中間對此事有記述
吳湖帆悲痛之餘,將亡妻未完成的《群英圖》補繪完成,又恐以後「見物傷懷」,便將此圖歸還給徐邦達。在王榖祥原作卷末,有一段吳湖帆的題跋,記載了這個凄美的故事。
▲《群英圖》原作後的吳湖帆題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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