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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人調查:《詩咒》

這個故事要從一個死去的詩人講起。他的名字叫做但丁。但丁熱愛著他的詩歌與藝術,他用蒼老地手指銜著鑲嵌金絲的鵝毛筆,把無數華麗的句子從天堂灑到煉獄,又從煉獄流淌入地獄。天堂里太多傲慢的天使會對他的詩評頭論足,煉獄的幽魂們又對他的詩過於冷漠。唯有地獄中的魔鬼,每次看見但丁都會脫帽鞠躬,報以最真摯的尊敬。但丁打算永遠留在地獄,他愛這裡。

有一天,但丁看見了地獄中最高聳的那座火山噴薄出了衝天的火焰,他連忙拿起筆,在一張金箔紙上寫下歌頌自然奇蹟的句子。寫下第一行時,一顆顆珍珠隨著筆觸滾動而出,串成了一條項鏈;寫下第二行時,瑪瑙和紅寶石在未乾的墨跡里誕生,發出刺眼的光芒;寫下第三行時,詩句里突然發散出藏紅花、檀木與龍涎香混合的氣味,但丁迷醉的幾乎暈倒;寫下第四行時,那些文字嗡嗡作響,由小及大,自成韻律,又像莫扎特,又像肖邦。

但丁一口氣寫下了九行詩,那頁紙驟然成為了地獄中最昂貴的寶貝。筋疲力盡的但丁決定去他的天鵝絨沙發上小憩一會。詩人似睡未睡的時刻,一個卑鄙醜陋的小惡魔突然闖了進來,搶過桌上那張寫下了偉大詩句的紙張,藏於襠下。然後踢塌書桌,拔光了鵝毛筆上的鵝毛,又狠狠給了沙發上的詩人一拳。然後奪門而出。但丁顧不上疼痛,連忙去追,但是長年累月的文學創作把他折磨的太虛弱了,早早就失去了奔跑在曠野里的能力。他只能看著那個小惡魔的背影,漸行漸遠。

「永別了,我最偉大的詩篇。」

火山再次噴發,詩人老淚縱橫。

小惡魔狼吞虎咽地吞下了那首詩,跳進了輪迴隧道中。心裡盤算著,詩上的金箔寶石,足夠讓他在人間揮霍一生;會精通音律,成為音樂家;會帶著奇香出生,受全部人類女性的熱烈歡迎。那首詩進入了小惡魔的喉腔,食道,胃部。惡魔的胃酸是惡臭的岩漿。偉大與卑微在他的胃中進行最後的決戰,痙攣的疼痛把小惡魔變成了一枚颱風中的風信子。未來的苦痛將詩化成血水,成為人類嬰兒的小惡魔預感到了自己犯下了最愚蠢的錯誤,嚎啕大哭起來。「你是幽靈,穿過悲慘都市,最終遠走高飛。你是魔鬼,穿過無盡痛苦,最終落荒而逃。」

這是詩沁入他骨髓前,最後的預言。

他忘了自己的前世,學會了天真。他以為自己知道了全部星星的名字。如果遇到了陌生的光點,那一定不是星星,而是流螢。可是他遲遲不會說話。儘管他並不認為自己是沒有能力說話,而僅僅是認為沒有說話的必要,直到有一天那個自稱是「母親」的女性人類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夜來風雨聲。」

他才第一次開口回應。

學會說話以後,他很快又學會了識字,他開始鑽進了離家最近的圖書館,希望在圖書館中無盡的書海中,找到幾個可以與他心靈媲美的詩句。可這是一間工具書圖書館,找來找去,儘是些拗口的定義與蹩腳的公式。毫無美感的封皮像一具具僵硬的屍體,彷彿告誡著訪客,所謂詩,不過都是活人無聊的把戲。

他失望地走到樓下的院子,舉著望遠鏡繼續看那些再熟悉不過的星星。他發現天上最大的那顆星星叫做月亮。他總想給美國宇航局寫一封信,告訴他們自己驚人的發現,於是他學會了寫字。他在樓道里撿了半根鉛筆,又從床底下翻出一張皺皺巴巴的草紙。開始寫信。

「跟著這遠離一切的路,

不會有痛苦、死亡、與嚴冬

在沿路守候

只有雙眼借著露水張望。」

他眨著小眼睛看了看,好像並不像是一封令人滿意的信。於是他把紙翻過來,又寫了一封:

「我通曉地球到星辰的廣袤空間,

卻在地面到頭骨之間

迷失了方向。

憂傷和眼淚隔著

銀河系與銀河系間的距離。」

他看了看這封信,覺得十分自豪。把月亮比喻成是詩人的頭骨,這是天才的獨創發明。他把信放在嘴邊,悄悄說:

「請你飛到美國宇航局,告訴他們我發現了大秘密」

然後打開窗戶,把信拋了出去。一陣風吹來,把信越吹越高,越吹越遠。他心滿意足的關上了窗戶。

這時,外邊開始下起了雨。

轉眼間,他上了中學。有天,語文老師提問大家對文學的看法。他第一個舉手,然後走到講台前,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星星也沒有火山。但是他看見了一個女孩,一個比星星還要璀璨,比火山還要高貴的女孩。他的臉唰一下紅了起來。語文老師吼了起來:

「快告訴我們,文學是什麼?」

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故作鎮靜地說:

「文學是一種遠見,它習於冷,志於成冰。」

教室內鴉雀無聲,顯然沒人有知道該如何批評他,當然也沒有人知道該如何讚美他。語文老師面目表情地示意他回到座位上。

那個比星星還要璀璨,比火山還要高貴的女孩舉手也想要回答。她手裡拿著一個魔方,興奮地走到講台上,開心地對大家說:

文學是立體的,文學是有生命的。文學的內在有不可拆解的藝術邏輯。時間和地域將它變得多面,就像這個魔方。」

說完,女孩開始轉動魔方,在其中一個面上拼出了彩虹的形狀。

他聽傻了。

他第一次明白,原來以往的美好都不過是假象。繁星,詩句,詩人的頭顱,黃昏與飛鳥,大海與茶花,與這個女孩相比,都一無是處。他想跳起來,想大喊大叫,想奮力的鼓掌,想衝過去親吻那個女孩,想把教室的藍窗帘全部燒掉。可是他發現,他已經動不了了。

語文老師好像得了失心瘋。他衝到講台上,搶過魔方,一把推倒女孩。然後囂張地一腳踩碎了魔方。他狠狠瞪了一眼早已泣不成聲的女孩,然後指著地上彩色的魔方碎片,陰陽怪氣地說:

「你們看吧,這些平民的東西才是我們的文學,我們要做的就是背誦下淺顯的東西,不能聽她妖言惑眾。」

他想衝過去扶起女孩,然後再狠狠地給語文老師一拳。就像他曾經打過另一個人一樣。可是曾經打的是誰呢?他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

他拚命地想站起來,可是依舊一動不能動。身邊的同學莫名其妙地鼓起了掌。他一臉茫然。為什麼要鼓掌?一個女孩在哭,一個瘋子在叫,這到底有什麼可鼓掌的?難道身邊的每個人都是瘋子嗎?

對,無知人,總是薄情。

回到家,他打算暫時隱藏一下自己詩人的身份。而要暫時充當一下文學的介錯人。當務之急,是給自己的行動起一個美麗的名字。他拿起筆,在紙上胡亂塗鴉。然後舉起來,迎著下午的橘黃色的柔光,高聲朗讀:

「你是一片連月亮也厭惡的墓地,

你流動的不是血液,

而是忘川的綠水。」

他決定,這次介錯行動的代號,「惡之花」。

那天起,他開始學習磨刀。

小鎮的路不寬,狹路總會相逢。他攔住了語文老師的路,語文老師問他有什麼事?他歪著頭,亮出刀,問:

「你們為什麼為腐敗道賀?

為蒼白的死光祝福?」

語文老師驚恐地咒罵他,讓他滾開。他迅速衝過去,對著語文老師的心臟就是一刀。他只知道心臟在人的中間部位,但並不知道到底是偏左還是偏右。所以他最後刺了中間得位置,尖刀刺透了語文老師的胃。

他蹲下來,看著語文老師痛苦扭曲的表情,繼續說:

「我來告訴你,真正的文學是什麼吧。你是個永遠無人問津的罪人。文學判處你終身微笑,但你卻永遠都會是這幅扭曲的鬼臉。」

那個女孩走了過來,看了躺在地上的痛苦,面無表情。用手中的畫筆蘸著語文老師流出的血,在旁邊的下水井蓋上花了一朵玫瑰。可是她皺著眉,顯然並不是很滿意。於是又蘸了些血,把玫瑰也塗越圓。越塗越大,然後指著那片斑駁的紅色問他:

「你說,這像什麼?」

他看著地上的紅色,說:

「這大概是一座玫瑰花園吧。」

女孩滿意的點著頭,拿著畫筆又去尋找她的下一張畫布去了。

第二天,警察帶走了他。

他臨走前在紙上寫下了兩句話,並央母親一定要轉交給她:

也許你我終將行蹤不明,但你該知道我曾為你動情。

監獄裡,他學會了抽煙。在這座漆黑一片的城堡里,他找不到寫詩的筆,所以只能去撿有錢的犯人們與獄卒尚未熄滅的煙蒂,猛嘬幾口,等煙頭死灰復燃,然後在牆壁上寫有關於死去的動物靈魂、婊子與啤酒桶、理想、劊子手、噴水的藍鯨等等一切相關的句子。

他沒有手錶,他痛恨時間。時間是每個人的十字架。他希望在死之前,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但一場噩夢把他驚醒,夢中一個女神告訴他,你是永生不死的,每個人都是永生不死的。

陷入絕望,又瞬間開心起來。他用煙頭在自己的肚皮上燙出一句話:詩人就是絕望。

聽說他在自己的身體上寫詩,監獄裡每個人覺得他瘋了。聽說他瘋了,監獄裡每個人都懼怕他三分。典獄長把他關進了禁閉室。他開始學慣用指甲和牙在牆上寫詩。

典獄長以前是文學系的男生,也深深愛戀著汪國真與聶魯達。畢業的那年,論文老師看著典獄長準備了一整年的關於詩歌創作與詩人信仰的本科畢業論文,嘲笑地斷言:

「你永遠都成不了一個詩人。」

氣急敗壞的典獄長考了法律研究生,畢業後又去當上了監獄系統的公務員。他對每個有夢想的囚徒都禮遇有加,可能是怕他們自殺,也可能是怕他們越獄。典獄長自己印了一本冊子,封皮叫《如何順利出獄並實現你的人生夢想》。八十一頁的冊子,每一頁都印著同樣的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典獄肅穆地走進禁閉室,提出想看看他寫的詩。他撩起白藍相間的條紋囚衣,露出了爬滿了泥色皺紋的肚皮。上邊歪歪扭扭的句子使整個監獄都觸目驚心。典獄長說:

「如果你想快樂,就該快點去找到你真正愛的東西,然後讓它把你殺掉。詩人面前只有兩條路,商人或死人。所以儘管你在寫詩,但你也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詩人的。我相信你的才華,但是文學本身存就存在悖論。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他搖了搖頭,但是他心裡明白,典獄長說這些話是想救他。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儘管他並沒有見過,但每個人類都應該有個父親吧。典獄長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孩子,隨後離開。

晚上牢飯,他看見餐盤裡多了兩根雞腿。

後來典獄長接到一張轉獄通知。是來自一間專門羈押精神病犯人的神秘監獄。信里的內容只有兩句話:即可轉獄,或人道毀滅。典獄長猶豫了好久,因為他知道這兩句話其實是一個意思。相比較來講,也許人道毀滅的痛苦要更小一點。就在典獄長猶豫的時刻,轉獄的囚車已到。他高興地衝出禁閉室,迎接自己新的一輪絕望。典獄長無可奈何。臨上車前,典獄長送給了他一本書作為禮物,那是查爾斯·布考斯基的《人們終於像花朵一樣》。

在精神病監獄的第一課,醫生讓每個囚徒都自我介紹。

那些長得千篇一律的犯人竟然有不同的名字!東川、河子、中指、南島…

只有他沒有名字。

醫生拿起明晃晃的大針頭,沖著他比劃:

「聽說你是詩人,詩人總該有個名字的。」

他一言不發。

醫生又拿起了唧唧喳喳的電棍,沖著他的後背就是狠狠一下:

「我只聽說過盲詩人,卻從未聽說過啞巴詩人。」

他一言不發。

憤怒的醫生高聲叫道:

「你們給我打他!他只要說話,晚餐給你加紅燒肉!」

在醫生的慫恿下,東川、河子、中指、南島等人像瘋了一樣,撕咬著他。他很高興,因為他學會了享受絕望。詩人要不要助人為樂?當個好人終究是比當惡人好。讓他去吃那該死的紅燒肉吧。對於豬來說,被瘋子吃掉總比被那些所謂的正常人吃掉更有價值。他開口說:

「花落知多少。」

在精神病院的第二課,醫生給每個囚徒發了一沓卡片。上面貼著不同的標籤:爸爸、媽媽、朋友、戀人、上司、兒子、女兒、情人、妻子、丈夫…

醫生把卡片背面朝上地撒在地上:

「你們都自稱絕望的詩人,但你們只是附庸風雅,哪裡懂得什麼是真正的絕望?去撿卡片吧。這裡只有一張寫著『我』的卡片。剩下的都是些無聊的關於親情、友情、愛情的標籤。撿到『我』的人可以隨意攻擊其他任何人。其他人只能承受,不許還手。」

東川撿到了「爸爸」;河子撿到了「女兒」,中指撿到了「戀人」,南島撿到了「朋友」。而他,撿到了「我」。

醫生讓囚徒們在窗前站了一排。命令「我」出列,行使權力。並聲稱每打暈一個人,晚餐大家就多加一塊醬牛肉。

他看了看窗外。陽光明媚。這個緯度獨有的風剛剛吹來這個經度獨有的花。他走到「爸爸」,抱著他泣不成聲。他一邊哭一邊說:

「這些年你去哪了?我真的很想你」。

東川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於是也摟住了他,說:

「爸爸對不起你,別怪爸爸,爸爸愛你。」

醫生連忙衝過去,拉開了兩個人,說:

「不對不對,下一個人。」

他來到「女兒」面前,微笑著對河子說:

「一切的初遇,都是久別重逢。妞妞,我希望你永遠平安,我的人生也將從此圓滿。」

他又來到「戀人」面前,輕輕吻了一下中指的額頭。然後帶著羞澀的微笑,看著中指,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朋友」南島看到這個情形,飛起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腹上。嘴裡喊著:

「我們要吃醬牛肉!打他!」

東川、河子、中指好像沒聽見一樣,呆在那裡,沉默不語。那天晚餐,南島一個人吃了五塊醬牛肉。當場就撐死了。

醫生不再給囚徒們上課,讓他們自生自滅。日子久了,他與其他精神病囚徒都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密友。囚徒們,就是一本本落滿了灰塵的詩集,他白天閱讀,晚上創作,睏倦了就枕著布考斯基的詩集安眠,樂此不疲。

囚徒們說東川曾經是個偉大的詩人,因為政治問題害死了兒子,才瘋瘋癲癲;河子是個了不起的氣功大師,走火入魔才被關押在這裡。中指在阿姆斯特丹也風光過幾年,因為涉嫌殺妻和雞戀,監獄裡沒人喜歡和他攀談。最可憐的是南島,還只是個孩子。當了十八年乞丐,被城管打成精神分裂。在監獄了剛吃了兩頓飽飯,就撐死了。還聽說有個犯人正在勾勒出獄統一世界的計劃,還有個囚徒試圖勾引醫生,與他通姦。只是醫生一再拒絕,因為他醫生的家族,世世代代都盛產太監。

監獄了又死了一個老瘋子。犯人們一哄而上,搶奪他的遺物。大家興奮地端詳著剛剛掠奪來的寶物,沒人注意到醫生正在把這具赤條條地屍體拖進廚房。

他搶到的是一封信,信里畫了一首詩,寫了一張圖:

《越獄》

先去廚房

偷把湯勺

敲碎醫生

打死南島

順著窗戶

閉眼快跳

寧可摔死

也不坐牢

他心裡盤算著,這個老東西的人生真是一連串的錯號。廚房有刀,拿來湯勺?南島已死,醫生已逃。要想跳窗,為何不跳?死在監獄,永世坐牢。

那張圖,方方正正的九個等面積的正方形格子。每一面塗上了不同的顏色,像極了語文老師摔碎的彩虹魔方。每個格子都標著名稱:浴室、餐廳、病房、廚房,還有一個備註,浴室的窗戶最大,跳下去最安全。

晚上,醫生把他叫到了廚房,對他說:

「聽說你現在很快樂?已經遠離了絕望?」

他點了點頭。

醫生又說:

「那好極了。遠離絕望,你也再也不是詩人了。我們這裡只留瘋詩人。你不是詩人,就只能成為詩人的糧食。明天,我們早餐吃你。」

他恐懼地說:

「我還是詩人!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醫生遞給了他紙和筆。他絞盡腦汁,只寫了幾句詩:

「這裡的樹枝

掛滿了豎琴,

我的豎琴

好像也有一席之地。

而這一小陣罕見的

太陽雨,

給我帶來了久違的

好消息。」

醫生接過來,看了看,把詩撕的粉碎,冷笑著:

「這是阿赫瑪托娃的詩,不是你的。你根本寫不出詩了,你這個騙子。快去浴室洗澡,明天早上吃你。」

他沮喪地來到浴室。他一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絕望著。他的腦海中突然湧起無數絕望的美好。他看著窗外,輕雲敝月,流風回雪。也許這是他這輩子最後的一個孤獨,最後的一個夜晚。他還是詩人嗎?也許真的不是了,因為詩人的頭骨也因為厭惡他,而逃離。或是那封信沒有到達美國宇航局,所以月亮生氣了。這時天上飛過一隻孔雀,尾耕層雲,滿月乍現,雀落皓雪遠山。他在浴室脫光了衣服,赤裸的屍體上烙著那些屬於他自己的詩句:生活即是毀滅,生活不僅是毀滅。生活不光是毀滅。

站在浴室窗前,赤身裸體,吹來的風似乎有海鹽的味道。是海風嗎?面朝大海嗎?

這樣閉眼快跳,也許就不會摔死了。他想回家,想買一把衝鋒槍,想大口大口吃糖,想不被修改,想把叢林點亮,想擁有農村戶口,想把一塊金子變成一顆石頭,想看極晝,想摘掉面具笑一次,想用藍酒瓶堆面牆,想娶那個用魔方比喻文學的女孩,想玫瑰可以如茉莉般芬芳。

他順著窗戶,跳了下去。

風把他慢慢吹起,所以落的很慢。看見窗外的圖景,他露出了幸福而猙獰,滿意又失望的表情。他想起來他小惡魔的前世。他想起了那被偷走的詩,是《神曲》的最後幾句:

「羽翼無能為力

除非我的心

被天堂之光照亮

我已詞窮

但我的愛

推動著我的慾望與信念轉動

猶如車輪

正是這愛

推動著太陽與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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