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讀│悲情鷹嘴獅 文/謝光華
2018/01/10 星期三 總第180401期
悲情鷹嘴獅
作者│謝光華 編輯│卿筠
楔子
如果你心細如髮，兼之懂一點「鳥語獸語」，又有足夠的耐心，你就會發覺，在老鷹和獅子們平時的交談中，他們會反覆提到一種不知在哪個世紀哪個年代就已經絕跡了的動物——鷹嘴獅。鷹嘴獅在地球上生存的時間極短，在歷史的長河中，可以說是曇花一現，可他們留給老鷹和獅子及其子孫們的記憶卻是永久的。
一
在浩瀚的宇宙中，有一個璀璨的星球叫紫辰星。數百萬年前的一天，這個星球上硝煙瀰漫，殺聲震天。原來是紫辰星上的兩大居民——獅嘴鷹和鷹嘴獅在為爭奪生存霸權而互相殘殺。戰鬥進行得異常慘烈，獅嘴鷹憑藉擁有血盆大口和空中撲擊兩大優勢漸漸佔據上風，最終打得鷹嘴獅們落荒而逃。根據約定，戰敗的一方必須離開那個星球。
二
與此同時，地球上動物王國的改革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根據狐狸丞相的提議，動物王國的所有公民都要依據自身的能力和為王國所作的貢獻分封為不同的爵位，然後享受相應的薪級待遇。老邁昏庸的動物總王虎王把這件舉足輕重的大事交由狐狸丞相全權處理。
狐狸丞相顯出一副當仁不讓捨我其誰躊躇滿志的樣子，大刀闊斧地開始了工作。虎王家族成為理所當然的一等爵，領一級薪金，這大概是「無可非議」的。狐狸家族因為「狐假虎威」的精彩表現，高舉了虎王大旗，大揚了虎王威風，把虎王塑造成了幕後的頂級英雄，有這樣的能力和貢獻，自定為二等爵領二級薪水應該不會引起什麼異議。接下來，狐狸丞相把三等爵位封給了蛇。他是這麼解釋的，蛇家族不必親自出馬，單憑倒影在杯中的牆壁上的一張弓，就可以讓動物王國的最大天敵——人類心神不定，這等保安能力放眼動物世界，哪個可及？其實狐狸丞相私下裡是在玩瞞天過海的把戲，他心裡的小九九是這麼打的：蛇族恩將仇報，連救命恩人農夫也敢加害，如此歹毒心腸，不能不趁早提防他們笑容裡面藏針桌子底下踢腳身子背後捅刀，何況狡兔都有三窟，自己留條後路難道不應該嗎？
封完一二三等爵後，狐狸丞相宣布第一階段封爵結束，休封一天。
趁著這黃金般的時間差，馬王親自出馬，以馬踏飛燕的速度和馬不停蹄的效率，猛拍了自己的屁股然後又溜了狐狸丞相的須拍了狐狸的屁股，直拍得狐狸丞相直打了馬虎眼，封了馬族一個四等爵位，馬王馬到成功了！
牛族豈甘落後，雖然他們的老黃牛精神在動物界是有口皆碑的，但只知埋頭耕地不會抬頭觀天，天上即使掉了餡餅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砸到他們的頭上。有道是「俊傑也要識時務」，他們苦心做了一番合計後派出了一隻小牛犢，這隻初生牛犢連老虎都不怕，又何懼一狐狸哉！只聽他飛流濺沫口若懸河旁徵博引，曆數牛族的能力和對王國的忠誠與貢獻，最後還使出與生俱來的獨門絕技，把虎大王和狐狸丞相一直吹捧到了月宮裡，讓他們兩個飽餐了一頓夢縈魂繞了多年的桂花酒和玉兔肉。小牛犢牛刀小試，為家族順利爭得了五等爵位。
讓狗頭軍師大跌眼鏡的是，狗族和狐族做朋友都做到了死黨的份上了，狐狸丞相竟然無視交情，對狗族的訴求無動於衷，僅象徵性地照顧了狗族為十八等爵，薪水自然損失大大的了。
其他動物爭相效仿，丞相府一時門庭若市，川流不息，塵土飛揚，好不熱鬧！
唯有鷹王和獅王無動於衷，他們根本看不慣狐狸那恃寵嬌慣的醜態和動物們蠅營狗苟的表演，他們自忖自己能力與虎大王不相上下，至於貢獻嘛，嘿嘿，公道自在人心。可問題是，他們可不是人啊！難得狐狸丞相還沒有到利令智昏的地步，他不敢過份得罪鷹族和獅族。他想，要是有朝一日發生戰爭，動物王國還不得靠他們衝鋒陷陣呢？所以，狐狸丞相封了鷹族和獅族一樣的爵位——十等爵位，鷹王和獅王不置可否。
三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的鷹嘴獅家族在茫茫宇宙中轉了一大圈，最終還是選擇了到地球上定居。安頓下來之後，鷹嘴獅王痛定思痛，決心勵精圖治，富國強兵，以待時日東山再起重返紫辰星球一雪前恥奪回霸主地位。他制訂了一條極具操作性和實效性的嚴苛法律，王國實行爵位制，共分十等，全體公民不論公的母的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瘸的拐的，一律根據能力和對王國的貢獻並且通過嚴格的考核程序封分相應的爵位，新出生的鷹嘴獅，從十等爵位開始，累功升遷。誰要是把這條法律當空氣，定然嚴懲不怠。法律執行得非常到位，怙惡不悛者受到了嚴厲的制裁。通過一段時間的生聚教訓，地球上這個外來居民一天天強大起來，終於到了要與本地龐大的動物居民分庭抗禮的時候了。
四
地球上空頓時戰雲密布，地上樹欲靜而風不止。
雙方在一塊開闊地排兵布陣，戰鬥一觸即發。鷹嘴獅王考慮到在紫辰星上他們吃了敗戰，而在地球上的這一戰又將決定著他們家族的生死存亡，加上對方的底細自己還不甚清楚，所以他不敢掉以輕心，只是試探性地派出了他王國中戰鬥力最差的部隊——十等爵鷹嘴獅出戰。
地球動物王國的統帥狐狸丞相看到鷹嘴獅的軍隊軍容齊整士氣高昂殺氣震天，差點沒嚇破膽，他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沒有把鷹族獅族的爵位封得過低，否則，關鍵時候要是靠爵位高的酒囊飯袋之流可就無法收拾局面了。既然對方派十等爵出戰，己方正好可以派出十等爵位的鷹族獅族出戰，這可是王國實力最強的部隊啊，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戰鬥開始了，鷹嘴獅們為建功立業，勇往直前，毫無畏懼。鷹族獅族為抵禦外侵保衛王國，空地聯合，誓死阻擊，他們氣吞山河義無反顧視死如歸。戰鬥打得非常激烈，從上午打到下午，從地下打到天上，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血流成河。鷹嘴獅王見雙方打得旗鼓相當，雙方都損失慘重，只好鳴金收兵。狐狸丞相巴不得借梯子下樓哪敢戀戰。
第二天戰鬥繼續進行。鷹嘴獅一方的三等爵和四等爵早耐不住性子，不等下令，就分別單挑地球動物王國的三等爵蛇和四等爵馬出戰。一見這陣勢，四等爵馬們早嚇得心驚膽戰，汗如雨下。三等爵蛇們，則嚇得心驚肉跳，汗不敢出。經不住狐狸統帥令旗的一指再指一催再催，蛇馬們硬著頭皮勉強勉強迎戰。可憐一個回合不到，便被四等五等爵位的鷹嘴獅們殺了個片甲不留。鷹嘴獅們如此輕而易舉地大獲全勝，這是他們始料不及的。
第三天，鷹嘴獅一方只出動了九等爵，雖然這次地球動物一方無可奈何地出動了「最後王牌」一等爵虎族，但他們位高權重，養尊處優慣了久了，戰鬥力遠遠不及本方十等爵鷹族和獅族們的一半，如何能招架得住九等爵位鷹嘴獅們的疾風暴雨般的進攻，片刻之間便被殺得抱頭鼠竄，魂飛魄散，只恨爹娘給他們少生了一對翅膀。也就是從這天起，雙方的戰爭變成了一方對另一方的肆意屠殺。好在地球上動物太多，一年半載還不至於被鷹嘴獅們消滅怠凈。但如若不採取有效措施任其自然，焉知動物王國不會亡國滅種？
五
而偏偏就在動物王國處在亡國滅種的關鍵時刻，總王虎王卻因驚嚇過度恐懼過度悲傷過度憂慮過度，一命嗚呼了。
國不可一日無主，危機關頭獅王眾望所歸，臨危受命，接任了總王。時局危如累卵，刻不容緩，獅大王立即召開了全民代表大會，動員大家暢所欲言，獻計獻策。
危難之際顯身手，二十等爵猴王斬釘截鐵地說：「硬拚絕對不行，我們只能以智取勝。」
見足智多謀的猴王發了言，獅王欣喜若狂：「哦，快說說，我們怎樣才能以智取勝？」
「借刀殺……」
「請道其詳。」
猴王貼近獅王的耳朵，如此這般耳語了一番。只聽得獅王眉開眼笑，一不在意一連說了二十個「好」。
六
鷹嘴獅們初來乍到之時，人類嚇得屁滾尿流，躲在堅如磐石密不透風的防空洞里惶惶不可終日。因為他們對這些外星生命的智力和武力一無所知，為安全保險起見，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不敢貿然採取行動。
後來，也就是虎王死後獅子繼位動物總王的第二天，狗族們送來情報，說這不過是一群兼具地球上老鷹和獅子兩種動物特徵的動物罷了，還說他們的戰鬥力雖然比地球上的老鷹獅子老虎略強些，但跟人類相比可就相差十萬八千里了，比方說人類可以派出百來個獵戶穿上特製的防護服去圍捕一隻鷹嘴獅，應該是十根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穩的事。
聽了這些情報，人類心動了，接著就行動了。動物研究機構率先派出其所屬武裝人員抓捕了一隻鷹嘴獅進行了「仔細研究」。不久，狗族們便竊取並透露了人類的「研究」成果：這些外星鷹嘴獅的肉的味道極其鮮美，地球上任何一種動物根本無法與之貔美，營養價值之高想是肉類動物之冠。狗族們還進一步披露了動物研究機構的下一步計劃：他們正在增派更多的武裝人員前去抓捕更多的鷹嘴獅，以便進行更多更高級更徹底的「研究」。
一石激起千層浪，地球上五花八門的部門聞風而動，以各種各樣冠冕堂皇的「並不違反動物保護法」的種種理由對鷹嘴獅族進行了拉網式捕獵，鷹嘴獅們即使上天入地，也無法逃脫人類為他們設下的天羅地網，鷹嘴獅族全部成員不久便一無遺漏地被消滅得乾乾淨淨。
狗族得意洋洋地向獅王猴王作了彙報：我們的計劃成功了，人類針對鷹嘴獅的行動可謂是「徹底」的巔峰傑作，截止到目前連鷹嘴獅的骨頭碴碴也沒有留下半點。
獅王和猴王僅憑一條妙計，不費一兵一卒不但沒讓地球上的動物絕種，反而讓這些外星鷹嘴獅絕了種，斷了他們重返紫辰星的一切可能。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尾聲
若干若干若干年後的今天，你可以在很多博物館裡看到史前恐龍的骨架或者化石，從很多書本上獲知其他曾經來過活過的地球居民，但你卻只能從鷹族和獅族關於鷹嘴獅的片言隻語中想像這些生命歷程極其短暫的鷹嘴獅們的悲慘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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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AUTHOR INTRODUCTION
謝光華：畢業於江西省贛州師範學校，後參加在職進修和高等教育自學考試，獲漢語言文學專科和本科文憑，現任贛州市贛縣區白石中心小學副校長。有時間有心情時喜歡弄點文字，有詩、文、數學系列童話和論著等公開發表和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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