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的老家看電影
現在看電影方便多了,奧斯卡影城條件就特別好,座位是軟的大包圍的沙發,立體環繞音響,座位適中,還有飲料小吃,互相不影響,更不用擁擠,人又少,座位又多,邊吃邊喝邊看電影,寬寬暢暢,舒舒服服。
也就不用說各種小電影院,條件也都挺好的。路邊大屏幕電影,廣場納涼晚會也有電影,還有在家裡的家庭影院……但是,在哪裡看電影,人都很少,沒有吸引力,心不在焉。沒有看電影的那種享受,只有高興,沒有快樂。
總忘不了少年時候,老家的露天電影。
小時候,每天放學,就很自覺的背上割草籠,拿上鐮刀,先要給羊割草。幾個小夥伴,連諞帶鬧,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就出門了。在田間地頭,溝畔路邊,先是各種遊戲,逮知了,燒著吃,抓黃鼠,玩游泳,鑽冒念,燒毛豆,摘酸棗,偷西瓜,割苜蓿……
還有和鄰村的孩子打仗,各自為伍,互相衝殺,拾著多半籠的土塊瓦塊,佔領一處高坡,或者隱藏在低洼的地方互相扔土塊,看誰打的准,但就是沒有打傷一個。
那時的農村很少有電視,只有單位才有。那時間看《射鵰英雄傳》《霍元甲》《野豬林》,每晚必看,一集不落。遠近從來都不是問題。有時候,聽大喇叭通知,今晚那個村有電影,大家就呼啦趕緊割草,胡亂割上一些,早早回家去看電影。十里八村,男女老少,都去看電影。
當時一個村子偶爾才會放一場電影,一年到頭也看不了幾次,每一次放電影,都是一次盛會。有的村子相隔就是一二十里路,從四面八方趕往一個地方,還真是浩浩蕩蕩,熙熙攘攘,熱熱鬧鬧。
每次正式電影放映前,都要加演一些小片子,都是《新聞簡報》,黨中央召開什麼重要會議,毛主席接見外國領導人了,等等。正式的電影,也就是那麼幾部,《地道戰》《地雷戰》《南征北戰》《沙家浜》《紅燈記》《賣花姑娘》《戰洪圖》《決裂》,但是,大家百看不厭,電影的台詞都成了大家的口頭禪,高家莊,高,高,實在的高。語氣形象,惟妙惟肖,大家都會心而笑。我今天給大家講的是馬尾巴的功能,能看到那迂腐教授的樣子。
一個村子相隔很遠,我們看電影有時要走幾十里路,去的時候,是傍晚了,越走人越多,能碰到很多的親戚朋友,很少有人帶板凳的,能帶板凳的,都是附近的,都非常自豪的。
到了放電影的地方,一般都是農村的場畔,就是碾場曬麥子的地方,寬廣平坦,有人就隨便抱一些玉米桿,有人抱一些麥草,有的人,鞋一脫,就是板凳,能找到一些廢磚頭,都是非常幸運得了。大多數人乾脆就席地而坐,你擠我,我擠你,你挨著我,我挨著你,密密麻麻,一堆一堆的,也沒有人說臟,也沒有人說臭,更沒有人說亂,沒有人維持秩序,也沒有人組織。當然,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興高采烈,笑聲不斷,嬉鬧不斷,驚嘆,擔心,高興,隨著劇情高潮起伏。
那個時候,電影的片子是互相串送的。所以,有時為了等正式電影片子送來,就在前邊加著放映一些小短片。有時候,是一些新片,或者幾個地方同時放映,就要在放映的過程中等著下一卷。一卷影片之間,就能等一個小時,但大家都等著,沒有人回家,有的人都睡著了,睡一覺起來接著看。
我的老家附近有兩個大的單位,一個是長城電工機械廠,一個是畜牧研究所。這兩個大單位都是經常放電影的。畜牧研究所離我們村也就是十來里路,長城電工機械廠就是二十多里路。只要有電影,我們是場場不拉,每演必去。不管颳風下雨,雷打不動。
下雨的時候,那個時候晚上特別黑,不像現在,到處都有燈光,夜晚也沒有那麼黑,那時黑的讓人踏實。根本就看不清水坑和路面,有時看著很亮的地方,高高興興就直接走過去,撲通,其實就是一個水坑,鞋子裡面都灌了水,把水倒出來,照樣趕緊走,老擔心去晚了,看個半截子。下雪天,踩到水裡泥里,鞋子濕了,站在那裡看電影,腳都凍的麻木了,跺腳根本不管用,就那樣還是非要看到底,看到電影結束,看到屏幕上打出兩個字:再見!才會有點心有不甘的樣子回家去。走回到家,腳還沒有暖過來,冰涼希滲的。
看電影在一個露天大廣場的,人太多了,個子稍微低一點,就會被前邊的人擋住了。沒辦法,就得想辦法往前擠,從人縫裡擠出去。或者你就必須到邊上去,離的遠一點,聽不清楚,效果就特別差。有時候,人多擋住了,人家個子就是比咱高,沒辦法,只能惦著腳點看,但只能堅持幾分鐘,就那樣一個晚上,也能練出一個芭蕾舞的基本功。
回家的路上,就是大家現學現賣的時候,剛剛在電影里看到的樣子,聽到的話語,馬上就表演,一路歡歌,一路笑聲。大隊的人馬,在深夜,在歡樂中,散進了一家又一家。
雖然路程很遠,雖然條件艱苦,雖然露天颳風下雨,雖然天黑路難走,但快樂永在,永遠讓我們懷念。
作者簡介:黃豐收,陝西咸陽人,出生於1965年。
現就職於陝西三原南郊中學,高級語文教師。喜愛文學,特別是國學文化,舞文弄墨,自娛自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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