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主義無資本》讀書筆記

第一章 介紹

現在世界經濟新的特點是很多優秀的創意脫離了實體形式，主要以無形資產的形式存在。無形資產的四個特性是：可擴展性；沉沒性；溢出性和協同增效效應。

在美國、英國和瑞典，無形資產的投資已經超過了有形資產。這是一個無形資產的時代。市值逼近一萬億美元的蘋果公司，無形資產要比實物資產多得多。2006年微軟的總市值是2500億美元，傳統資產如廠房設備僅佔30億美元，其他全是無形資產，這就是沒有資本的資本主義。比如可口可樂的無形資產包括：品牌，許可協議，糖漿配方。

本書從有形資產轉向無形資產的投資過程，分析大家最為關心的四個經濟問題：長期經濟發展停滯，不平等性的增加，金融體系支持實體經濟的作用，以及經濟發展需要什麼樣的基礎設施。

第一部分 無形資產經濟的興起

第二章 有形資產的消失

過去幾十年投資本質顯著改變，對無形資產的投資快速增加。投資在創意，知識，美學，軟體，品牌，網路和人際。

以健身房舉例，1977年和2017年的健身房器材類型沒有大改變，跑步機，練肌器械。2017年的不同是會員資料電子化，健身品牌和訓練課程口碑化。Bodypump 是系列高強度間歇訓練（high intensity interval training--HIIT）的課程，由紐西蘭奧林匹克舉重冠軍Les Mills創立。提供每3個月更新一次的教程給健身教練。學員遍布55個國家，一周有400萬的學習者。Bodypump是個含金量很高設計訓練課程，擁有廣泛學員基礎，有版權的知識產權。可見如健身這樣依靠器材鍛煉的商業也在越來越多的加入了無形資產。

圖2中的國家間投資不同比重符合直覺，地中海國家在無形資產投資的底部，北歐和英美在頂部，其他歐洲大陸國家處於中間。

自從工業自動化以來，人們認為製造業增長速度快過服務業。相對於製造業，勞動力密集的服務業成本更加昂貴。無形資產也依賴勞動力。設計需要付薪給設計師，研發付薪科學家，軟體付薪程序員。伴隨勞動力薪酬提高，無形資產的投資將逐步增加。

新技術帶給無形資產的投資機會，最佳例子是IT業，IT中的很多無形資產涉及到信息和交流，能有效定義，做出統計。

圖3中的IT投資只是無形經濟的一部分，娛樂業的步伐更快，其他還有研發、培訓等等。

高收入經濟體中製造業的繁榮需要投資在無形資產，如Pfizer輝瑞投資的研發項目，勞斯萊斯投資日本豐田的精益生產技術。

從圖5中可以發現，僱傭解聘法則越嚴格的國家其有形資產投資比重越大。勞工法對勞動力市場的影響順理成章，如果僱傭員工很痛苦，那就投資機器作為取代。全球化貿易發展也同理，貿易壁壘越厚的國家無形資產投資比重越小。

第三章 如何計算無形資產投資

GDP的最大概念難題是決定包含哪些內容。

美國經濟大蕭條期，福特1930年的產量比1929年削減50%，鋼鐵產量從1929年9月的96%下降到12月的60%。因為鋼鐵產出也是汽車產業的輸入，所以整體經濟下降量要雙重考慮二者的生產。GDP計算不是把所有產業的產出疊加。

1940年的GDP計算框架，投資嚴格限制於「實體」物質，汽車廠的新機器是投資，設計師設計新車型的時間不是。時間如同鋼鐵或者電力賬單的「中間投入」，不計入產出。設計被認為完全運用於生產過程而不是如投資一樣能持續積累。1960年經濟學家開始糾正知識消費概念的錯誤，科技研發產量計入GDP。軟體是寫成代碼的知識，1999年美國勞工組織把軟體投資計入GDP。

經濟學家把無形資產投資分為三類：「電腦化信息」；「創新產權」（不僅包括科技的研發，還有其他創造發明，覆蓋從石油勘探到小說寫作的領域）；「經濟能力」是指市場和品牌價值，組織資本（例如公司文化），以及專業培訓。以上三個分類都含有知識產權屬性，比如研發的專利和娛樂業的版權。

投資的定義有三，一是成本（花錢），二是產生長期效益，三是投資公司在合理條件下享受部分收益。

GDP的兩個準則第一個是計入GDP的花費都與生產行為有關。蓋個新的博物館計入GDP，買幅名畫放到博物館中不計入GDP。因為名畫在過去已經「生產」過了。不是由生產產生的資本收益就不是產品，只是一個GDP的從賣到買的再分配。第二個是家庭的生產行為不計入GDP。比如你自己洗衣服，洗車，洗碗不計入GDP，但是你雇個人來洗就計入GDP。

第四章 無形資產投資有何不同

無形資產投資的四個特點：可擴展性，沉沒性，溢出性，協同增效效應。

知識的定義：數據分原始數據和轉換數據，信息由轉換整理後的數據組成。知識是對信息的理解和解釋，分兩類：命題知識，包括科學和發現。規定知識，描述產品的生產目的，如「菜譜」，「藍圖」，「技術」。知識的其他分類還有「體現化知識」和「非體現化知識」，比如航空公司的航線是「體現化知識」，離開了飛機的飛行，航線沒有價值。飛行軟體代碼和飛機設計藍圖獨立於飛機之外存在，是「非體現化知識」。

無形資產的可擴展性：

無形資產不用遵守物理法則，機器有固定安裝場合，使用壽命。但知識可以多人多地重複使用。憤怒的小鳥APP，各地玩家直接下載，當前下載量已經超過20億。口服補液療法（ORT），給腹瀉病人口服糖鹽水補充鈉平衡，挽救了無數發展中國家的兒童生命。

可擴展性來自經濟學家說的「非競爭性」，一個人喝了一杯水，其他人就喝不了，這是「競爭性」物品。一個人使用一個創意，其他人也可以使用，這是「非競爭性」物品。

可擴展性通過「網路影響」加強，使資產更有價值。優步司機和AirBnB業主的聯網工作讓產業更大化。

另外，現實生活中的無形資產不能無限擴展，比如口服補液療法要根據不同病情調整糖鹽含量。麥當勞的菜譜在各個國家大有不同。培訓的可擴展性限制於員工的工作時間內。

可擴展性的三個特點，一是無形資產密集的企業能大規模發展，如谷歌，微軟，Facebook，並被網路影響加強。二是市場的宏大遠景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企業，競爭激烈。三是成功回報巨大。谷歌搜索引擎最優，就沒人使用雅虎搜索，造成贏家通吃局面。

無形資產的沉沒性：

如果一個企業投資了一個無形資產，後來決定撤回，此時很難賣出他的無形資產，這是無法挽回的投資。一個名為T的咖啡連鎖店打算出賣資產，店面，咖啡機都能出售，但是T這個牌子，T的運營操作模式很難出售。

有形資產比無形資產容易出售的原因有二：一是標準化產量化的有形資產讓二手設備買來就能用。但無形資產的標準遠少於有形資產。二是大量的有形資產，從建築到土地能適用於各種商業，而一個專利，一個品牌主要用於開發者的企業。

無法挽回的無形資產很難獲得投資，銀行能做實物抵押貸款，但無法控制、評估、出售無形資產。

心理學家發現沉沒成本越大，人們越加不願放棄。無形資產的商家也存在同樣問題。溫哥華1986年的世博會在投資超過預算的20倍後都不肯中止投資。

無形資產的溢出性：

無形資產很容易被競爭對手獲取。比如在研發方面，抄襲別人的創意比自主發明要簡單得多，口服補液療法就是例子。溢出性不止限於研發，蘋果第一次出產了iPhone，所有手機商都照樣製作智能手機。蘋果的App運用軟體商店的創立也被其他手機公司模仿。蘋果公司的創意不僅使自己獲益也讓其他手機商獲益。

無形資產的溢出性一方面是知識是「非競爭性」物品。另外一方面是有形資產的產權法規制定得很完善，但無形資產的保護法規還未充分制定。

溢出性的三個特點，一是當公司不能確定投資是否有收益後，投資額會降低。二是對擁有良好管理溢出性能力的企業有個額外加成，或能把投資全部使用在無形資產上，或在利用其他公司的溢出性上做得好。三是溢出性地域分化明顯，在大城市裡影響力更大。

無形資產的協同增效效應：

創意加創意得到更大發展。國防承包商Raytheon（雷神）在製造用於雷達的空腔磁控管時，Percy Spenser發現其中的微波能加熱食物。Raytheon收購了廚房家電企業Amana，生產了微波爐。研發部和醫院合作，計算機、圖像和電子工程運用在醫療上製造出了CT計算機斷層掃描機。

每一個新技術都是從已有技術中創造，即每個創意都站在組合技術的金字塔尖。

如果一個創意結合其他想法創造出更高價值，創意就有了開放的動機。想法值得分享，購買新興公司，參與學校研究都是開放式創新。開放式創新有無形投資的協同增效作用，分享創意的雙方都能獲益。

封閉創意能保護知識產權不被溢出，但也關閉了與其他想法的協同增效作用。

第二部分 無形經濟興起的後果

第五章 無形資產，投資，生產力和經濟長期停滯

從圖7的利率圖中看到低投資和低利率的一致步調。當商業投資降低時，央行降低基準利率以鼓勵貸款。但該策略並沒有發生作用。

過去20年間，

1、企業盈利穩定增長

2、商業間的不平等性隨著盈利增長而增大，頂級企業利潤大增。如圖8所示。

3、生產力增長率的下降不只與低投資率有關。

盈利率與生產力的區別：如果一個公司只是提高價格沒做其他變動，那麼它的盈利率增加，生產力不變。

無形資產的發展：

1、無形資產投資的不完全測量導致表面投資率低，但在經濟停滯中佔比很小。

2、無形資產的可擴展性成就了做大做強企業，優步，谷歌和微軟這些大型企業卻擁有較少的員工，創造高生產率。

無形資產的溢出性阻撓了企業投資，辛苦的研發輕易就被對手剽竊成果。對手不能使用企業的設備，但是可以使用企業的設計，組織結構和創意。贏家通吃，弱小企業越加不會投資於無形資產。造成無形資產的低投資率和高回報率共存現象。

3、弱小企業更難獲得無形資產的溢出性，強大企業在協同增效效應方面有更大優勢。

第六章 無形資產和不平等的增長

2010年最熱經濟議題是富人更富，窮人更窮。

最富有的占社會人口10%的家庭擁有50%的財富，最貧窮的占社會人口25%的家庭啥都沒有。量化來看，基尼（Gini）係數（平等係數）從0到1，0是平等，1是最不平等。財富方面係數值為0.64，凈收入方面係數值為0.34。

除了財富不平等外，大家都忽略的是尊嚴的不平等。遍及世界的平民政治運動，從美國特朗普的支持者，到英國脫歐，到義大利的五星運動。不平等點燃了公民怒火。

主流觀點認為造成不平等的第一原因是技術進步。機器生產代替了以前是中等收入的勞力。此觀點不是一貫正確。英國工業革命時的自動紡紗機並不象起初擔心的那樣剝奪了工人的崗位，而是擴展了生產，提供了更多就業機會。美國銀行安裝了ATM後，櫃檯員工反而增加了，員工有更多的時間與客戶溝通，販賣理財產品。

主流觀點認為不平等的第二原因是增加的收入集中在有錢人手裡。Piketty"s的r>g 不平等等式說明：如果收入回報（r）超過了經濟增長（g），則分給有錢人的經濟蛋糕會切得更大塊。

不平等的第三原因是財富積累。住房價格瘋漲，擁有房產的所有者財富增加。無產者與之的財富差距加大。

不平等的第四原因是企業間工資差距。美國從1983年到2013年2/3的收入不平等是來自企業之間的不同，1/3的收入不平等來自企業內部職務的不同。即收入高的公司不但CEO收入高，清潔工收入也比其他公司的清潔工收入高。

以下討論無形資產造成的不平等：

1、收入不平等的受益人有一類是「明星」，明星有無形資產的擴展性且無法替代，而且還能創造出更多的無形資產，如除了J.K.羅琳外沒人能接著寫哈利波特系列。

2、象徵性的代表，董事會裡有國會議員的企業在新技術領域有優勢，專利更容易獲批，資金也更易籌集，這是無形資產的信任感背書。

3、無形資產加大了等級化職業的收入不平等。如頂級律師選擇複雜及收益良好的案子處理，基層律師處理常規案子，收入差距加大。

4、基本歸因誤差--高層管理人員的重要性突出，CEO收入提高率遠超普通員工。

5、無形資產加大財富不平等

房價造成了城市間的不平等。如圖9和圖10。

房價在不同城市間漲幅不同，因為城市存在溢出性，人口密集的地方人們交流，獲取，抄襲彼此創意的機會要大得多。紐約的商業複雜性使不同商業間的創意和機會都有正溢出和協同增效效應。亞克朗市單一輪胎產業，底特律單一汽車產業，這些單一產業城市發展不如擁有複雜商業的城市。

無形資產的能動性成就了合理性避稅。

第七章 無形資產的基礎設施

對無形資產的實體基礎設施建設，有用的政策扶植有兩條，一是已有高新區內提供可負擔的房價和辦公場地。2016年八月Kate Downing夫婦撤離矽谷，儘管他們一個人是律師一個人是軟體工程師，收入也無法承受矽谷房價。二是在無形資產密集區內，人們需要有可以聚集交流的場所。比如17世紀，文學和藝術繁榮的倫敦市裡舉目皆是的咖啡館。

技術的基礎設施和溢出性

軟體和半導體改變了人們溝通方式，電信基礎設施越來越重要，投資光纖，信號塔，路由器，交換機，基站等基礎設施第一考慮是什麼時候，明年技術也許會更新，現有設備價格也會更便宜。第二考慮很玄妙，新技術的基礎設施與新工作方式密切相關，不採用這種工作方式的話，新的基礎設施便無大用。

標準，框架和規範

知識產權一方面保護所有者利益，另一方面阻礙創意的溢出和協同增效合作。

例如新葯研發，需要研發者，企業主，制定規範者，投資方，公司管理等不同方的合作，遵循新葯系統法則。其他產業也如此，IT的正式協議有互聯網協議（IPS），超文本傳送協議（HTP）。

無形的基礎設施除了規範外還應提供不同產業之間的信息交流平台。產業協作首先需要了解其他產業的相關項目和創新。每年的貿易洽談會不只是推銷自我產品更多是尋找合作機會。

無形基礎設施的軟實力是信任和社會資本。

第八章 無形資產融資的金融困難

實體資產抵押貸款能讓銀行和其他借款方降低回收貸款的金融風險。建築，機器，土地都能評估價值。但是無形資產很難出售，星巴克的操作流程手冊與它的品牌、員工和顧客體驗相連，拆分出來無法單一出售操作手冊。其他產業能夠出售的專利和版權也難估價。造成了無形資產投資很難從銀行貸到資金。因為借貸難易造成現在有形資產量大的企業資金槓桿大，反之就小。

2005年調查發現78%的上市公司總裁會犧牲長期價值來滿足當年盈利目標。上市企業的現金流不去投資，而用來分紅或回購股票討好股東。二級市場的股票價格不會直接影響公司運作，但是卻促使經理們更多地只考慮眼前利益。

上市企業削減本身的研發部門但是增加購買其他專利的投資。因為信息收集財務分析的全面深化，金融機構持股集中的企業更傾向於研發投入，而股權分散的企業更注重財務報表當年收益率。

風投特別適用於無形資產企業投資，一是風投分佔股權，不是借債。無形資產的沉沒性讓借債難以回收。二是風投依靠國內的成功運營，讓谷歌演算法，優步司機網路，基因專利的可擴展性實現其可能性。三是風投有本身的投資連續性。連續性投資解決了創業的不確定性。

最好的風投不僅使所投企業在創業初期就進入到風投公司社會關係組建的網路中，享受協同增效效應，而且風投公司本身的聲譽還提高了所投企業競爭資產的價值。

第九章 無形資產經濟的競爭、管理和投資

「我的公司怎樣才能名列前茅？」具備持續競爭力的企業都有顯著優勢，這些優勢統一為：有價值、稀有、難以模仿。如瑞士手錶，Facebook。

Peter Thiel的書《從0到1》強調商業成功要有：專利技術、網路影響、從擴展中受益、品牌化。網路影響中政府是關鍵，如特斯拉需要建立全國範圍的充電站，Elon Musk一定要得到政府支持才可。但Peter Thiel忽略了一點是良好的組織運營。

新經濟造就了一批做大做強的大型企業。無形資產的管理比有形資產更難，尤其是大企業，任用權威領導是建立良好組織運營的一個方法。

組織運營的目標和管理方式要根據企業性質建立，如果是創造性的無形資產企業（寫軟體，做設計，研究）需要一個自治的平台組織，更少目標，便於同事間以及和老闆的交流，形成信息流動。如果是使用無形資產的企業（如星巴克）需要更多控制和權威達到目標最大化。

新經濟製造了一批魅力領導的狂熱信徒。「領導力」一詞的使用率在2000年超過了「管理」一詞的使用頻率。亞當斯密的《道德情操論》中說：Wefrequently see the respectful attentions of the world more strongly directed towards the rich and the great, than towards the wise and the virtuous.

我們經常看到世界對富人和大人物的尊敬，而不是對智者和善良者的尊敬。

魅力領導不僅讓員工自願追隨，為企業服務，還對整個產業系統有影響和號召能力，合作同行，推行創新技術及標準。

第十章 無形資產經濟的公共政策：五個問題

第一問題是無形資產所有權的「爭辯性」，證明誰擁有這種無形資產，這是知識產權規範一直考慮的問題。嚴厲的知識產權法會對專利權孵化公司有傾向偏頗，減少其它企業創新的動力。

第二問題是無形資產中的協同增效效應很重要，政策制定時要設立方便不同產業間創意交流合作的條件。

第三問題是無形資產的金融投資。解決長期目標和短期盈利的衝突。政策要減少無形資產投資貸款難度，建立納稅信用制度。

第四問題是成功的資本主義是依靠私企對投資回報的合理預期。在企業失去了投資動機而不願涉足的產業，政府有責任承擔，比如基礎科學研究和發展，不只限於高校的投資。這是個長期過程。2013年OECD（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國家投資了400億元在公共的研發基金上，另外減免了300億元的研發稅。

第五問題是政府需要解決無形資產帶來的不平等性困境。

關於本書

《Capitalism without capital: The rise of the intangible economy》作者：Jonathan Haskel 和 Stian Westlake，本書於2017年11月28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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