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宮尋找蘇東坡》
新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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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嘗品:《在故宮尋找蘇東坡》
【內容簡介】
本書從十個側面——入仕、求生、書法、繪畫、文學、交友、文人集團、家庭、為政、嶺南, 書寫了蘇東坡一生的生命經歷。在作者筆下,蘇東坡是屬於人間的。他是石,是竹,也是塵,是土,是他《寒食帖》所寫的「泥污燕支雪」。他的文學藝術,牽動著人世間最凡俗的慾念,同時又代表著中國文化最堅定的價值。蘇東坡既是草根的,又是精英的。
《國家寶藏》在最近可以說又掀起了一輪「傳統文化熱」。只是這一輪相較於之前的諸多,有著更鮮活的時代特徵:從節目策劃之初,就邀請眾多當紅或是流量明星前來作為「國寶守護人」助陣;到策划過程中,融入了很多時下更流行的話題和元素——諸如乾隆的「農家樂」審美;再到播出後,當中的諸多場景頻繁地登上微博熱搜、成為朋友圈熱門話題。佔據時代文化最前沿的年輕80、90乃至00後們,在這一次以一種難得的力挺姿態,和承載悠悠五千年文明的文物們有了一次親密接觸,實屬難得,也理應作為一種文化現象去重新思考「傳統文化在今天到底應以一種怎樣的姿態去面對、乃至傳承?」
這一期的嘗書欄目,為大家挑選了一本有文物、有歷史、亦有人物和生活的文化隨筆。書中兩個主要對象都是大家再熟悉不過的——故宮與蘇東坡。作為故宮博物院影視研究所所長的作者祝勇,將這兩個元素關聯起來講述給大家,其實就是藉由諸多文物串聯起來的線索,再現東坡居士生活的那個代表中國傳統文化頂峰的時代。
節選
P005
前不久,從微信視頻里看到台灣藝術史家蔣勛先生的一段談話,說「宋朝是中國歷史最有品味的朝代」。他說:「宋朝是中國和東方乃至全世界最好的知識分子典範。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讀書的目的是讓自己找到生命存在的意義和價值,讓自己過得悠閑,讓自己有一種智慧去體驗生命的快樂,並且能與別人分享這種快樂。」
對此我不持異議,因為宋代人的生活中,有辭賦酌酒,有絲弦佐茶,有桃李為友,有歌舞為朋。各門類的物質文明史,宋代都是無法繞過的環節。比如吃茶,雖然在唐代末期到陸羽的《茶經》而成為一種文化,但在宋代才成為文人品質的象徵,吃茶的器具,也在宋代登峰造極,到了清代,仍被模仿。又如印刷業的蝴蝶裝,到宋代才成為主要的裝訂形式,它取代了書籍以「卷」為單位的形態,在閱讀時可以隨便翻到某一頁,而不必把全「卷」打開。我們今天最廣泛使用的字體——宋體,也是用這個朝代命名的,這是因為在宋代,一種線條清瘦、平穩方正的字體取代了粗壯的顏式字體,這種新體,就是「宋體字」,可見那個朝代影像之深遠。更不用說山水園林、金石名物、琴棋書畫、民間娛樂,都在宋代達到高峰。歐陽修自稱「六一居士」,意思是珍藏書籍一萬卷、金石遺文一千卷、琴一張、棋一局、酒一壺,加上自己這個老翁,剛好六個「一」,他把自己的收藏編目並加以解說,編成一本書,叫「集古錄」。後來宋徽宗有了規模更大的收藏,也編了一本書,叫「宣和博古圖錄」。
但這只是泛泛地說,具體到某一個人,情況就不這麼簡單了。比如,在蘇東坡看來,自己身處的時代未必是最好的時代,甚至,那是一個很差的時代。
我們就拿蘇東坡來說事兒吧。
在現代,包括在很多年輕人中,蘇東坡都不乏忠實擁躉。他的徜徉恣意、豪放洒脫;琴棋書畫詩詞曲樣樣精通,這些個人魅力深深地影響並折服了之後一千多年中國人的精神狀態。然而,他的魅力不限於個人,都說「不理解蘇東坡,就無法真正地理解宋代」,他幾乎貫穿了北宋的中後期,而他的詩詞歌賦、繪畫書法更是對那個時代的風土、人文、精神的最好記錄。如果《國家寶藏》里有歷史人物的版塊,蘇東坡一定是繞不開的人選。
P117
宋人畫山水講求「三遠」:平遠、高遠、深遠,這是宋初畫家郭熙的總結。歐陽修走的是平遠一路,蘇洵走的是深遠一路,而蘇東坡則「三遠」兼備,在平遠中加入了深遠與高遠。
北宋郭熙,每畫山水,都要等內心澄明如鏡時,才肯落筆。有時第一筆落下,覺得內心還不夠乾淨,就會焚香靜思,可能等上五天,也可能是十天、二十天,將神與意集中到一個點上,才去接著畫。所以他的畫里,有一種適宜沉思的靜,一種憂鬱得近乎尊貴的氣質。
逸者必簡,宋代的文人畫家,把世界的層次與秩序,都收容在這看似單一的墨色中,繪畫由俗世的艷麗,遁入哲學式的深邃、空靈。
在繪畫藝術中,顏色是基本的材料,但唐宋之際的藝術變革,使水墨和水墨兼淡彩成為中國畫的顏色主幹,並不是放棄了色彩,而是超越了色彩。藝術家在五色之上,找到了更本源的顏色,那就是玄(墨色)。所謂墨生五彩,世界上的一切顏色,都收納在玄色里,又將從玄色里得以釋放,稱為「墨彩」。
玄色,是使五色得以成立的「母色」。
真正的絕色,是無色。
《國家寶藏》第一期播出後,大家就迅速被《千里江山圖》給圈粉了,不僅因為畫作本身的壯闊與秀美共存,還因為這是出自一位18歲天才少年王希孟之手。然而,王希孟與《千里江山圖》只能算作是代表一種近乎靜態的美:18歲成名、23歲隨即離世,可能都還未真正徜徉過千里江山;而畫作也誕生在危機環伺中的最後的太平盛世——宋徽宗的宮廷畫院中。如此看來,《千里江山圖》的美中其實蘊藏著一種盛世之衰的蒼涼。
P084
真正偉大的藝術家,都是制訂規則的人,不是遵從規則的人。
當然這規則,不是憑空產生,而是有著深刻的精神根基。
在《寒食帖》里,蘇東坡宣示著自己的規則。比如「但見烏銜紙」的那個紙字,「氏」下的「巾」字,豎筆拉得很長,彷彿音樂中突然拉長的音符,或者一聲幽長的嘆息,這顯然受到顏體字橫輕豎重的影響,但蘇東坡表現得那麼隨性誇張,毫無顧忌。
但在那嘆息背後,我們看到的卻是風雨里的平靜面孔。
這樣的困厄中的平靜,曾讓日本漢學家吉川幸次郎深感驚愕。他在《宋詩概論》里說,正是以蘇東坡為代表的宋代藝術家,改變了唐詩中的悲觀色彩,創造出淡泊自然的宋詩風格。
這字,不是為紀念碑而寫的,不見偉大的野心,卻正因這份興之所至,文心剔透而偉大。
在蘇東坡看來,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一個平凡無奇的小人物,在季節的無常里,體驗著命運的無常。
只有參透這份無常,生命才能更持久、更堅韌。
曾經,台灣導演鄭文堂在2005年拍過一部名為《經過》的電影,講述的恰是圍繞著《寒食帖》發生的三位台灣、日本青年之間的文化、情愫、精神的溝通和交融:《寒食帖》的前世顛沛流離和今生花落誰家促成了三位主角的相識,而《寒食帖》中的精神氣質則成為了他們相知的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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