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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的吃與養生

中國人講究吃,也講究吃的健康,這就是所謂養生。清代養生理論和故事也很多,這裡我們不談養生的理論,只來說說養生與吃的一些故事。

清代,秉承中國人古來傳統,對於飲食與健康的關係十分重視。如康熙帝就很注意飲食與健康問題,還總結出一些飲食與養生的理論。由雍正帝追憶康熙教子格言所著錄《庭訓格言》一書中,總結了不少吃與養生的觀念,其中最重要的有二條:一是飲食有度有節,「節飲食,慎起居,實卻病之良方也」。二是飲食不可隨其嗜好,「凡人飲食之類,當各擇其宜於身者,所好之物不可多食。」就是說,每個人的飲食,要選擇適合自己的,而不能任由所好,喜歡的食物就多吃,對養生極為不利。康熙帝8歲登基,在位61年,與其飲食有度,注意養生不無關係。康熙還經常關心親信大臣的飲食。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七月江蘇巡撫宋犖在奏為老病乞休事折中說「賦性迂執,凡事過於用心,不以年老為意。」康熙皇帝看到後硃批:「年老之人,飲食起居須要小心。」康熙五十年(1711年)康熙帝得知大學士李光地瘡毒複發,準備坐湯,用洗溫泉的辦法治療,康熙同意他坐湯的辦法,並且指出最好是春天去坐湯,並告誡李光地「但飲食中留心,生冷之物不可食。」顯然,康熙認為,李光地發瘡毒,特別要忌食生冷的食物,飲食好壞對保證身體健康和對疾病的醫治是有很大關係的。

飲食之要,在於適合自己。上一篇我們講清人吃的趣聞時,提到了幾個關於吃多與吃少的故事,如有的官員凌晨上早朝以前,要吃實心饅頭五十個、黃雀五十隻、雞蛋五十個、喝酒十壺,才能保證一天都不餓;有的人同樣上朝,卻只吃幾片土豆、喝清水一碗,也能保持一天不餓。二人在當時的條件下,都算是高壽之人。是什麼道理呢?當時也有人認為,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不同,需求不同,習慣也不同,所以不在於吃的多與少,而在於按照個人的需要安排飲食。

就主流而言,清人仍然是崇尚「食勿過飽」這個孔夫子總結過的飲食原則,「養生不在安飽」,過飽和過於安逸,都對健康不利。清代有個當過御史的宗室叫達德,每天早餐吃飽以後,一天不再進食,每天行走十里至數十里,把個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走遍了,一生無病,到老了愈加健壯。御史程澄紅,每天只吃幾個饅頭,喝幾碗粥,幾十年不吃米飯,年過七十,身體健康如同五十歲的人。雍正時戶部尚書德明,每晚繞宅千步而後就寢,愈老愈健。清人趙慎畛在《榆巢雜識》一書中記敘了這幾則故事之後感慨說:「古人云:『身要常勞。身愈勞愈強健。』又有云:『食取補氣,不飢即已。』」飽生眾疾,「信乎養身之不在安飽也。」人要健康長壽,主要不在於安飽。清人陳康祺講了他自身的親身經歷,當年避難於山中時,偶然得一魚一肉,如同「八珍」,甘美無比。後來到江南等地作官,僚友之間互相宴請,節日更是忙碌於餐桌之間,有時一天要赴宴四五處,每宴必然是山珍海味雜陳於前,但他卻再也沒有從前那個食慾了,每次聽到有人請吃飯就皺眉頭。為什麼呢,他總結原因在於,吃得太多太飽,飲食健康的關鍵在於一個「少」字。「是以宋人治具宴客有三字訣:曰爛,曰熱,曰少。爛則易於咀嚼,熱則不失香味,少則俾不屬饜而可飫。後品「少」之一字,真妙訣也。(清·陳其元《庸閑齋筆記》卷三,中華書局,清代筆記史料叢刊本,1989年4月版,第69頁)梁章鉅總結了他幾位老師長壽的原因後說:「今人以飽食安眠為有生樂事,不知多食則氣滯,多睡則神昏,養生家所忌也。」認為,真正的養生家是忌諱飽食安眠的。

晚清重臣李鴻章,上了年紀之後,每天以牛肉汁、葡萄酒為食,二者都是經過西醫檢查的。牛肉汁以溫水沖服,熱則無效。葡萄酒每餐後喝一杯,用以幫助消化。晚清川督劉秉璋,平生每餐只吃一碗飯,晚年所食更少,菜也吃得少,幾乎只吃一樣菜。偶然得病,則禁食,病好後「仍清齋數日」。雖然是這樣個吃法,卻精神健旺,步履如年輕人一般。到了八十歲以後,眼睛能看極小的字,耳能聽極細之聲,牙能嚼堅硬之物,而且「聲如洪鐘」,可見少食者多長壽。

著名文人袁枚是個好吃佬,「精於飲饌」,但晚年多病,從他的詩集來年,他的病往往要服用大黃一類去火的葯,顯見得他是吃得太多了,「為食所傷」。雖然袁枚也活了八十多歲,但清代養生家認為,他若不是精食美饌,或可身體更好,如能節食,說不定可活到一百歲呢。(清·劉聲木:《萇楚齋隨筆·五筆》卷2,中華書局,清代史料筆記叢刊本,1998年3月版,第931頁)《清稗類鈔》中也以勿貪口腹為飲食養生要義:「不問其腸胃勝任與否,而惟快一時之食慾,此大忌也。人本恃食以生,乃竟以生殉食,可不悲哉!人身所需之滋養料,亦甚有限,如其量以予之,斯為適當。若過多,徒積滯於腸胃之間,必至腐蝕而後已。故食宜有一定限制,適可而止者,天然之限制也。順乎天,即順乎道矣。」

這裡所說的順乎天,順乎道 ,也是清人養生長壽的法則,其主旨在順其自然,清人對此也多有認識。乾隆五十一年夏,揚州北湖的街市上來了一頂小轎,坐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還有個老人背著個袋子跟在轎子邊,一群頑童擋住了轎子的去路,轎上老人訓斥跟轎老人,跟轎者只能唯唯聽命。後來轎子進了街市,老者下轎在街邊吃飯,一口氣吃了半斤肉。然後說了聲,我不耐煩坐轎子了,徑直步行而去。那個伴轎了老人追之不及,汗流浹背。原來,這個坐轎子的老者名姚仁和,這天是他的一百歲生日,伴轎的是他的兒子,也有八十多了,抬轎子的則是他的兩個孫子。姚仁和雖已百歲,到了期頤之年,頭髮卻仍是黑色的,看上去不過如六十左右的人。官府準備把姚老人的情況上報朝廷,當地商人也準備大舉宣揚此事。姚仁和知道後堅決推辭,說,我不過是個農夫,生平就是自自在在做人,這事一旦宣揚起來,不適合我這個老農,會讓我短壽的,這事就這麼停了下來。後來,當地的文人們還為姚老人賦詩祝壽,結成詩集,這時老人已經一百零三歲了,仍然健康無病。(清·陳康祺《郎潛紀聞三筆》卷七,中華書局,清代史料筆記叢刊本,1984年3月版 779-780頁)江蘇松江府有個老人八十歲了,仍能健步四十餘里,有人問以養生之道,回答說,人生七情中,只有怒最難克制,我也沒什麼,只是不怒罷了。還有個老人八十了還能在燈下寫小字,人們問他如何保養的,他說,也沒什麼,我五十歲後就沒性生活了,平日不讓自己餓著了,常帶著個袋子裝點吃食,感到餓了就吃點。時人認為「此皆可為卻老要訣。」(清·陸以湉《冷廬雜識》卷三,中華書局,清代史料筆記叢刊本,1984年1月版,第149-150頁)

清人也重視食補與葯補。《嘯亭雜錄》卷九中,說了這麼一個故事:翰林學士興安,是個滿洲人,喜歡吃大蒜,認為此物可以去病延年,這人不管吃什麼都要加上大蒜,甚至烹茶煮葯,都加上大蒜,被當時人稱之為「蒜學士」。大蒜能殺菌去病,已為今人所證實,可算是健康食品了。事實上清人除喜歡這類健康食品外,常常講究有病沒病適當輔以葯補。

乾隆中有個姓曹的學士,認為宮中的皇子們身體柔弱,又讀詩書,習弓馬,身體太過勞累,應該服用一些補腎益氣的藥物,加以調養,於是寫了摺子遞上去,結果受到皇帝的申斥。(清·昭槤《嘯亭雜錄》卷九,中華書局,清代筆記史料叢刊本,1980年12月版,第308頁)乾隆爺何以要訓斥這位曹大學士呢,詳情未見記載,不得而知。但天潢貴胄,身體不是靠鍛煉,卻要依賴藥物,而且見於公開的奏章,傳揚出去,皇家的臉面何存。但這事從另一個側面也體現出清人以藥石補身,視為常理,深入觀念之中,所以才會有人把這種事直接提出來報給皇帝。

在實際社會生活中,我們也常常見到以中藥進行調理、健身或治療的一種手段,成為清人養生與長壽的方法之一。清代著名文人梁章鉅,嘉、道間名流,官至巡撫、署理總督,一生著述頗豐。所著《歸田瑣記》中記載了這樣一個號稱「百歲酒」的藥方,梁氏對此方推崇倍至,在廣西巡撫任上,曾刊布推廣此方,並稱「僚屬軍民服者皆有效」:

此方主治耳聾目衰,白髮顏老,並能強身健體,益壽延年。其方及服法如下:

「蜜炙芪二兩,當歸一兩二錢,茯神二兩,党參一兩,麥冬一兩,茯苓一兩,白朮一兩,熟地一兩二錢,生地一兩二錢,肉桂六錢,五味八錢,棗皮一兩,川芎一兩,龜膠一兩,羌活八錢,防風一兩,枸杞一兩,廣皮一兩,凡十八味,外加紅棗二斤,泡高粱燒酒二十斤,煮一柱香時,或埋土中七日更好,隨量飲之。」

關於這個方子,梁氏講了這麼幾個故事:有患瘧者三年者,向他討了此酒一小瓶,喝了以後,立即病癒,前後兩人都是如此,可見此方有效。還有患「酒癆」(估計與今天的酒精中毒相類)者,顏色憔悴,骨立如柴,每日啜粥不過一勺,「醫家皆望而卻走。」服此方後,一月而愈。梁氏本人服此方,白了二十多年的頭髮竟然開始變黑,而且老花已久的眼睛也好了許多。不過一個奇怪的事是,梁氏服用此酒,頭髮開始變黑了,但白了很久的鬍鬚卻始終沒有變黑,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是胡猜一氣。據說創製此方的周某,服此方四十年,壽愈百歲。而翁氏三代服此酒,皆長壽,沒一個不是壽過七十的,這在那個年代也算是高壽了。這是一個典型的以中藥調養及治病的例子。

陳其元《庸閑齋筆記》記了這麼一個方子,服之長壽,亦有奇效:

用鮮白朮四十斤,切成片,加冰糖四斤,以瓦罐煮後晒乾,「久蒸久曬」,得藥片八斤,每天嚼幾片,可服食一年。有人服用此方六十餘年,年至一百一十七歲,其子亦服此方,年已八十餘歲,也是身體康健。據說神農《本草經》中就有白朮煎餌,久服健身長壽之說,可見此方也是有依據的。

清人對飲食衛生與環境對健康的影響,也有比較清醒的認識。大才子袁枚在《隨園食單》中,特彆強調菜肴潔凈,廚房衛生。指出人們常常圖方便,切過蔥的刀,又接著切筍,廚房中抹布、砧板都不講究,於美食與健康大有妨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良廚先多磨刀、多換布、多刮板、多洗手,然後治菜。至於口吸之煙灰、頭上之汗汁、灶上之蠅蟻、鍋上之煙煤、一玷入菜中。雖絕好烹庖,如西子蒙不潔,人皆掩鼻而過之矣。」再好的廚師,再好的食材,不講究衛生,有如西施「蒙不潔」而已。

飲食衛生原則中,清人也提出食宜其時的規律。《清稗類鈔·飲食類》:「於飲食而講衛生,宜研究食時之方法」,即怒或憂鬱時,皆不宜食;急食非所宜,不咀嚼之謂;默食亦非所宜,不言語之謂。關於默食這宜,還特別解釋:「食時宜與家人或相契之友,同案而食,笑語溫和,隨意談話,言者發舒其意旨,聽者舒暢其胸襟,中心喜悅,消化力自能增加,最合衛生之旨。」此處所提出的衛生概念,已是心理與情緒健康的問題了。當然,《清稗類鈔》一書,廣錄清代諸家之言,不錄其說之時期與作者,「默食非所宜」一說,與「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相悖,也只是一家之言罷了。袁枚則更強調按食材萬物生長的時序安排食物,簡單說就是按時令飲食,如「冬宜食牛羊。移之子夏。非其時也。夏宜食干臘。移之於冬。非其時也。輔佐之物,夏宜用芥末,冬宜用胡椒。當三伏天而得冬腌菜,賤物也,而竟成至寶矣。當秋涼時,而得行鞭筍,亦賤物也,而視若珍羞矣。有先時而見好者,三月食鰣魚是也;有後時而見好者,四月食芋艿是也,其他亦可類推。有過時而不可吃者,蘿蔔過時則心空,山筍過時則味苦,刀鱭過時則骨硬。所謂四時之序,成功者退,精華已竭」。

清人對於不良環境致人生病的情況也有一些認識。清人劉獻廷《廣陽雜記》說了這麼一則故事:有位叫崔默庵的名醫遇到了這樣一個病例,有個年輕人新婚得病,發疹,渾身都腫了,「頭面如斗」,請了好多醫生都沒辦法。崔默庵有一個習慣,診治一症,若拿不準,往往要反覆診問,相對數日,沉思良久。這一次,又是一診而不得要領,因為年輕人的脈象平和,只不過稍有一點虛而已。因為遠道而來,感到飢餓,他就在病人床前吃起飯來。這時,他注意到,病人用手扒開腫了的眼睛來看他吃東西。崔問:「你也想吃東西嗎?」回答說:「很想吃啊,就是前面幾位醫生都不讓我吃啊。」崔說,這個病並不妨礙吃嘛。於是叫這個年輕人儘管吃就是了。發現這個年輕人吃東西很正常,食慾很好,愈發不能理解其病源所在。過了許久,崔發現,這個年輕人的新房中,床廚桌椅等所有傢具都是新的,油漆味道極重,沖人至極。於是崔醫生馬上叫年輕人遷居另室,對症下藥,不數日,年輕人的病就大好了。原來,這個新婚的年輕人是被新房中新油漆的傢具的味道所傷,類似於今天人們所說的甲醛中毒現象。當時的醫生對此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

簡單說來,食勿過飽,飲食有度,順乎自然,講究衛生與環境,大概可以稱之為清人飲食與養生的基本原則吧,如能輔之以適合自身的運動和保持正面的情緒,健康與長壽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特別聲明:本文所引幾種清代驗方,均未經今天醫生驗證,讀者朋友請勿輕用。本人引此類藥方,僅在說明清人重視此類養生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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