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榮：怪你過分美麗

張國榮宣布隱退那年，我還未出世；

他復出那年，我剛學會了自己刷牙洗臉；

他離開那年，我才開始真正地接觸流行音樂。

也曾遺憾沒能在他如日中天時伴隨他，

但在那樣一個世俗偏見頑固的年代，他依然堅持自我，

用歌聲、用電影作品回應流言蜚語，擲地有聲，給我們帶來一個如此「完美」的他。

「夜闌靜，問有誰共鳴」

張國榮的成功並非一蹴而就。在那個時代，他似乎顯得格格不入，牛仔褲、無袖汗衫，在眾多歌手一同出席的演唱會上，他將帽子扔向觀眾席，卻被觀眾又扔回了舞台，這個在今天看起來簡直是無稽之談的舉動，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他的前衛甚至「不羈」在當時是不被認可的。

在遇見了黎小田、陳淑芬這兩位伯樂後，張國榮的事業逐漸攀升。1984年，充滿青春激情的《Monica》一時間傳遍街頭巷尾，張國榮一曲成名，這首歌更是成為香港流行音樂史上具有里程碑式意義的作品。在那之後，張國榮憑藉他對音樂的熱忱和獨到見解，以及嚴謹、敬業的精神，不斷為流行音樂注入新的生命。

IFPI大碟獎、最受歡迎男歌手、叱咤樂壇男歌手金獎……也許是因為太過優秀，受到的關注越多，流言也隨之而來。那年激烈的「譚張爭霸」的確給我們帶來了太多精彩的歌曲，但也給他帶去了太多不公，他用一首《有誰共鳴》自我隱喻，「不信命 只信雙手去苦拼 矛盾是無力去暫停 可會知 我心裡睏倦滿腔 夜闌靜 問有誰共鳴」。在後來接受採訪時，他說，他厭倦了樂壇的競爭，遊戲規則太苛刻，媒體不斷刻意扭曲，他想從勝負的世界脫身出來，安安靜靜地生活。

於是在事業如日中天之時，33歲的他宣布引退，震驚歌壇。那一年，他在香港紅館開了33場告別演唱會，與粉絲哭成一片，當《風繼續吹》曲終，響起了《由零開始》的前奏，那一句句「Will you remember me」，在粉絲心中早有答案。

「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

退出樂壇後的張國榮投身影壇，無論是引退前塑造的，書生寧采臣、十二少陳振邦，還是引退後演繹旭仔、程蝶衣、何寶榮，張國榮一直在挑戰自己，他憑藉自己的天分和努力，塑造了時代不同、地域相異、命運曲折跌宕、個性千變萬化的數十個角色，一顰一笑都足以印證他無可挑剔的演技，商業價值和藝術價值並重。

如此想來，程蝶衣對段小樓說的那番話，「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他對藝術的畢生追求，又何嘗不是張國榮本身呢？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千呼萬喚，1995年張國榮復出樂壇，給一潭死水的香港樂壇帶來「救市之作」。

引退是因為對世俗規矩的不滿，而復出則是因為對音樂的熱愛與嚴謹，「看到有些歌手唱歌，覺得很奇怪。歌怎麼可以這麼唱的。我唱得多好，我要回來唱給大家聽」。

復出後的張國榮不必再像以前當個偶像一樣拚命，而是更專註於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繼續唱他自己，唱普世情感……他在舞台上不斷嘗試，一如剛出道時的前衛不羈，他紅唇烈焰，穿上紅色高跟鞋，明媚誘人，開始了又一次驚為天人的演出。這一次，他依舊沒能躲過媒體的錯誤解讀。

即便這樣，他也從未放棄舞台上的藝術表達。備受議論的2000年「熱·情演唱會」上，他又嘗試了白羽毛、睡袍以及透視裝等造型，也是在這一次的演唱會上，他含淚唱出「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那時候的張國榮，還沒被抑鬱症折磨得徹夜難眠，然而流言如洪水猛獸，擊碎他的心，正如他在遺作中唱的，「我這苦心已有預備，隨時有塊玻璃破碎墜地」

2003年4月1日，在徘徊許久後，他縱身一躍，滿是唏噓。

他沒有遇到最好的時代，卻讓後來的每一個時代，遇見了「最美麗」的他。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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