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表態朝韓會談釋放三重信號

1月10日，美國白宮發布特朗普與韓國總統文在寅當天的通話內容簡報，稱特朗普在通電話時表示，美國願意「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情況下同朝鮮舉行會談。」此外，他還承諾，美國在朝韓對話期間不會採取軍事行動。特朗普上述表態燃起了人們對美朝有可能恢復對話的希望。

美國總統特朗普和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圖源：鳳凰網）

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在新年講話中主動表示，朝鮮有意派代表團參加將在韓國舉行的平昌冬奧會，北南當局可以就此進行緊急會談。韓方對此作出了積極回應，雙方由此恢復了中斷已久的板門店電話聯絡渠道，並在板門店舉行了高級別會談，就朝方參加平昌冬奧會、雙方舉行軍事部門會談等事項達成一致。雙方強調，將舉行各領域會談，通過對話協商解決問題。朝韓迅速恢復高級別接觸，這讓一段時間以來劍拔弩張的半島局勢趨向緩和。

在此背景下，特朗普的表態有三層含義。

一是傳遞美國支持韓國恢復與朝鮮對話的信號。朝韓利用新年和冬奧會之機互拋橄欖枝，順應了文在寅政府對成功順利舉辦平昌冬奧會的渴望，也符合文在寅一直希望嘗試與朝鮮接觸和對話的一貫立場。美方對此至少在表面上要表現出對韓國「祝你好運」的態度。這主要是美方從維持美韓同盟關係角度做出的姿態，並非特朗普政府調整對朝政策的先兆。

二是美方也會為韓朝對話及平昌奧運會創造條件。特朗普明確表態美方在朝韓對話期間不會採取軍事行動，這裡所說的「軍事行動」似包括美方成規模的單邊軍事行動，更包括美韓大規模聯合軍事演習。這表明美方可以為政治需要而調整美韓聯合軍演，而美韓大規模聯合軍事演習一直被朝鮮視為威脅，成為半島局勢緊張的一個重要誘因和標誌。

三是美方在固守對朝施壓和制裁的同時緩和了對朝鮮的調門。特朗普政府一再重申保留對朝的所有「選項」，雖說不排除與朝對話的可能，但更多地不斷強化對朝制裁、孤立和軍事施壓的措施，秉持「以實力求和平」的理念。特朗普政府此時緩和對朝調門主要是權宜之計，對何謂美朝對話的「合適的時間和恰當的條件」，美方留有很大的自我解釋的空間。

實際上，從近日朝韓接觸及美方言行看，三方都沒有改變在朝鮮半島問題上的基本立場，改變的主要是姿態。即便如此，這種姿態的調整對朝鮮半島局勢的走向仍有重要意義，值得讚賞和鼓勵。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半島局勢也總是一波三折。期望半島對抗局面一夜之間改觀，是不現實的。同樣，半島生戰生亂對誰都沒有好處，這一點恐怕也是半島各方都有的認知。任何有助於避免半島生戰生亂的言行都是有益的。

半島問題的核心是安全問題，其基本特徵是對立各方都處於安全困境之中，這種安全困境很容易導致半島緊張局勢輪番升級、惡性循環的局面。造成這種安全困境的癥結在於美朝由來已久、根深蒂固的互不信任，各方彼此也都有自己合理的安全關切。半島問題的難點在於如何解決各方安全關切。半島問題六方會談本來是很好的路徑，也曾取得積極成果，由於上述安全困境的掣肘，迄今未能恢復。但對話仍然是半島問題唯一可行的出路。最近半島事務各方出現的一些積極互動表明，對話不僅可行，而且可能。

朝韓恢復接觸與對話，美韓暫停大規模軍事活動，此時朝鮮暫停核導試驗，如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局面有望在韓國平昌冬奧會期間得以維持。這就為將半島問題重新引向對話軌道提供了難得契機。接下來的問題是，這一局面會延續下去嗎？冬奧會後怎麼辦？局勢會發生什麼變化？

過去20多年來半島局勢跌宕起伏的歷史告訴人們，希望與失望可以瞬間轉換。當前，朝鮮半島示強與對抗惡性循環的邏輯沒有改變，但和平的希望仍未湮滅，對話解決問題的前景依然存在。下一步，各方應共同努力，維持半島局勢緩和的勢頭，為通過對話解決朝核問題、確保半島長治久安創造更好的條件和氛圍。特別是，各方應認真考慮中方提出的「雙暫停」倡議，將其轉化為實際行動，或者給予一種默契。如果下一階段半島局勢再起波瀾，國際社會會更清楚地看到誰該為此負責。在核導試驗和大規模聯合軍演方面，朝鮮和美韓都不應給對方挑起新一輪對抗的口實。對美方而言，朝韓恢復對話、改善關係尚不足以促使特朗普政府改變對朝高壓政策，朝鮮打開韓國這一缺口也不會導致美國輕易放棄編織對朝孤立、制裁網路。對於朝鮮來說，恢復與韓國對話並非最重要的目的，朝鮮更希望實現與美國的直接對話，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朝鮮如果能夠保持暫停核導試驗，將會把國際社會的壓力轉向美韓。同樣，美韓如能把暫停大規模聯合軍事演習延續下去，將會消除朝鮮繼續核導試驗的一個重要借口。這正是中方「雙暫停」的要義所在。只有如此才能把半島局勢的惡性循環扭轉為良性循環。

（賈秀東，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特聘研究員，海外網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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