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A103：明察秋毫洗冤情——讀《法醫秦明6偷窺者》
文/望月聽雪
「萬劫不復有鬼手，太平人間存佛心。抽絲剝筍解屍語，明察秋毫洗冤情。一雙鬼手，只為沉冤得雪；滿懷佛心，唯願天下太平。」
人說「死無對證」，可自古代而始，對於經驗豐富的仵作或者提刑官來說，屍體是可以發出無聲的證詞的，所謂「屍語者」。「舉乃取豬二口：一殺之，一活之，而積薪焚之，活者口中有灰，殺者口中無灰。因驗屍，口果無灰也，鞠之服罪。」「張舉弄來兩頭豬，殺死一頭，另一頭不殺，將兩頭豬都投入燃燒的柴堆中。結果，被燒死的豬嘴裡有灰，而被殺死的嘴中沒有。依此原理驗屍，被殺丈夫的嘴裡不見污物。至此，殺夫女子無話可說，認罪伏法！」
大宋提刑官宋慈被尊為世界法醫學鼻祖，其所著的《洗冤錄集》嘆為觀止。序言稱：「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屈伸之機括，於是乎決。」提刑官對於死者的尊重可見一斑，「慈四叨臬寄，他無寸長，獨於獄案，審之又審，不敢萌一毫慢易心；若灼然知其為欺，則亟與駁下，或疑信未決，必反下覆深思，惟恐率然而行，死者虛被澇漉。每念獄情之失，多起於發端之著；定驗之誤，皆原於歷試之涉。」「於獄案，審之又審，不敢萌一毫慢易心。」每起案情，均是思之又思，酌之又酌，慎之又慎，案情大白於天下之時，便是其欣慰泰然之時。殺人者終露出其真面目之時，便是百姓拍手稱快之時，亦是慰藉亡者在天之靈之時。
秦簡《封診式》中的《經死》，要求前去現場勘驗的法醫，在放下懸掛的屍體前，「乃視舌出不出，頭足去終所及地各幾何，遺矢溺不？」《洗冤集錄?檢復總說下》中指出：「繩在喉下，舌出；喉上，舌不出。」驗屍時，還要根據具體情況予以判斷。此外，驗辨「屍斑」也是古人常用的手段。屍斑是現代術語，古人稱為「血墜」或「血障」。如上弔死亡的，屍斑分布於上、下肢的遠端，即《洗冤集錄》對「自縊」條中所描述的：「腿上有血蔭，如火灸斑痕，及肚下至小腹並墜下，青黑色。」
法醫這個職業發展至今，加之以高科技手段，如同懸在弒者頭上的一把利刃，法網恢恢、疏而不漏。身臨其境的破案現場，置身專業法醫的第一視角，與法醫秦明一同剖開真相，揭穿人性的真實與謊言。
年輕女子連環離奇失蹤，是誰在黑暗中窺探迷失的靈魂？法醫秦明系列第六季《偷窺者》的故事，從一樁樁少女失蹤事件開始，展開十個彼此獨立而又環環相扣的離奇兇案，帶你置身法醫專業視角，感受真實破案現場，揭穿每一樁命案背後的人性秘密。
死亡不是結束而是另一種開始。黑暗每時每刻都在窺探，想要攫取迷失的靈魂，溫柔和剛直一紙之隔，黑暗和光明一念之差，黑暗中那些蠢蠢欲動的偷窺者，如何經由死者之口讓其曝光於光天化日之下。
——引子
「開始的一段時間內，她也不知道是三天還是一周，反正那段時間內，她被恐懼籠罩，她覺得自己死定了，說不準死之前還會遭受非人的折磨。」被拘禁於一方狹小天地里的少女，膽戰心驚地度日如年，不知背後有一雙怎樣的眼睛在窺視著自己，何時才能夠逃出生天，亦或將會鬱郁終身，終老於此？內心忐忑不安，時刻有如行走在懸崖峭壁旁，隨時可能殞命的恐懼吞噬著自己脆弱的心靈……
如果你掉進了黑暗裡，你能做的，不過是靜心等待，直到你的雙眼適應黑暗。——村上春樹
——第一案，幽靈鬼船
「那聲音像是某個人被蒙住了口鼻正在呻吟，又或是什麼東西發出的獰笑，或者說像是某種怪獸正在低吼。」初春，桃花盛開的季節，龍番湖桃花成了一個景點，鳥瞰湖面，水面波光粼粼，湖中繁花點點，一座座粉紅色的小島煞是好看，這裡絕對是一處賞心悅目的唯美之境。待得桃花紛飛的時候，落入湖面，點綴起一片繁華似錦、碧波蕩漾的湖水，綠中大片大片的粉色如墜彤雲之間，如臨仙境。「雨中草色綠堪染，水上桃花紅欲然。」如斯美景之下，卻有一個鬼怵的傳說，相傳七十多年前的龍番湖上，曾經有一對戀人駕著漁船捕魚，遭遇一艘日本人的巡邏艇，不幸發生了。家人在湖面上搜尋這對戀人的屍體，遍尋不見，連漁船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從此以後，經常有夜航的漁民們，會看到一艘漁船的影子，在湖面上飄蕩游曳，人稱「幽靈鬼船」。
不曾想，如今這個傳說竟然會成真，趙汪洋一人半夜航行到湖中央，發現了一艘亮著「鬼火」的死船，寂寂無聲地停在湖中央，突然發出的猶如怪獸低吼獰笑的怪聲嚇得趙汪洋開動馬力掉頭就跑。之後，船上發現四男兩女六具屍體，死因不明。通過屍檢，排除了其他死因，僅僅留下氣體中毒的可能性，且僅僅二氧化碳中毒才會導致無法檢驗出毒物，沒有機械性窒息的損傷，卻會出現窒息徵象。突破點在於發現一名死者手指的凍傷，一起人造的「二氧化碳湖」……
時間很貪婪，有時候，它會獨自吞噬所有的細節。——卡勒德?胡賽尼
——第二案，孤烈母女
「十八處創口，有在前胸的，有在腹部的，也有在背部的。這個兇手為何如此殘忍，能夠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下這般狠手?」
世界上有兩根槓桿可以驅使人們行動，利益和恐懼。——拿破崙
——第三案，泥炭鞣屍
「北歐以前發現過一具泥炭鞣屍，他們叫她伊蒂女郎。被發現的時候，屍體皺巴巴、滿頭紅髮，看上去如同惡魔，後來經過研究，才知道死者是被人獻給眾神的祭品。」
泥炭鞣屍（tannedcadaver in peat bog）：屍體埋於富含多種腐植酸和單寧物質的酸性土壤或泥炭沼澤中，由於鞣酸與腐植酸的脫鈣與防腐作用，腐敗停止發展，皮膚鞣化，肌肉和其他組織蛋白逐漸溶解，屍體體積高度縮小，骨骼和牙齒脫鈣而變軟，重量減輕、變軟易曲，這種保存型屍體稱泥炭鞣屍，可以充分保留當時的暴力痕迹。
精心掩埋在沼澤地里的屍體，無意中形成了泥炭鞣屍。一起十年前發生的命案，因了屍體的完整保存，給法醫工作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收穫，電擊致死的電流斑在腳底被發現了……
極善與極惡，只在一念之間。——湊佳苗
——第四案，迷霧地下室
「等等。」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我的腦中一閃，「剛才您進去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那個一氧化碳探測器在不在響？紅燈有沒有亮？」
——第五案，烈焰之車
「片焦炭的車底中央，可以看到一具屍體的輪廓。因為上方表面的皮膚都已經焦黑，所以幾乎和焦炭融為一體而難以發現。」
——第六案，魔術棺材
「這個其貌不揚的棺材還真是有一些與眾不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口棺材周身沒有一枚鐵釘，全是靠木料的契合組合而成的。」
在如今火葬的年代，居然出現了古代劇情中經常出現的開棺驗屍一幕，更詭異的是當打開棺木，看到的不是一具屍骨，而是兩具，憑空多出來另一具屍體。一時之間，這個落後山村的土葬習俗，以及是否存在冥婚的惡俗，浮現在眾人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所謂現實只不過是一個錯覺，雖然這個錯覺非常持久。——愛因斯坦
——第七案，熱氣下的寒屍
「雖然他是從刑偵戰線上轉到治安口的，以前見過不少命案，但是此時在這個昏暗的環境里，毫無心理準備地看見蛇皮袋口是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還是著實被嚇了一跳。」
——第八案，宛如少女
「屍體的臉上應該是擦了粉，所以顯得更加蒼白。在蒼白的臉上，那塗上了口紅的紅唇，顯得非常扎眼。」
——第九案，荒山乾屍
「好像是有問題。大多乾屍的眼球雖然乾癟降解，但是還是能看到黑白眼珠的分界的。」大寶說，「這個眼眶裡都是亂糟糟的。不過，也不能排除是動物啃食。」
——第十案，水上囚室
「小樓的一樓已經被水面淹沒，小樓周圍一片汪洋。二樓的牆面上被打開了一個大洞，正是進出人的入口，也是小樓通向外界的唯一出口。」
——尾聲
「她好像一直處於很恍惚的狀態，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如果是我，被逼著去搬屍體，一定會瘋的。」
文末羅列了一大段的龍番市公安局訊問筆錄、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鑒定結論通知書，一樁樁，一件件令人髮指、慘絕人寰的案件終於水落石出，大白於天下，犯案人在如山的鐵證面前供認不諱。終於有幾個被禁錮的無辜人被解救出來，避免了再一次的生靈塗炭。
法醫秦明與他的夥伴們艱難前行，一樁又一樁的命案挑戰著所有人的神經。寂靜湖面嗚咽的「鬼船」、熾熱黑作坊里被凍死的女孩、眼眶被搗毀的荒山乾屍……法醫小組終於讓潛藏在幕後的偷窺者繩之以法，不能再躲在暗處如鬼魅一般覬覦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釘向魔鬼與地獄的利刃，讓紅蓮業火將隱藏於人世間的魑魅魍魎燃燒殆盡，還人間一個朗朗乾坤，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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