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變成一片地獄之前,有些人已經絕望了
三十九章
我的另一隻手抓住了更多——我不知是抓住還是捲住了,在一片昏暗中,我看不清我的手變成了什麼,我只能感覺,就像一個盲人看不清自己的手一樣,我也不想看到,我不喜歡一遍又一遍發現自己是怪物。
那些魚又四散了,畢竟與一頓肉相比,還是自己的命重要,這是敵我雙方都達成的共識。我繼續向前游泳,不用非要登上一個建築,現在,我知道,無論災難有沒有發生,我國父老鄉親坑人的本事一點也沒落後。
那人坑我圖個啥?他總不能騎著他的大鳥跟蹤我,看我死在哪裡就去翻我的包吧。
我繼續游泳,然後感到疲勞,我不想消耗自己的體力,或者說,自己的背心的儲量。防化服們告訴我背心怎麼在我體內注射,卻從來不提怎麼把背心重新填滿。
我決定休息,找點吃的,或者看看防化服在我的背包里準備了什麼,我覺得背包里的東西比他們說的東西要多一些。
也許驚喜不那麼多,而失望會很多。這是我在這個「新世界」生活了這麼久產生的心得。我開始有點後悔,我沒有把一兩隻食人魚——那些貨兒比電影里的食人魚慫多了——我要吃點什麼,我看了看戰艦上的人給我的手錶,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很多個小時。
我找到了一個適合登陸休息的地方,那裡是個地上立體停車場,開放的,沒有牆壁,沒有玻璃,但是有粗糙的混凝土,這樣我就能抓著它爬進去,我不想進入封閉的高樓,那裡到處都是走廊和房間,很難說某個角落裡潛伏者什麼。
總之,我感到糟糕透了,不,我好象從來沒有好受過。
弧形的水泥地上仍然停滿了車,只不過車漆剝落,變成了萎縮的銹紅色。我試著鑽進一輛大點的、完整度還不低的SUV休息一下,可發現車裡已經被「占」了,一家四口,四個骨架,骨架外面還套著鮮艷的戶外裝備,五花八門的蟲子從在領口處爬進爬出,我想它們已經在他們的肋骨裡面築了巢。
我拉開他們的背包和箱子,看看裡面有什麼,蘋果三件套,單反,換洗內衣褲,這對我沒用。還有罐頭,火腿腸,甚至力式架——總算有了收穫——力士架是超市裡三塊八一個的那種,偶爾搞特價的時候,會降到一塊九毛九,那時候,我才捨得買一個。
我同時也看到密封膠帶和軟管的殘留物,我繞到車的另一邊,看到排放尾氣的管口上同樣套著一截殘存的軟管,他們不是被殺,或匱乏而死,而是用一氧化碳自殺的,儘管他們幾乎要什麼有什麼。在這個世界變成一片充斥著怪異生物的地獄之前,有些人已經絕望了。
他們是對的。
我想起自己的左手承受的某種毒素,伸到眼前看了看,手已經沒事了,何止是沒事,這隻手變成了另一個玩意,就像一個蠍尾鞭,手指甲就像短刀,我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我需要一個設備,我的右手就是設備,我的右手就是,但它沒有感覺,弄不清輕重。可問題是,我怎麼在不捏碎裡面的花生醬巧克力的前提下把力士架的包裝拆開?
我只能等我的手恢復正常,然後慢慢撕開包裝紙,打算徹底回憶一下過去的生活。我在書里看到鴉片戰爭英國人就是吃著幾十年歷史的餅乾和鹹肉打敗了清朝百萬大軍的,現在我看到手裡的玩意,還沒像幾十年老鹹肉一樣硬到崩掉牙的程度。但它看上去黃黃白白的,我想起很小的時候,巧克力表面上也是有白霜的,總之,我一口咬了下去。
它餿了,壞了,完全沒了巧克力或者花生醬的味道,它更像是一把灰或者一坨不能說的東西,總之,我的意志力強迫自己嘗出哪怕一點點過去的影子,可還是失敗了,我把它吐出來,心想我的手能進化成捏死食人魚的水平,但自己的胃仍然消化不了過期的零食,白蘑菇不是說我什麼都能吃嗎?
許多蟲蟻聚攏到我嘔吐的東西上,大朵快頤起來,我敢到更噁心,把剩下的大半截力士架也扔在上面,我想起電影《幽靈船》里,兩個漢子開罐頭,高高興興的吃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嘴裡其實全是蛆,我的境遇,大概跟這差不多吧。
另找地方吧。
或許我可以再游一段,現在這場面讓我意志清醒的要命,感覺也很糟糕,實際上我都快哭出來了,這個時候,認真趕路還是比較合適的。
我沿著坡道來到停車場頂部,那是一片頗為巨大的空間,卻看到了火光,或者說,火光的上半部分,我看到許多汽車被移動過,前後排成了一圈牆,把火圍在正中,在火圈的外圍,站著幾隻傍晚時我見過的大鳥,它們正在用腦袋梳理屁股上的毛,有的東張西望。
這些玩意看上去可真眼熟,也許坑了我的那個帶路老鄉也在其中,但為了旅途順利,我不予計較。總之,當我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打算,正準備繞過去的時候,一隻大鳥,扯著嗓子,喳喳大叫起來。
我聽見一陣喧囂聲,然後是抽刀拔槍的嘩嘩聲,我連忙狂奔逃走,後面傳來叫喊聲:「誰!站住!」
本章完,欲知後事後事如何,繼續關注黑科技露透社
圖片來源於百度
其主要助於讀者想像,與內容無直接關係
TAG:黑科技露透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