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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因病去世,母女同時患病,如何自渡渡人

2016年,彭一玲獲NAMI國家多元化拓展獎。圖為在頒獎典禮上,她向大家鞠躬致謝。(本圖為作者提供)

我是美國華裔精神健康聯盟的負責人。我和我的高中同學組成家庭,生下女兒。十多年前我移民美國,努力工作,操持家務,一心成為一位好妻子和好母親。

但生活並不總是遵循我們希望的路徑,精神疾病的挑戰不期而至。

丈夫去世,女兒和我都病了

我丈夫41歲時因酗酒去世,這對我打擊很大。白天,我強顏歡笑地工作,夜夜垂淚到天明。有好幾次,我拿著車鑰匙開了車門,連先邁哪一隻腳上車都要考慮20多分鐘。

雪上加霜的是,我還沒從丈夫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又遭到更大打擊:女兒發病了。

最初的跡象是,女兒連續十幾天失眠。我以為她只是學業繁重,建議她多運動來解壓。幾個月後,女兒的情況愈加嚴重,認不得學校輔導員,也認不得我,必須強制送院治療。

在醫院,女兒被診斷雙相情感障礙(躁鬱症),五個月內四次進出精神病院。我很絕望,整個人崩潰了。我長時間失眠,不停地哭泣,不敢出門,恐慌和極度焦慮。好幾次試圖自殺,想帶著女兒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一天,我坐朋友的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突然覺得朋友開車太快,受不了,要求她開慢點。當時我失控地尖叫,臉色慘白,冷汗直冒。朋友們以為我心臟病發,把我送到醫院急診室,四小時檢查下來,沒發現身體有問題。

醫院建議我去看精神科醫生,最終被診斷為恐懼症和抑鬱症。

丈夫原來是雙相

讓我震驚的是:女兒的精神科醫生根據家族史判斷,我丈夫並非是簡單的酗酒,他在大學時就已經患上雙相情感障礙,一直用酒精自我麻醉。而我在20年的共同歲月中,對此卻一無所知!

回想起來,我丈夫在世時已經有很多跡象: 他有時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無所不能;有時又非常消極,什麼都不願意做。這其實是很典型的雙相情感障礙癥狀。可是我不懂,只知他酗酒多年,根本沒想過他可能患有精神疾病!

後來,我一直在反省,為什麼沒有從精神健康方面想過他的問題?20多年裡,沒人知道他精神上的痛苦。時至今日,仍然內疚不已。

我和女兒的康復

在黑暗和絕望中,我接觸到美國精神健康聯盟(NAMI)。

NAMI是美國全國性的精神健康自助組織。通過NAMI,我學習了「家連家」教育課程,明白了關於精神疾病的知識,以及如何來幫助我女兒。

我和女兒一起討論病情,處理校區和學校的關係,尋求專業的幫助。我監測她的藥物,記錄她病情進展情況,確保她每周堅持心理治療,將她納入了一個青少年躁鬱症互助組,幫助她重建社交關係。

一次,我在醫院看到女兒無法正常走路,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後來學習了相關知識才明白,這是她服的藥物的副作用,引起肌張力不平衡,是可以用其他藥物來緩解的。可見,治療過程中出現某些癥狀,不必緊張,會有辦法解決的。

終於有一天,我正在後院做園藝,女兒站在我身後,突然說:「媽媽,你為什麼不戴手套?」這句話讓我頓時淚流滿面。我不敢轉過頭讓女兒看見,只獃獃地回應「好好好」,心裡卻如翻江倒海:「女兒回來了!女兒回來了!女兒回來了!女兒回來了!……」

因為丈夫長期酗酒,我和女兒一直相依為命,她從小就特別會照顧我。記得她9歲時,有時我回家晚了,她就會說:「你為什麼不打個電話回來?你不知道別人會擔心嗎?」但自從她病了,就再也不能照顧我;甚至當我驚恐發作,倒在地上不能動彈時,她也只在我身邊漠然走過……

所以那天聽到她這句話,知道女兒又變回來了,怎麼能不激動地流淚!

在掌握了更多管理女兒精神病症手段的同時,我也積極治療我自己。通過每周一次的心理治療和藥物,我的精神狀況逐漸穩定。腦中的霧霾逐漸退去,我能再次感受到鮮花的美麗和芬芳,陽光的燦爛和溫暖。

投身義工行列

基於自身家庭的經歷,我在華裔社區擴大發展了NAMI的許多項目,大力普及精神健康知識。

我投身於義工的行列,在舊金山灣區成立了NAMI華裔精神健康聯盟,每年全美有超過上萬人受益。通過對社區大量的培訓,我發現華人對精神健康真的所知甚少,我自己就是個反面教材,普及精神健康知識太重要了!

在NAMI做義工這四年,我接觸不少當事人,有停葯導致流浪街頭的患者,有因病發入院、入警局的患者,有想帶著患者兒子一起卧軌的家屬..... .

有一對夫妻,家庭關係很糟,太太無端與先生吵架。這位先生來找我們聯盟求助,並聽從我的建議去找精神科醫師診療。他太太服藥治療三個月後,家庭關係就有明顯改善。

有對夫婦因女兒的疾病遭受很大痛苦,他們最初到NAMI求助時,頭都是低著的,講話也很消極,對孩子的未來完全茫然,認為得了這病低人一等。他們居然不讓孩子談戀愛,認為孩子沒有結婚的權利。我們的課程和互助組讓他們知道,孩子的病可以慢慢控制,進而康復,可以正常回歸社會,家長要改進溝通技巧。一年半下來,他們的家庭生活基本進入了正軌。

很多抑鬱症病患抱怨說,別人根本無法理解體會他們痛苦的感覺。的確,沒有得過這個病,恐怕永遠無法感同身受。我自己是從這片精神沼澤中走出來的,所以特別能夠理解病患和家屬。

病患及其家人臉上的笑容,就是我做義工的最大動力。為了幫助那些病患走出精神的沼澤,我會堅持做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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