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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願每個女孩都被父母溫柔以待

願每個女孩都被父母溫柔以待。2018伊始至今,我反覆在心裡念叨著這句話。話很輕,想要闡述它,卻覺得很重。要從哪裡說起呢?還是從天才女作家張愛玲說起吧!

關於張愛玲,人們的評價莫衷一是,喜歡的說她是不世的天才作家,不喜歡的則說她自私自利、涼薄無情、小家子氣,作品是「漢奸文學」,連帶喜歡她的讀者都被批為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娘們」。

對於張愛玲,我以前總是驚羨:她為何能如此輕鬆的駕馭文字?為何只用短短數語,就將情和境緊密結合、將人物內心的種種糾結刻畫得入木三分?而現在,在認真地閱讀了她的更多作品後,心底卻對她多了幾許心疼,幾許憐惜。因為,她從小沒被父母溫柔以待。

張愛玲的出身顯赫的父母之間關係不好。父親抽大煙、逛妓院,思想新潮的母親大概是出於逃避和抗爭的原因,在她4歲時以陪小姑子留學的名義去了英國,在張愛玲9歲時,這倆人離了婚。

最初,母親在她心目中是極美的,張愛玲在她的作品中不無溢美之詞。然而,母愛於張愛玲來說,就像天上的月光,美則美了,卻是冷的。她母親不只一次對她說:我真後悔當初小心照看你的傷寒病。這話約等於「你咋不死了」,對於任何一個渴望母愛的孩子來說都不諦於利刃扎心,還有什麼能比母親否定孩子的生命殺傷力更大的話呢?張愛玲聽了這樣的話,心裡大概是在滴著血的。

有一回,張愛玲因表現優異得到教授發的800元獎學金,迫不及待地拿去給母親看,希望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悅,結果……大家可以看看她在《小團圓》里是怎麼描寫的:

這封信是一張生存許可證,等不及拿去給她母親看。

幸而今天本叫她過去,不然要是憋一兩天,怎麼熬得過去?

心旌搖搖,飄飄然飛去公共汽車面前。

存到銀行里都還有點捨不得,再提出來也是別的鈔票了。這是世界上最值錢的錢。

然而,就是這800塊張愛玲視為世界上最值錢的錢,她母親見了卻只有質疑而無歡欣和鼓勵,最後也就咕噥了一句:先擱這兒再說吧。當張愛玲從母親和朋友的聊天中得知,這錢被拿去和人家打牌全部輸完了時,好半天都沒醒過神來。等她明白過來,原本熾熱的心瞬間跌進冰窖:

一回過味來,就像有什麼事結束了。不是她自己作的決定,不過知道完了,一條很長的路走到了盡頭。

後來,她和姑姑說:

自從那回,我不知道怎麼,簡直不管了。

二嬸的錢我無論如何一定要還的。

張愛玲一直想要還母親的錢,裝在長盒裡,上面擺上玫瑰,用最美的方式還給她。

這錢她還真的是還了,只是沒有玫瑰,沒有長盒,二兩小金條放在手心,簡直擔心會從指縫裡漏掉。她陪著笑遞過去,感謝母親為她花了那麼多錢。「我一直心裡過意不去。」這是她作品中的原話。沒有親情,如此客套,流程就像一個欠款人向陌生的債主還款。令我想到了哪吒的剔骨還肉。是的,你不是說為我花了不少的錢嗎?那我就把它們全部還給你吧,這樣,此後便橋歸橋路歸路了。

她的母親當時就落下淚來,然而這怪不得張愛玲。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她只是略嘗了些女兒當日的痛苦罷了。

張愛玲的母親如此,父親又是怎樣的呢?讓我們來看看張愛玲在《紛繁家事》里怎麼說:

後來,我的父親在外面娶了姨奶奶,他要帶我到小公館去玩,抱著我走到後門口,我一定不肯去,拚命扳住門,雙腳亂踢,他氣得把我橫過來打了幾下,終於抱了去。

我父親趿著拖鞋,啪達啪達衝下樓來,揪住我,拳足交加,啊道:「你還打人!你打人我就打你!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我覺得我的頭偏到這一邊,又偏到那一邊,無數次,耳朵也震聾了。我坐在地上,躺在地下了,他還揪住我的頭髮一陣踢,終於被人拉開……

他上樓去了,我立起來走到浴室里照鏡子,看我身上的傷,臉上的紅指印……

我回到家裡來,我父親又氣炸了,把一隻大花瓶向我頭上擲來,稍微歪了一歪,飛了一房的碎瓷……

怎麼樣?看了這些她被父親毒打的文字,感覺如何?有沒有倒抽一口冷氣?這是在對自己的女兒嗎?對仇人也不至於下此毒手吧!不,如果是仇人,他是斷然不敢下這樣的毒手的,因為就算他想下,對方的反抗是給不了他這樣的機會的。

被父親如此粗暴對待過的張愛玲心裡在想什麼?大家可以看看下面這些文字:

我生在裡面的這座房屋忽然變成生疏的了,像月光底下的,黑影中現出青白的粉牆,片面的,顛狂的。

數星期內我已經老了許多年。我把手緊緊捏著陽台上的木欄杆,彷彿木頭上可以榨出水來。

我希望有個炸彈掉在我們家,就同他們死在一起我也願意。

還有很多類似的觸目驚心的文字,出於篇幅的考慮,我就不再摘抄了,但這些就足以令大家明了張愛玲在她的原生家庭的境遇了。

有人說張愛玲冷酷無情,連唯一的弟弟都不管不顧,而我卻十分不以為然,有兩段文字可以證明:

我逃到母親家,那年夏天弟弟也跟著來了,帶了一雙報紙包著的籃球鞋,說他不回去了。母親解釋給他聽她的經濟力量只能負擔一個人的教養費,因此無法收留他。他哭了,我在旁邊也哭了。後來他到底回去了,帶著那雙籃球鞋。

何干偷偷摸摸把我小時的一些玩具私運出來給我做紀念,內中有一把白象牙淡綠鴕鳥毛摺扇,因為年代久了,一扇便掉毛,漫天飛著,使人咳嗆下淚;至今回想到我弟弟來的那天,也還有類似的感覺。

她不是無情,只是不會表達情感而已。然而這能怪得著她嗎?她的父母都沒有教過她如何用情、如何去愛!要知道,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是孩子最近身的學習榜樣,父母的一言一行都在向孩子默默灌輸著為人處世的方法和態度。

父親的毒打和關禁閉,母親的疏忽冷落、質疑否定,使張愛玲的內心受到極大的傷害,那些傷口結成厚厚的痂,繼而慢慢的變成殼,將她困在裡面,像蝸牛。那些過往的傷痛使她自動產生消極保護機制:只有無情,才不會難受;只有不愛,才不會受到傷害。那就縮在自己的殼裡面吧!於是,張愛玲逐漸孤寂冷漠,和整個世界都保持著她認為安全的距離,這種距離感影響著她日後的成長、寫作及成人後的愛情、婚姻和生活。

一個童年時缺乏父愛,甚至被父親毆打辱罵的女孩,由於在幼年時沒有從父親那裡得到正常的關愛、呵護、尊重、接納和認可,容易懷疑自己作為女性的存在及其價值,人格因此而發展不完整。由於缺乏正確的男性榜樣,她不知道正常的男人應該是怎麼樣的,他們應該怎樣與女性相處才是平等健康的關係。對於這樣的女孩來說,愛是痛苦的。她們有的會窮盡一生、付出很大的代價,去討取男人的歡心;有的則會不由自主地愛上比她大很多、或者對她漠不關心、甚至虐待她拋棄她的男性。

張愛玲就是這樣的。於是,她選擇了胡蘭成。

胡蘭成比張愛玲年長14歲,相遇時,他38歲,她24歲,有夫之婦,在此之前,已離異兩次,在此之後,又與幾個女人有糾葛。用時下流行的話說,這是個渣男!然而一向聰明孤傲、眼高過頂的張愛玲就是愛這個渣男,而且愛得卑微到塵埃里去了,不過,就算丟掉自尊、千里追隨,最終她還是失去了這個曾在他們婚書上寫下「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男人」。

離開胡蘭成後,張愛玲和另一個比她大六歲的男人傳過緋聞,最後,在美國嫁了另一個比自己大29歲的男人。張愛玲生命中的三個男人都比她大很多,為什麼會這樣呢?

心理學家研究證明,父愛缺失的女孩成人後總會有意無意地尋找父親式的人做伴侶,因為缺乏父愛,她們渴望從異性那裡得到安全感,但往往又因為思維極端,對外界反映敏感、過激,所以,即使找到了,相處也會成為問題,現實稍不如她所想,就會覺得自己很受傷(其實事實可能沒那麼嚴重)、很可憐、很委屈,繼而產生負面消極情緒。總之一句話就是,童年時心靈受過巨大創傷而沒得到修復的女孩,長大後很難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見過太多幸福或不幸福的女子。

網友CC在姐妹群里說:我考研失敗,哭著給爸媽打電話,沒想到第二天傍晚爸爸就如同天降般出現在面前,輕輕地對我說,寶貝,沒事了,爸爸來了!那時候,我只覺得如同擁有全世界般快樂……

她的話讓人無法不羨慕,被父母如此深愛,還會有畏懼和傷悲嗎?有愛如此,能不奮勇直前嗎?

網友S在姐妹群里說:小時候,父親酗酒無度,每回喝醉都會打我媽、打我和我弟,過後,我媽總會說,要不是因為你和你弟,我早就跑了……呵,男人太可怕了,這輩子我反正是不會嫁了!

S是80後,已年過30,談過兩次戀愛,仍是獨身。若不是小時候在原生家庭中受到傷害,我想她大概已是結婚生子,擁有幸福的家庭了。

寫到這裡,不免嗟嘆,唯願世間每個女孩都被父母溫柔以待,因為她們是跌落凡塵來尋找愛、傳遞愛的天使!她們哭泣,世界將會哭泣;她們歡笑,世界就充滿歡笑;她們安定平和,世界也就安定平和;她們擁有幸福的能力,人類社會的幸福才更有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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