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評分8.1，可惜90%的人都沒看過這部國產老動畫

故事總是能給予人們美好的想像，但是很多時候，美妙的故事一出口便消失在空氣中了。而人類一直孜孜不倦並且樂此不疲在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捕捉故事了。

那麼這一次要給各位介紹的是經過多人的努力而捕捉到的一個絢麗但又很樸實的故事，沒錯，它還是1959年出品的、上海美影廠第一部動畫長片——

《一幅僮錦》

*中國第一部動畫長片是1941年推出的《鐵扇公主》，而《一幅僮錦》則是上海美影廠的第一部動畫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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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豆瓣上評分人數不足400人，但是相信很多人都會對這個題目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幅僮錦》是一則在壯族地區廣泛流傳的民間故事，被收入人教版的教材里作為課外閱讀的拓展。

而改編自這個故事的動畫，於1960年獲第十二屆卡羅維發利國際電影節榮譽獎。

那麼這個故事到底講了什麼呢？

一幅僮錦的故事

故事講述了很久以前，住在山麓中的壯（僮）族，媽媽妲布和三個兒子靠織錦、砍柴為生。動畫的一開頭，就讓觀眾們看到了製作組的誠意所在。

壯族以黑為美，動畫中的媽媽也是穿著黑色的傳統服飾：

動畫中的壯族木機與現實木機對比

動畫中的織造方法與現實對比

而故事正式開始於妲布與那一幅畫的相遇。

一天，妲布從集市賣錦回家的路上，買回了一幅美麗的田園畫，決心照樣織成僮錦。

她在小兒子的支持下，夜以繼日，整整花了三年時間，終於織成。

正當母子四人拿著僮錦出門觀賞的時候，忽然一陣狂風捲來，僮錦隨風飄去，消失在遠方。

妲布焦急萬分，此處晃動鏡頭正表現了她的不安與焦急。

妲布囑咐老大勒墨、老二勒堆厄速去找回僮錦。兄弟二人來到大山中，見有個老奶奶坐在石屋門前，急忙前去詢問僮錦下落。老奶奶告訴他們僮錦藏在太陽山的仙宮裡，要喚醒石虎並騎虎前行，而且沿途艱險，凡人難得生還。

老大嘗試去馴服石虎，但兩人被老虎嚇得逃跑。

老三勒惹決心找回僮錦，於是辭別母親來到深山密林。老奶奶勸老三返回家去，老三置生死於度外，跨上石虎，穿越岩洞，制伏火龍。

歷經磨難的他終於來到太陽宮，受到七仙女的款待並拿回僮錦。

而在這裡，安排了仙女對老三一見鍾情的情節。仙女在這裡並非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而是一個嬌羞小姑娘的模樣，她對勒惹的小心思完全能從她的動作和神態看出。

為了再見到勒惹，她將自己綉進了僮錦中

細細打量自己心儀的人，又忍不住害羞

當老三勒惹要離開了的時候，仙女目送的那一幕讓人感受到她內心的不舍與擔憂交雜的情緒。

老三告別眾仙女，披上了七仙女贈送的紅披肩，騎上石虎，一路平安回到家裡。

回到家後，老三展開僮錦，只見金光閃爍，僮錦延伸開去，錦面上的花草樹木、雞鴨牛羊全都從畫里出來了。

七仙女驚現在羊群中，老三走向了仙女。

大哥、二哥也回家了，一家人從此開始了幸福的生活。

故事於此落下帷幕。

故事並不複雜，故事裡的人也不複雜。正是因為故事中純粹的追求，才使得故事變得美好。妲布為了完成這一幅壯錦，花費三年，將靈魂編進壯錦；勒惹為了追回母親的錦，歷經磨難，將生死置於度外。這樣的歷練從動畫一直延伸到動畫之外，而最後所有人都擁有了美好的結局。

對於創作這部作品的作者來說，這個美好的結局便是他們成功地捕獲了這個故事。

捕捉故事的人

我們能看到這部作品，不得不感謝兩個人。一是導演錢家駿，一是編劇的蕭甘牛。

錢家駿先生在豆瓣的介紹里被稱作未被正名的「水墨動畫創始人」。

上世紀60年代初，錢家駿與阿達、段孝萱等共同創研水墨動畫製片工藝。隨後，他擔任技術指導的中國第一部水墨動畫片《小蝌蚪找媽媽》獲譽無數，開創了最富中國特色的水墨動畫片之始。而無論是多麼創新的技術，目的都是為了更好地闡述故事。（當然，實驗性的動畫有其他的目的。）

本作最讓人著迷的地方就是它捕捉到了人和其他動物的生動神態。

開頭小貓咪的動作活潑可愛，特別是掉進罐子里的這一段：

而妲布和小貓咪的互動也非常真實。妲布的動作非常輕柔，而小貓也同時向著主人蹭著撒嬌。

作品中的對於植物的季節變化刻畫非常細緻。

一花落而知春歸

一葉落而知秋至

而隨著年歲的逝去，妲布的容貌開始發生變化。在這個作品裡所出現的一切事物都是有機融合在一起的，無需更多的介入才能把故事固定。

故事是自然而然地發生著，所以，我們從人物的動作可以得知他們沒有言說的情緒。

聽到大兒子二兒子勸說放棄織錦時，妲布的動作

看到妲布的表情之後，兩個兒子的動作

也能單憑一個背影，知道妲布對半途而廢的不舍。

正是創作者們注意到了生活的細節，這部動畫才有這樣的效果。光芒四射的特效固然讓人興奮，但是對於生活真實的捕捉卻別有一番樂趣。

這種樂趣，負責編劇的蕭甘牛最清楚不過了。

該故事由著名民間文藝工作者蕭甘牛搜集整理而成，最初發表於1955年《民間文學》的創刊號上。蕭甘牛於1956年開始從事專業文藝創作，攜帶妻兒全家到有壯、苗、瑤、侗、漢等民族雜居的大苗山，跟農民一起生活，搜集整理民間故事。一生搜集整理壯、苗、瑤、侗、黎、高山等民族民間故事19部，整理民歌1部。

我們或許對田野調查工作者收集故事的場景充滿好奇，幸好同樣是田野調查工作者的邢公畹所寫的《紅河之月》中有提到收集故事的情況——

這樣捕獲故事的記述充滿著詩意，但實際上民俗資料的收集耗費時間，而且異常艱苦。

而這樣的工作是有意義的，正如邢公畹先生所說的：

「他們活著，夢著，折磨著，然而無人能經驗他們的苦難，聽一聽他們生活的歌謠，參一參他們故事中的夢想。他們所說的故事，和他們自己的故事，我想都不曾為世人所知。」想必蕭甘牛先生亦是懷抱著這樣的心情聽著老人們講述故事的。

作為動畫導演的錢家駿先生也許感受到了故事背後的重量，因而我們才能看到這樣精美的動畫。每一個好故事都值得去認真對待，創作者通過捕捉故事的細節將其呈現在媒介之中。只有這樣，這些美好的故事才能永遠鮮活，而不是消失在遺憾中。

參考資料：

[1] 錢家駿. 動畫《一幅僮錦》. 豆瓣電影,

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2240656/

[2] 邢公畹. 《紅河之月》. 雲南人民出版社, 2002年

[3] 中工網. 《動畫電影大師錢家駿病逝 九色鹿成難忘經典》.

http://news.workercn.cn/c/2011/08/18/11081817293897183915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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