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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我》之 童年

自從花和國安離婚後,慧玲也經常見不到花了,慧玲不知道媽媽去幹啥了,只知道她是被外婆用煉乳和麵湯養大的,在官村長大的童年是花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她的童年裡有最親的三個人:外婆,外公,和小姨。是這三個人陪著她長大,陪著她懂事。保護著她不完美的身世。

但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村裡人的閑言碎語終是讓慧玲覺得她是個多餘的累贅,是外公外婆的負擔:『外婆,為什麼村裡的人都說我沒有棉褲片兒?「終於,慧玲忍不住問外婆,「 別聽他們瞎說,你有,外婆的就是你的!」 外婆每次都這樣回答。

一天中午,小姨去村東頭的水井挑水,我像往常一樣跟著小姨,到了井邊,小姨讓我站在井台上別動,她用轆轆把水桶下到井裡,晃幾下,水桶灌滿了水,然後小姨使勁攪著轆轤把水桶往上拉。

」咦,這沒棉褲片的丫頭咋還住在官村呀,啊,天天吃你外婆的,穿你外婆的·····」,從地里幹活回來的一個表爺笑著說我,我聽了心裡很是難過,原來我這麼拖累外婆,想到這兒腦子一熱,哭著就往井裡跳,心想淹死了就不用拖累外婆了,幸虧小姨眼疾手快鬆了轆轤,一把抓住了我的辮子,那表爺一看那情形扔下鋤頭趕緊過來幫忙,把我拉上來了,小姨回過神來,看著手裡揪掉的我的頭髮,抱著我大哭起來,邊哭邊罵那個表爺:「吃你的了,穿你的了,閑吃蘿蔔淡操心,以後誰再說慧玲,我給誰家有仇·······」,那表爺臉紅脖子粗地哄著小姨:「紅,我是說笑話逗她的,誰知道這丫頭脾氣這麼倔,以後真不說了,知道這丫頭心思這麼重,打今起絕不再逗她了」 說罷,他把兩桶水挑回外婆家,給外婆到了歉,緊跟著哭哭啼啼的小姨拉著哇哇大哭的我也到家了。

一進門,外婆一把把我抱在懷裡,哄了半天,我才不哭了,自從那天起村裡再沒有人說我沒有棉褲片了,而我從那天起也開始幫外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不允許自己白吃白喝,我幫外婆拔草,幫外婆喂母雞,幫外婆收雞蛋,給外公洗襪子,掃地,擦桌子······,每天都能聽到外婆對我的誇讚「慧玲真能幹,是外婆的小幫手,要是沒有慧玲,外婆得多累",我發現被誇讚的感覺比被嫌棄的感覺好受多了,我喜歡被誇讚,我不喜歡被嫌棄。

外婆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無論誰問我都這麼說,外婆對我的寵愛也應該是多過於她自己的孩子的,我想。因為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外婆總能想法設法給我弄些好吃的、好玩的,她趁在地里幹活的空撿一些塑料布,給我換一把江米花,要是小姨想嘗嘗,外婆是不會給她的,還會說她:」饞頭皮,不害臊」 ,每當這時小姨總會撅著嘴說:「娘,你就是個偏心眼兒」。

外婆還會用碎布頭給我做玩具,沙包呀,布娃娃呀······,讓很多同村的小孩子都羨慕不已,因此我也多了很多朋友玩,只要和我玩的要好的,外婆也對她們好,外公也會從公社農場里給我捎點葵花子,西瓜子之類的零食,當然這些都是小姨們看不到的時候偷偷給我的。每到夏天,外婆的家門口就會不斷地有西瓜,甜瓜送來,外婆一開始不知道誰送的,很好奇,在上地的時候對我說:「慧玲,你今天在大門口看著咱的大門,看看誰送的瓜,回來給外婆說說」

我說好,外婆一走,我就坐在大門口的石頭上看著大門一動不動,太陽偏西晒到我了,我也不動,小孩兒們來喊我玩,我也不動, 說:「 外婆讓我看大門呢,我不能動」 直到傍晚外婆回家看到小臉曬得紅紅的我還坐在石頭上,心疼的說

:『你這丫頭咋這麼實心眼呢,門又不會跑,你跑著玩能看到有沒有人到咱家門口就行了呀「 ,後來,外婆把這個事告訴了外公,我偷偷地聽見外公說:』慧玲這孩子,心思重,又實誠,真不忍心讓她走,真怕別人欺負她時她連說都說不出來·······」。

過了幾天,我們從地里回來,家門口有又兩個西瓜,外婆決定接下來的幾天

不去地里了,就在家看看是誰放的,第三天下午,我在外面玩,看到村西頭進來一個馬車,馬車上拉著西瓜,我趕緊跑回家告訴外婆,外婆出來看看那趕車換西瓜的小夥子她不熟呀,就問他:「我們家門口的西瓜是你放的嗎?」

那人笑著說:「是呀,今年給您送了三次了,我來你們村換瓜,你家沒人,我就給放門口了,自己種的,吃吧,說著他又拿了兩個瓜塞給外婆。」

外婆懵了,趕緊說:「你認錯人了吧,我不認識你呀!」

「 嬸子,看來你是忘了,前年我和俺爹來你們村換瓜,突然下暴雨,沒人換西瓜,你看見了,換了好幾個,還硬是多給我們挖了幾碗麥子,還給俺爹和我端了兩碗飯拿了個油饃,這事俺爹天天念叨,去年俺爹身體不好沒種瓜,今年又種了,俺爹說讓我來官村換瓜時記得給你送幾個,要報恩呢」 小夥子笑著說到。

外婆這才想起來,前年是有這麼個事,她覺得那就是人之常情,遇到難處搭把手的事,報啥恩呢,「哎呀,這有啥恩呀,誰都會這麼做的,你們種了一季也不容易,你等著,我回去給你挖糧食······」 外婆轉身回家拿糧食去了,小夥子在身後急忙說:『不用拿,我不能收你的糧食,不然回家我爹該說我了「 外婆才不管這些呢,不一會兒外婆提了一兜麥子出來了,看到很多人都圍著馬車換西瓜,外婆趁小夥子不注意,把麥子倒進了馬車上的麥袋子里,拉著我回家了。

傍晚,外公從地里回來,一進院子就說:「 你今天在家呢,還讓人把西瓜放門口了?" 外婆往門口一看,門口又多了兩個大大的西瓜,定是那小夥子臨走時偷偷放的。我很感恩在外婆身邊的幾年裡,看到了很多類似的知恩圖報的事情,這讓我在今後的日子裡儘可能的幫助別人,同時在我有難時也遇到了很多幫助我的貴人。

外婆說她幫別人從沒想著讓人報答,她說沒有人疼的人才更珍惜別人的好,也更真心對別人好,她說好人有好報,讓我做個好人!

原來外婆是個苦命的人,她的親娘生下她之後被她爹嫌棄生了丫頭,就把她的親娘休了,她爹又娶了個小妾,那小妾天天虐待外婆,吃不飽,穿不暖,大冬天河裡結著冰讓外婆去洗衣服,洗不完不準回去吃飯,由於想念自己的親娘,外婆偷偷的打聽到她的親娘又嫁到幾十里外的一個村子裡了,外婆就趁著一天出去洗衣服時直接跑了,十幾歲的丫頭從沒出過遠門,不知道東西南北,這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好心人指路,給口吃的,給個住的地方······,外婆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親娘,外婆說:」那十幾天里,我要是遇上一個壞人,就沒有我了,遇到的都是好人,我才找到了娘,所以我決定以後也要做好人,像那些幫過我的好人一樣「。

外婆的身世讓慧玲很是同情,外婆講得時候自己沒哭,可慧玲哭的稀里嘩啦的,她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等她長大了,她要好好孝敬外婆,給她最好吃的,最好穿的,她要像外婆疼她一樣疼愛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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