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難覓，善惡難分

觀影筆記）《密蘇里州厄賓的三塊廣告牌》

好萊塢的星光大道上，平地矗立起三塊耀眼的金字招牌，上面分別寫著：

「弗蘭西斯. 麥克多蒙德」

「伍迪.哈里遜」

「三姆.洛克威爾」

一個美國版的《秋菊打官司》或《我不是潘金蓮》，卻囊括「金球獎」的最佳劇情片，最佳劇情片女主角和男配角，和最佳劇本獎！按這個勢頭，奧斯卡最佳影片和女主角恐怕也是囊中之物了！

《三塊廣告牌》的成功，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得益於馬丁麥克唐納妙筆生花的劇本，弗蘭西斯. 麥克多蒙德，伍迪.哈里遜和三姆.洛克威爾這三塊金字招牌精湛的演技，以及「性侵」「性騷擾」這一今年壓倒性熱門主題。今年「金球獎」紅毯上黑壓壓一片晚裝和「Time』s Up」胸牌，更是眾星捧月般烘托出《三塊廣告牌》的「政治正確」性。弄不好，美國下一屆總統可能會是一個「雙奇蹟」：歷史上第一位女性黑人總統——歐普拉溫弗萊！

在「政治正確」這一塊招牌下，我們社會的忠奸是非善惡的標準不再具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普世價值，而視乎每個人當時所處的位置而定。就好比我們會為徐才厚谷俊山房輝峰的落馬而額手稱慶，但那都是因為我不是徐谷房的小舅子的事不關己。我如果是，感受到的絕對是兔死狐悲的血濃於水。

電影中，善惡的界限變得極度模糊不清。因為女兒被性侵致死而警局破案無能，死者母親搶佔了道德制高點而可以為所欲為：在牙醫的手指上鑽了個洞，到學校踢扔汽水瓶的孩子的襠部，縱火燒毀警察局，合謀準備去謀殺別的強姦犯……。換成另外任何一個人，光憑上面這幾條，就足夠讓她在監獄裡度過餘生了。可是，社會公義在「政治正確」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宗教領袖被罵成是黑幫幫主，警長特意囑咐要讓故意傷人的女主逍遙法外，侏儒睜眼說瞎話為縱火犯做偽證，副警長把廣告職員從二樓扔下來，僅僅是被革職，無需負上法律責任，……

弔詭的是，我在看女主把牙醫的電鑽鑽到他的指頭時，看她踢兒子學校同學襠部時，看她用自製的莫洛托夫把副警長燒成火人時，看她開車上路準備去愛荷華州殺人時，我開懷大笑，滿腦門上寫滿幸災樂禍。我感受不到牙醫鑽心的疼，感受不到同學的睾丸幾乎被踢爆的疼，感受不到副警長被燒成一個火球的疼，感受不到廣告公司職員從二樓砸到馬路上的疼。我在為她「替天行道」的作惡而歡欣鼓舞。這個時候，我的社會公義感完全被「以牙還牙，以暴制暴」所取代，我也因此成了一名助紂為虐的惡徒（就像女主指控那些加入教會的教徒一樣）。

導演馬丁麥克唐納這部電影，處處充滿著黑色幽默的反諷：protagonist 與antagonist最後都成了盟友（女主與兩位警長和前夫，副警長與廣告公司小夥子）；新黑人警長訓斥「cracker motherfuckers（白鬼混蛋）」時，白人副警長指出這是種族歧視。副警長在警局裡讀著警長關於「棄恨從愛」的遺書時，他已經身陷仇恨燃起的火海之中；而當他被女主燒成火球時，他惦記的是如何保護好女主女兒姦殺案的檔案資料；自殺的警長沒忘記為女主的廣告牌支付費用。

除了反諷，這部電影還有不少隱喻：廣告公司小夥子手頭的小說《好人難覓》，隱喻了這部電影的基調：整部電影里幾乎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也沒有一個是徹頭徹尾的壞人。我們對電影中的幾位主要人物都愛恨參半，敬而遠之。

火，是這部電影的另一個重要隱喻。一場大火燒毀了三塊廣告牌；另一場大火燒毀了警察局。都是仇恨之火，旁證了女主前夫19歲女友的那句話：憤怒會引發更大的憤怒。

看完電影，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當今世上，好人難覓，善惡難分！

人性，成了夏日裡最後一朵玫瑰，外表貌似艷麗欲滴，內里已經敗落凋零。

作者言論自由，不代表本公眾號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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