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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世間,不就是個人嗎?

《前任3》於2017歲末虐心來襲,上映7天就帶來7億票房,截止今天票房更是破15億。當然走進影院讓華誼兄弟賺翻了的無非是手裡挽著現任捧著爆米花的和心裡住著前任攥著面巾紙獨自觀影的。

在被大傢伙兒刷爆朋友圈和心疼漫天飛的熱度下,我找了個時間終於把即將下映的《芳華》刷完了。

《芳華》,多少人看完之後開始追憶自己的青春歲月,感嘆芳華易逝。又有多少人開始質疑善良存在的必要性,噓吁好人不一定得到好報。

何小萍這個演員在整部影片中的演技可圈可點,從一次次被那個所謂「革命戰士友誼深」的團體里排擠時,我看見何小萍眼睛裡流露出來的倔強與失望讓我想起了她----那個當時還沒有出現「校園霸凌」這個詞,但確確實實遭遇排擠和霸凌的同桌女生。

高一上學期,從外校轉來一個女生,身材微胖,皮膚黝黑,身上的衣服不是略大就是略小。雖然平日里話也不多,但因為是轉校生,多少都能引起年級里男生女生(當然,特別是某部分男生)的關注。不過最後讓大家關注並導致成為排擠欺凌對象的原因不僅僅是胖、黑、不好看,而是因為發現她有腋臭。

至此之後從來不會有同學湊近她,從來不會有女生邀她一塊兒上「友誼的廁所」,從來不會有男生幫她擦夠不著的黑板。取而代之的是他們每天把她的書本和文具扔到樓下的水溝,他們每天在經過她身邊時故意發出誇張的作嘔聲,他們每天都把自創的「臭屁蟲之歌」對著她唱了又唱。

我雖然沒有當面說過什麼嘲諷之言,但內心也有不願靠近之意。因為和她同桌,所以對於腋臭來說,我的位置不可避免的成為了重災區。嗅覺尚屬敏感的我,每次45分鐘的上課時間確實難熬,尤其是在上一節課是活動量大出汗多的體育課後,我天天尋思著找個什麼理由要求老師換座位。剛巧有一日班會課上,班主任提出針對座位要做一次小幅度調換,偏偏老師在講台上宣布和徵求同學們意見的時候,我早已神遊到報刊亭去了,滿腦子想著終於可以在放學後後用攢的零花錢去買垂涎已久的小說連載,壓根沒注意聽老師講話。第二天早上她還沒來,我看到有同學調換座位,這才向同學詢問,問清情況後,我簡直悲憤的捶胸頓足。

當天晚上打開語文課本複習時,從課本里飄落出一張雪白的紙條,上面有五個娟秀的字:對不起,謝謝。

而我也很快知道了是誰寫的,因為紙條上摻雜了少許味道。

看著那五個字,我五味雜陳,或許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們。她只是體型胖了些,皮膚黑了些,身體上有不得已的生理疾病(那時並不很了解具體因素)。事實上她什麼也沒有做錯,卻遭到了全世界的惡意,卻要向內心抵觸她的我說抱歉和感謝。

兩個學期的欺凌學習生活致使她連高中也沒有讀完就輟學外出打工,但校園欺凌卻從未間斷,她的離開由另一位「不和諧」的同學代替了。

是的,我的同桌並不是個例,社會排斥其實在生活中屢見不鮮,最常見的戲碼可能發生在小學甚至幼兒園群體----兩個或者幾個小朋友手拉手的對另一個小朋友說:「哼,我們不和你玩了!」

十一的時候表弟把女朋友帶回家了,一個外形陽光、笑起來很燦爛的女孩,後來有一次表弟和我說女朋友小穎在大學的三年里因為被寢室同學的排擠欺凌,曾一度的想過自殺,直到機緣巧合下遇見表弟,表弟陪著她用了兩年的時間走出了那段陰暗沉鬱的時光。

小穎是安徽人,隻身一人從小縣城來到千里之外的繁華都市上大學。報道那天興奮的等待輔導員分寢室,樸實淳厚的小穎以為會在大學裡收穫一段難忘且真摯的友誼,卻不想得到的是一段暗無天日的生活。一個寢室六個人,不知是輔導員有意安排還是巧合,除了小穎其他五人都來自江蘇。而五人也以「淘寶江浙滬包郵」的高貴姿態蜜汁自信的以幫派形式的對小穎排擠嘲諷、捉弄欺凌。

室友說:「安徽啊,聽說全國各地的乞丐都是從你們安徽來的喲!」

室友說:「你們安徽和我們江蘇靠一塊,簡直不要太寒磣了!」

高考後的小穎幫爺爺奶奶幹了足足兩個月的農活,樸實的她每天暴晒也不懂得做些防晒措施,所以臉上都曬脫皮,室友說:「看到你,我都想家了,你臉上爆皮的樣子跟我家妹妹好像!」

後來小穎才知道「妹妹」是一條帶有斑點的小狗。

初入大學生活的小穎不僅沒有感受到她想像中姐妹情深的友情,反而遭受到的是來自朝夕相處的深深惡意。他們五人從不主動搭理小穎,但凡主動和小穎說話那必定是嘲諷或欺凌。一次上體育課練習排球,大家都在安靜的做熱身運動,室友來回盯著小穎腳上的那雙運動鞋研究半天,在偌大安靜的體育館當著全班人特大聲嬉笑的說:「小穎這鞋怕是你們村趕集的時候買的吧!」此話一出,全班立馬哄堂大笑。

大一到大三的校園裡,總是看到小穎一個人去教室上課,一個人去圖書館看書,一個人去食堂打飯,一個人上街買東西。甚至有幾次感冒發燒也是一個人在校醫院吊瓶。也許你會問為什麼小穎不提出換寢室呢?是的,小穎不是沒有向輔導員提出過,只是在大學這個特殊的群體,寢室文化太過幫派化,沒有一個寢室或者說團體幫派願意中途接納一個看起來是被邊緣化的新成員。

大學前的小穎拚命努力學習想要踏入她以為的大學生活中,現在的小穎每天最渴望的就是寒暑假的來臨,好像只有離開學校,回到自己那個交通信息並不發達的縣城,才看的見光亮。

三年來朝夕相對不計其數的排擠欺凌讓這個本身就不善言辭的女孩兒變得更加越陰鬱孤僻,但她一直就這樣隱忍著,直至大三那年冬天發生的一件事讓她幾近奔潰。

那天吃完晚飯室友們破天荒的邀她一塊去洗澡,當晚當她沖洗好身體後,一絲不掛的從淋浴房走到儲衣櫃,想要穿衣服時發現自己的柜子空空如也(浴室儲衣櫃並沒有上鎖,只標記簡單的號碼以此區分個人衣物)。她找遍了所有的儲衣櫃和浴室角落,甚至垃圾桶都沒能找到自己的衣服,幾個室友自是不見人影。怔怔地看著煙霧繚繞里的一切,忍了三年的眼淚終於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往外湧出,最後在一個大一新生的幫助下,在室友們嬉笑狂妄的取笑聲中回到了那個對她如地獄一般的寢室。

讓我們站在被排擠欺凌的角度試想一下,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待在一棟大房子里,所有人都想傷害你,沒有人幫你,心地尚還善良的人只是漠視你,你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就成為人人嘲諷、唾棄的過街老鼠,這樣的生活就好像活在地獄吧!

太多時候排擠和欺凌對人影響的是一輩子,我們的一個善舉都有可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心存善念,溫柔以待這個世間。

而所謂的世間,不就是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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