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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尹志平我們都原諒了,卻不願意原諒這個老和尚!

文 /小刀

在很多文學作品中,有這樣一類人物:作者先安排他干一件天大的錯事,然後再拚命往回寫,為他加戲洗白,最終還他一個正面的人設,順帶還吸了一大批粉。

比如《神鵰俠侶》里的尹志平先生,在金庸授意下玷污了女主角,算是大大惹了眾怒。但在全書後半段,金老又可勁兒為他往回扳,先是讓他大義凜然拒絕蒙古侵略者冊封,後來又飛身為小龍女擋了致命一劍。這樣一來,讀者卒卷之後,再想到尹志平,已經恨不起來了。情有獨鐘的人,還會豎起大拇指,贊他一句:敢作敢當,是條漢子!

可是,這樣的寫法也並非總能成功。有時候作者費盡心思的幫某角色洗白,最終卻搞成了高級黑。說破嘴皮,讀者就是不買賬,認死他就是個混賬王八蛋。

這樣的坍塌人設,天龍八部里就有一位,就是少林寺的方丈玄慈先生。

玄慈一生,有兩大污點:一是佛門弟子私通良家婦女,還留下私生子;二是誤信人言,帶頭錯殺蕭遠山一家。這兩件事,都是大壞事!直接改變了書中兩大男主角的命運,你說壞不壞?不過,金庸對玄慈是有偏愛的。他沒有任由玄慈這樣黑化到底,而是安排他在少林勇斗大壞蛋庄聚賢,救護段正淳,還讓他揭破慕容博的真面目,最後為了保護少林百年清譽,主動受刑而死。有勇有謀,視死如歸,金庸也是儘力了。

可是,大家原諒他了么?沒有!至少我偶爾想起他來,心裡依然一團火。

大家對待他,顯然遠沒有對尹志平先生那麼寬容!

中國傳統文化中有兩個完全不同的價值判斷系統:一個是道德化的,一個政治化的。

對於某人做錯事,該怎麼評價,要不要原諒,人民群眾會根據實際情況,在兩個系統之間來回切換,毫無違和感。

大致上,道德化的標準,毫不苟且,是非分明,存天理滅人慾,嚴苛峻急。比如,武當宋青書只是偷著到女生宿舍串個門,就被視為大大的失禮,遭七師叔提著刀子滿大街追殺;華山令狐沖開隨口幾句「遇到尼姑逢賭必輸」的玩笑,就要被師父打發到思過崖面壁半年。照說,這些都不是什麼大錯,但擱到宋青書令狐沖這些正派弟子身上,就不行!因為群眾對你的期待人設是道德君子。你處在這個位置,就要受這個責備。這裡適用的就是道德化的評價標準。

相反的,政治化的標準,則彈性十足,圓融無礙,濯纓濯足,左右逢源。這個標準,一般被群眾用來評價不受禮法約束的梟雄流氓。《笑傲江湖》里。令狐沖初見任我行的觀感變化,最說明問題:

「令狐沖覺得這位任教主談吐豪邁,識見非凡,確是一位平生罕見的大英雄、大豪傑,不由得大是心折,先前見他對付秦偉邦和黃鐘公、黑白子,手段未免過份毒辣,但聽他談論了一會後,頗信英雄處事,有不能以常理測度者,心中本來所存的不平之意逐漸淡去」。

你看,「普通人」任我行殘忍好殺,那就是大污點、不可忍。但如果是「大豪傑」任我行,那就是「英雄處事,不能以常理測度」,這就是典型的從道德化評價跳到了政治化評價。普通人不能幹的事兒,大英雄是沒問題的。

有時候,大英雄不狠不辣,群眾還會不高興,認為那是婦人之仁。比如項羽因為鴻門宴上心慈手軟,就被史書嘲笑了幾千年;劉邦逃跑時把兒女揣下車,史書卻贊他「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這都是政治化的評價標準。

總之,要做正人君子,就好到底;要做奸雄豪傑,就壞到底。只要表裡如一,敢作敢當,無論做對做錯,吃瓜群眾都能理解。

比如,尹志平的基本人設是正人君子,用道德化的標準要求他,他是大逆不道,不可寬恕。但他最終知錯能改,主動向世人坦白心扉,以死真誠悔過,終於得以回歸初心,還自己一個清朗面目,仍然符合儒家道德主義「浪子回頭」的典範意義,讓人很容易生出同情寬諒之心。相比之下,宋青書和尹志平的背景出身都很像,犯錯還比尹輕得多,之所以一臭到底,不可挽回,正是因為他一直躲躲閃閃,始終不敢正視自己,至死都不曾做回自我。

又比如,左冷禪這個人,書中的人設是和「偽君子」唱對台的「真小人」,是梟雄豪傑。但是,在大梟雄任我行眼中,左還是壞的不直白、不通透:

「你武功了得,心計也深,很合老夫的脾胃。你想合併五嶽劍派,要與少林、武當鼎足而三,才高志大,也算了不起。可是你鬼鬼祟祟,安排下種種陰謀詭計,不是英雄豪傑的行徑,可教人十分的不佩服。」

你看,就是流氓看流氓,奸雄看奸雄,敢做不敢認,也是要被鄙視的!

玄慈方丈,就是個從始至終的「兩面人」。

為甚麼這麼說?這是因為,少林寺方丈是天下白道的領袖,又是江湖政治格局的操盤手。前者要求他賢良方正,道德清高,做聖人;後者又要求他縱橫捭闔,腹黑心狠,做強人。這就造就了少林方丈的分裂人格:既得幹壞事,又不得不打腫臉把好人的牌子硬撐起來。如此左右一牽扯,做人就難免吞吞吐吐不爽利,教人喜歡不起來。

比如,雁門關伏擊戰,錯殺無辜十九口,這事兒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可洗白的。擺在玄慈面前的無非兩個選擇:一是向全天下說明真相,真誠悔過,一心一意將嬰兒養大,並告訴他真相,求其寬恕;二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拾得的嬰兒一併處死,以絕後患。第一個是聖人的選項,第二個是梟雄的選項。作為少林方丈,無論選哪個,都有其合乎天理人情的成分,未必就是個必死之局。

但是,這兩條路玄慈都沒法選。為什麼呢?因為當時現場還有兩個倖存者:一個是丐幫幫主汪劍通,一個是天台山智光大師。這兩個人在,玄慈想殺嬰兒滅口是很難維持白道領袖的道德性人設的;但徹底向天下悔罪,又難免會連累同志。所以,玄慈從那時起,就註定得走一條相互撕扯、前後衝突的路線:既要做足認錯的姿態,又要時刻謀劃著消除後患。

首先,三人將嬰兒交給給一戶農家領養。書中交代說,這是汪劍通和智光的建議,本意是想讓嬰兒「平平穩穩務農為主,不要學武,再捲入江湖恩仇之中」。但是,玄慈卻以道德領袖的立場建議:「我們對不起這孩子的父母,須當將他培養成為一位英雄人物。」

於是,就有了少林和丐幫接力培養將嬰兒培養成才的「寶貝計劃」。而且,嬰兒卻確實爭氣,長大後在武林中闖出了赫赫威名,成了丐幫幫主之位的有力競爭者。可是,眼看著自己培養的人才即將成為「大人物」,玄慈又不淡定了。他又寫信敲打汪劍通:差不多就得了!這幫主之位,傳誰也不能傳喬峰:

「當日雁門關外血戰,驚心動魄之狀,余無日不索於懷。此子非我族類,其父其母,死於我二人之手。他日此子不知其出身來歷則已,否則不但丐幫將滅於其手,中原武林亦將遭逢莫大浩劫。爾我交情非同尋常,此事復牽連過巨,祈三思之。」

你看,做好事,從來都應該只問是非,只要方向對,就該放手做去;搞政治,從來都應該只問利害,只要有弊害,就該斬草除根。而玄慈則將二者混為一談:原本是搞政治,卻非要講人性,談仁論義;等到要做好事需要真情復出了,卻整的像一出宮心計,處處透露著算小心和算計。

再聯想到他在蕭遠山掀起腥風血雨尋找當年帶頭大哥時,始終蹲在暗處裝瞎,任由昔日好友一一被殺而不發一言;勾引葉二娘成孕,卻不管不顧,任由他漂泊江湖,任由她獵取他人的嬰兒來療治心理創傷而不聞不問。可見,他從來就沒真正正視過自己的過去!

這樣一個人,想奢求原諒,還是算了吧!

過年了,高興您就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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