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精神與藝術氣質

康生說：「若論書法，我用腳趾夾根木棍都比郭沫若寫得強。」這話在坊間引發了不少議論，吃瓜群眾各有站隊，只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藝術評判本來就缺少涇渭分明的標準，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出於不同的喜好，選擇不同的站隊，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不需要太多的道理。

儘管這樣，本文還是力圖找出些有可能得到大家一致認可的道理。

先來看康生的作品。

看過康生的作品後，一些有一定理論功底的人喜歡用「流便」、「高古」等詞語來評價。對這些詞，農夫一概不用，原因是這些詞含義太模糊，無助於增強站隊理性。

有一點估計大家基本上會同意，就是康生的字筆畫比較勻稱，寫得比較順當，如果拿人來打比方的話，可以說是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據此，可以初步對康生的字作個評判：好。

記得我小時候人們評價一個人的字好的時候喜歡說「像印刷的一樣」，現在這話已經慢慢變成了「像字帖一樣」。仔細端詳康生的作品，會發現，其中每個字，從筆畫到結構，幾乎都能從古人留下的碑帖中找到明確的出處，有些字甚至「幾可亂真」。因此，可以說康生的字好就好在「像字帖一樣」。這也是他傲視郭沫若的資本。在這點上，郭沫若確實不如康生。

我對康生的生平不太了解，但從他的作品的情況可以肯定，他在臨摹古人碑帖上是下過不少功夫的，從整體到細節都是精益求精的，用流行的話來說，體現了一種工匠精神。

但是，在為康生的工匠精神點贊的同時，我們還應該記住一句話：主要看氣質。

氣質反映的是個性，書法是一門藝術，是要求有個性的。藝術要發展，就得不斷推陳出新。第一個把女人比作花的是天才，第二個是庸才，第三個是蠢才，藝術是不承認「王羲之第二」、「王羲之第三」的。康生用今人的手（或腳趾）寫古人的字，未能形成自家面貌，在藝術氣質上就遠不如郭沫若了。

郭沫若在顏字上也曾下過功夫，但我們今天看到的郭沫若的作品絕非顏字再現，它有自己的風格，比起康生的來，顯得洒脫豪放。郭沫若的作品看似「龍蛇亂走」，實則沒有越過「黃金分割線」。

拿兩個人的作品對照起來看，郭沫若的更具學問、更具才情、更具個性，因此，從對書法藝術的貢獻來講，郭沫若要遠勝於康生。

從當今書法界的現狀來說，我認為，工匠精神和藝術氣質兩者不能偏廢。在熟悉書法的基本規範和技巧的時候，應該用工匠精神去臨習古人碑帖。在基本規範和技巧能運用自如時，就該強調藝術氣質，做到推陳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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