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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真的能力:毛姆金句

活了92歲的毛姆的漫長寫作階段,正是現代主義最風起雲湧的時段。相對於現代主義文學家們在語言實驗方面的爭奇鬥豔,毛姆的現實主義語言顯得太常規、陳舊。但毛姆的興奮點是對世界、人心真相的洞察,如同一個人類學觀察員和心理分析師。不滿十歲父母先後去世、作為外科醫師在一戰期間服務於紅十字會、加入英國秘密情報局、出使俄國勸阻臨時政府退出戰爭、作為旅遊家在南太平洋和遠東遊歷……這些豐富的經歷所積累的洞見,用現實主義語言更能順暢準確的表達——杜曦雲

他的作品常以冷靜、客觀乃至挑剔的態度審視人生,基調超然,帶諷刺和憐憫意味

追求人性的自我完善與超然物外。

面對複雜的人性和不可知的人生,他更願意做一個「無所偏袒的觀察者」。了解人性,暴露人性的弱點,成為毛姆關注的焦點。他更加客觀、包容地看待人性.從而也使他得出人性是複雜的、不可知的,而且善惡兼容的結論。

超然 置身事外 當局+旁觀

世界是無情的,殘酷的。我們生到人世間沒有人知道為了什麼,我們死後沒有人知道到何處去。我們自甘卑屈。我們必須看到冷清寂寥的美妙。

人生真是不可思議!一個人必須擁有那種獨特的幽默感(那種心態),才能品味到其中的樂趣。

超然的微笑

那就好了。為這種小事斤斤計較和妒忌都是很傻的。為什麼不為你所能得到的而高興呢?要我說,你還是及時行樂的好;不出一百年我們就全都死了,到那時還有什麼可以計較的呢?趁現在活著我們應當痛快享受才是。

(面對一片虛無,我們應該快樂享受!)

人不是單一的或好或壞,每個人都是高尚與平凡、善良與邪惡的混合物。

我那時還不了解人性多麼矛盾,我不知道真摯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蘊藏著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惡里也找得著美德。

人性 複雜多變 複雜流變 流動變化

那時我還沒意識到一個人的性格是極其複雜的。今天我已經認識到這一點了:卑鄙與偉大、惡毒與善良、仇恨與熱愛是可以互不排斥地並存在同一顆心裡的。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任何一個人——如果我們了解到有關他的全部事實——看起來不會像個墮落的怪物。但我也相信幾乎沒有人不是同時也具備道德、善良和美麗的。

只要有勇氣,人比想像中的自己更自由

強權就是真理。世上沒有什麼責任或者道義,就其本身來說,所有的行為都一樣有理

如此年復一年,直到死亡最後來臨,象個老友似地給那些勤苦勞動一生的人帶來永久的安息。

我從不與人爭,沒有人值得我與之爭;我愛自然,其次愛的是藝術;我向生命之火伸雙手取暖;火快燒殘了,我也準備離去。

我不想從前。最重要的是永恆的此刻。

它是一個謎,如鴻蒙宇宙一般,妙就妙在無解。

藝術家獻上藝術品,同樣在你面前獻上了他自己,追尋他的秘密猶如讀偵探小說一樣令人著迷——那是一個跟宇宙一樣沒有答案的謎。

彷彿他在宇宙混沌中發現了新的形態,苦悶的靈魂正試圖笨拙地將之描繪出來。

只有詩人同聖徒才能堅信,在瀝青路面上辛勤澆水會培植出百合花來。

世界是無情的,殘酷的。我們生到人世間沒有人知道為了什麼,我們死後沒有人知道到何處去。我們自甘卑屈。我們必須看到冷清寂寥的美妙。

人生真是不可思議!一個人必須擁有那種獨特的幽默感(那種心態),才能品味到其中的樂趣。

超然的微笑

我想他在這期間里過著浪漫的生活,但他卻無視其中的浪漫所在。這可能是因為要了解生活的浪漫之處,你必須有演員的本能;同時你必須能置身事外,以抽離和投入的心態來看待自己的所作所為。

護士以平靜、和藹的眼神看著他,她那雙眼睛見識過世上所有的慘狀與痛苦,然而同時卻懷抱著對一個沒有罪惡的世界的嚮往,一直保持著祥和寧靜。

人性既有荒謬滑稽的一面,也有令人同情的一面。但如果生活教會了你寬容,你會發現更多的是該微笑,而不是哭泣。

豁達 通達 通透 寬容

作為一名堅定的犬儒主義者,我對人類的愚蠢抱有極大的寬容心。

我的個性決定了我不願不假思索地接受一個人的表象價值,而且我很少被折服。我沒有崇敬別人的能力。我的性格更容易被人逗樂,而非敬重別人。

那就好了。為這種小事斤斤計較和妒忌都是很傻的。為什麼不為你所能得到的而高興呢?要我說,你還是及時行樂的好;不出一百年我們就全都死了,到那時還有什麼可以計較的呢?趁現在活著我們應當痛快享受才是。

(面對一片虛無,我們應該快樂享受!)

你必須正視這種討厭的東西,但過多地討論它也沒什麼好處。

我真想能夠使你懂得,我向你建議的生活要比你想像的任何生活都要充實的多。我真希望能夠使你懂得精神的生活多麼令人興奮,經驗多麼豐富。它是沒有止境的,它是極端幸福的生活。只有一件事同它相似,那就是當你一個人坐著飛機飛到天上,越飛越高,只有無限的空間包圍著你,你沉醉在無邊無際的空間里。你是那樣的歡樂,是你對世界上任何權力和榮譽都視若敝履。

生活沒有意義,人活著也沒有目的。出世還是不出世,活著還是死去,均無關緊要。生命微不足道,而死亡也無足輕重。想到這裡,菲利普心頭掠過一陣狂喜,正如他童年時當擺脫了篤信上帝的重壓後所懷有的那種心情一樣。在他看來,生活最後一副重擔從肩上卸了下來,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徹底自由了。

我早就發現在我最嚴肅的時候,人們卻總要發笑。等我過了一段時間重讀自己當初用真誠的感情所寫的那些段落時,我也忍不住想笑我自己。這一定是因為真誠的感情本身有著某種荒唐可笑的地方。莫非因為人本來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行星上的短暫居民,因此對於永恆的心靈而言,一個人一生的痛苦和奮鬥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我對義憤填膺的樣子總是不屑一顧,因為義憤填膺難免有自鳴得意的成分,這會讓一個懂得幽默的人以為你在給人難堪。除非我的感情真的非常強烈才會下決心去充當一次笑料。

我對任何義憤填膺的舉止都感到有點遲疑,這當中總是帶著點自我陶醉的成分,任何有幽默感的人都會感到難為情。我除非熱血上頭,不然很難不怕丟臉硬起心腸。思特里克蘭德這個人無情得令人難堪,因此我小心翼翼不擺出任何裝模作樣的姿態。

既然生活毫無意義,塵世也就無殘忍可言了。

人生是一片無法擺脫的混沌。人們在這種無形的力量的驅使下四處奔波,但是對這樣做的目的何在,他們卻一個也回答不出,似乎只是為了奔波而奔波。

他對生活感到不耐煩,因為他發現自己不能說出他內心那種模糊的衝動所暗示的東西。他的智力不適於表現他的精神。

造化在創造這種人時,把那麼多矛盾的元素都捏在了一起,卻讓他直面這大千世界令人迷惑的冷酷無情,這是開了一個多麼殘忍的玩笑啊。

神秘主義者眼中看到的是難以言喻之事,精神病理學家看到的卻是無法說出口的事情。

作家更關心知悉人性,而非判斷人性。

作家比較關心的是去了解而非批判。

人不是單一的或好或壞,每個人都是高尚與平凡、善良與邪惡的混合物。

人性 複雜多變 複雜流變 流動變化

那時候我不像現在,總以為人性是很單純的,我尚未明白人性是多麼錯綜複雜。現在我清楚地認識到,卑鄙和高尚、兇惡和仁慈、憎恨和愛戀是能夠並存於同一顆人類的心靈的。

我那時還不了解人性多麼矛盾,我不知道真摯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蘊藏著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惡里也找得著美德。

假如我有將思特里克蘭德給我的複雜印象,成功地傳達出一分一毫,那麼我說他這個人太過偉大的同時也太過卑微,根本無法愛人,這樣似乎也並不過分。

那時我還沒意識到一個人的性格是極其複雜的。今天我已經認識到這一點了:卑鄙與偉大、惡毒與善良、仇恨與熱愛是可以互不排斥地並存在同一顆心裡的。

我尚未學會人性的矛盾,我也還不了解所謂的真誠當中包含多少虛假,所謂的高尚當中藏有多少卑劣,或是所謂墮落的人能有多良善。

那時我還年輕,不知道真摯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蘊藏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惡里也找得到美德。當我發現這樣一個溫柔可愛的女性報復心居然這麼重的時候,我感到很喪氣。今天我已經認識到這一點:卑鄙與偉大、惡毒與善良、仇恨和熱愛是可以互不排斥地並存在同一顆心裡的。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在一位最體面的女人身上會隱藏著什麼樣的野性。

安之若素的外表下分明有某些截然相反的戲劇性東西。

她一定是個性格複雜的女子,與她溫婉的外表對比之下,差距不可不謂驚人。

那時候我還不懂女人的一種無法擺脫的惡習――熱衷於同任何一個願意傾聽的人討論自己的私事

魔鬼要幹壞事總可以引證《聖經》。

人的最原始的天性赤裸裸地呈現在你眼前,你看到的時候不由得感到恐懼,因為你看到的是你自己。

在我們對他人的評判中包含著太多的虛假。我們為自己打造了一個理想中的形象,並用它去衡量我們的同伴。但是當我們閱讀佩皮斯的《日記》或盧梭的《懺悔錄》,當我們研究瓦格納的生平時,都會感到震驚:我們忘記了我們不願正視私下的自己。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任何一個人——如果我們了解到有關他的全部事實——看起來不會像個墮落的怪物。但我也相信幾乎沒有人不是同時也具備道德、善良和美麗的。塞萬提斯毫不猶豫地依靠姐妹們的放蕩行為獲取好處。他有時從事的買賣會令他深陷重重麻煩,以至於很難確信他是個誠實的人。但同時,他勇敢、堅忍、仗義、心胸寬廣。

當然戰爭很糟糕,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不過它卻會讓一個人展現出最好的一面,這點無可否認。

人的善惡觀是暫時的,因此良心也必然具有相對性。一個人在一個時代會因沒做某件事而良心不安,而在另一個時代會因做了而後悔不已。

生活不過是一片混亂,充滿了各種可笑的、齷齪的事情,它只能給人們提供笑料,但是他笑的時候卻禁不住滿心哀傷。

隨著我們年歲的增長,我們會日益意識到人類的錯綜複雜、前後矛盾和不通情理

現實生活中的那些沒有理性、模糊不清的形象。

可能作家筆下的流氓歹徒,滿足了他根植於深心的種種天性,文明社會的禮儀習俗已將它們壓制到潛意識隱秘的深處。在賦予虛構的人物以血肉之軀時,他也賦予了無從表現的那部分自我以生命。他的滿足乃是一種釋放。

或許作家在創作惡棍的過程中,滿足了深植於內心中的本能,這些本能都被文明世界的規矩與習慣壓制在潛意識的杳冥深處。通過賦予創造出來的角色以血肉,作家讓自己體內無從表達的那一部分活了過來。他獲得的滿足是種解放感。

我相信我們都是受無情命運支配的可憐的木偶;在亘古不移的自然法則約束下,我們註定要加入到永無止盡的為生存而進行的鬥爭中,除了不可避免的失敗,我們無所期待。我了解到人乃是受野蠻的利己主義所驅動,而愛只是自然跟我們開的一個齷齪的玩笑,為的是物種的延續。我斷定,不管人類自己設定什麼目標,他們都受騙了,因為人類除了自身自私的快樂以外,不可能將目標對準其他任何事。

不論如何,我能理解他其實並不奇怪。 因為雖然我們都不曉得,但我們其實都在追求同樣的目標。

愛情里摻雜了虛榮,全因你最愛的其實是自己。

他的確是個怪人。但他們早已習慣了怪人。大家都將他視為理所當然;這世界就是充滿了行徑怪異的怪人;或許他們了解人並不會成為自己所期盼的模樣,而會成為不得不變成的模樣。

一般人都不是他們想要做的那種人,而是他們不得不做的那種人。

在英國和法國,他有如方枘圓鑿,是格格不入的異數;但在這裡的榫眼有各種形狀,沒有任何一種榫頭是不妥的。

他一向具有一種對生活的熱愛,在他眼裡,他遇到過的理想主義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對生活的懦怯的退縮。理想主義者自動地逃避生活,因為他受不了那種人群的競爭擠撞;他沒有力量去奮鬥,所以就把這種奮鬥說成是庸俗的;他虛榮,由於他的同伴沒有用他對自己的估價來看待他,他就以蔑視他的同伴來自我安慰。

人無法從生活中獲得完全的滿足,於是就通過想像來補償自己。總有這樣那樣的生存需求,逼得他放棄對自己絮叨最根本本能的滿足,但人很難真正放棄什麼,渴望榮譽、權利、愛情,求之不得時,他就會通過幻想來自我欺騙。他逃離現實,躲進人造的天堂,在那裡他可以盡情地滿足自己的各種慾望。然後因為自負虛榮,他便當這心裡行為具有特殊價值。對他來說,發揮想像力就是人類能做的最高尚的事兒。但其實想像就是失敗,因為發揮想像就是承認自己在與現實的對決中敗了陣。

人心有多大,悲哀傷痛就有多大。 有些人,你和他們打招呼說:「最近怎麼樣?」他們會說「很好啊,謝謝你」。如果他們認為你真在乎他們好不好,那就真的太自以為是了。一個人最難做到的事,是意識到自己並不是生活的中心,而只是在邊緣。

饋贈同情心是一種很難得的本領。但經常遭到那些知道擁有這種本領的人的濫用:他們看到自己的朋友有什麼不幸或災難,就會迫不急待地撲上去施展渾身解數。這種毫不吝嗇的揮灑有時會讓被同情者感到尷尬。

我不認為他曾抗拒過對她傾訴自己苦難的誘惑。我發現他把這些話都說給他認識的每個人聽了;他希望獲得憐憫,卻只激人訕笑嘲弄。

我發現他只要碰上他認識的人,都會把一肚子苦水倒出來。他指望人家同情他,但卻只會招來人家的取笑。

訴說災禍很快就使人們膩煩,人們不願看見憂傷的目光。

她敏銳地認知到,世人轉眼便對絮叨不休的不幸遭遇感到厭煩,還會刻意迴避苦主。她只要出門在外——朋友愈是同情她的不幸遭遇,愈發想招待她——都會端出堪稱完美的模樣。

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採取行動的不是我,而是我體內更加強大的一股力量。

人們總抱有一種幻覺,以為自己的意志是自由的,而且這種幻覺如此根深蒂固,以至連我也樂意接受他了。當我採取這種或那種行動的時候,總以為自己是個有自由意志的作俑者。其實事成之後就很清楚:我所採取的行動,完全是各種各樣的永恆不滅的宇宙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我個人想防止也防止不了。它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即使幹了好事,我也不想去邀功請賞,而倘若干了壞事,我也絕不引咎自責。

我們每個人在這個世上都是孤身一人。每個人都被封閉在一座鐵塔里,只能通過符號與同類進行交流。這些符號沒有共同的價值,因此它們的意義十分隱晦和不確定。我們痛苦地向別人傳遞我們心中的珍寶,可他們沒有能力接受這些珍寶,於是我們只能孤獨前行,雖然我們和別人並肩而行,卻並不能彼此為伴,我們不能了解我們的同伴,他們也不了解我們。我們好像這樣一些人,他們住在一個國家裡,對當地的語言一竅不通,想描述形形色色美妙和意義深遠的事情,卻只能局限於一些陳詞濫調。各種思想在他們腦海里沸騰,他們卻只能告訴你「一加一等於二」這樣的平庸之言。

個人的思想是根本孤立的,認識到這一點極有益。我們只清楚地了解自己的意識,無法確定他人的意識。我們只能透過自己的個性認識世界。因為別人的行為與自己相似,我們就推測他們與自己相似,但最後卻發現他們並不如此,叫我們大吃一驚。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驚訝地發現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是如此之大。我已經基本相信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所有的人都討厭你、鄙視你,這對你一點兒都無所謂嗎?」

「無所謂。

或許我們下意識地很重視我們影響別人的能力,這個能力則透過別人對我們的意見的尊重與否來體現,我們影響不了誰,便會憎恨誰。

我們無意中都極看重我們對別人所擁有的力量,因為他們會在乎我們對他們的看法;而那些絲毫不受影響的人,則讓我們心生厭惡。我想那應該是對人的自尊最尖刻的傷害。不過我不會讓他看見我被刺痛了。

有人說他毫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這多半是自欺欺人。事事要邀獲別人批准,或許是文明人類最根深蒂固的一種天性。

我們對虛榮總是比對自負更寬容——因為虛榮的人對於我們的評價很敏感,從而滿足了我們的自尊心;而自負的人對此滿不在乎,結果傷害了我們的自尊。

虛榮心遭到打擊在女人心裡激起的仇恨,將勝過身下幼崽慘遭屠戮的母獅。

你可知道自己得對抗什麼角色嗎?拉里,那些市儈的人早就不再用酷刑打壓異己了,現在用的是更惡毒的武器:冷嘲熱諷。

真相總是稍縱即逝,就像在漆黑的暴雨夜中,倏忽打亮的閃電讓你看清一眼山的輪廓

他聲稱他希望人都應該是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當下賤、殘忍、自私或色慾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都愉快地搓著雙手:那才是事情的本來面目。在巴黎的時候,他就知道世間既無美也無丑,而只有事實;追求美完全是感情用事。

在交際應酬中,一個人只讓你看到他希望別人接受他的一些表面現象,你只能藉助他無意中作出的一些小動作,藉助不知不覺中掠過他臉上的一些表情對他作出正確的了解。有些時候,人們把一副假面裝得逼真,時間久了,他們真會變成他們裝扮的這樣一個人了。但是在他寫的書、畫的畫裡面,他卻毫無防範地把自己顯露出來。如果他作勢唬人,那隻能暴露出他的空虛。他那些塗了油漆冒充鐵板的木條還會看出來只不過是木條。假充具有獨特的個性無法掩蓋平凡庸俗的性格。對於一個目光敏銳的觀察者,即使一個人信筆一揮的作品也完全可以泄露他靈魂深處的隱秘。

對敏銳的觀察者來說,哪怕是最隨意的揮灑,也隱藏著靈魂最深處的秘密。

有時候,人們把面具佩戴得天衣無縫,連他們自己都以為在佩戴面具的過程中自己實際上就成了和面具一樣的人了。

史特洛夫太太觀棋時的表情高深莫測。她不發一語,但她一向安靜。我觀察她的嘴唇,想找出她心裡作何感想的蛛絲馬跡;我觀察她的眼眸,想從中探出些微泄露心境的閃爍,一點驚慌或愁苦的意味;還細查她的眉頭,審視是否掠過一絲訴說沉澱下來的心情的皺紋。她的臉是一張不動聲色的面具。她雙手垂放膝上不動,一隻手輕輕握住另外一隻。

有些人認為要判斷一個人的品格,最好的方法就是觀察他下棋的態度

只要有人做出了奇怪的舉動,人們就會覺得背後的動機很不光彩。

只要有人做出出乎意料的行為,旁人都會將原因歸咎最不堪的動機。

凡是這位牧師為了維護體面不便暢言的地方都被攻擊為虛偽,凡是他鋪陳贅述的章節則率直地被叫作謊言,作者對某些事情保持緘默則乾脆被魏特布瑞希特·羅特霍爾茲斥之為背叛。

我害怕魅力太多的人,他們把你吞沒,最後,你成了他們施展魅惑才能與虛情假意的祭品。

除非真正跟男人一起生活,不然你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來。

要想理解一個男人的想法,最好的辦法是設身處地從他的角度考慮。

一個人的境界在享用大餐時最能體現。

一個聰明人多麼善於利用一樁事實,而一般人卻往往容易忽略過去。

他的真實人生,事實上是由夢想與辛苦勤勞的工作所組成。

一個人掉進水裡的時候,他游得好不好並不重要,他就是得游出來,不然就等著溺水。

你不能向人們要求超出他們所能給予的東西。

如果光是責備我會對你有好處的話,那你就隨便吧。

實際上,受惠者的知恩報答心理,要比施惠者的施恩圖報心理淡薄得多。

人們在愛上一個人卻得不到回報時,往往感到傷心失望,繼而變成憤怒和尖刻。

兩人肩並肩地走路本身就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庫特拉斯醫生對許多人宣告過死期,他始終無法克服這麼做時心裡的懼怖。他一直感到被宣布死刑的人,眼看醫生身心健康,還擁有寶貴生命的恩典,心裡一定恨之入骨。

他們就象那些把自己的事情交給一個明知道是壞蛋的人去管一樣;由於這個壞蛋和自己很好,他們就不願意相信一個壞蛋首先是壞蛋,然後才是朋友,而且堅決認為這個人儘管對人不老實,對自己決不會如此。

這並不代表她是壞女人啊。很多名流顯要也會喝醉酒,還特別喜歡勾搭男妓。這不過是壞習慣,跟咬指甲一樣,壞不到哪裡去。在我看來,那些說謊成性、行為殘忍的人才真的是壞透了。

完美有一個嚴重的缺陷,就是很容易乏味。

Impropriety is the soul of wit.

不當是風趣的精髓。

愛開玩笑而又要人不覺得刻薄,天知道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天生善良的人往往是不太有趣的。

女士們都是良家婦女,因此穿著稱不上華麗,她們對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太過自覺,相處起來也不甚有趣。男士們都很穩重,每個人身上都有種對自己成就的自滿。

讀書是為了樂趣,文學就是藝術。

人類天生具有製造神話的特性,對於那些出類拔萃的人物,人們對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奇聞逸事往往好奇心極強,編造出一個個傳奇故事,然後對此深信不疑,達到近乎狂熱的地步。這其實是浪漫主義對平庸生活的一種抗議。因此,一些傳奇故事順理成章地成為鑄就不朽英雄的通行證。

前一代人的假設常常就成了下一代人的信條,這時若懷疑它們就是荒唐。但是再過一代,人們就會發現它們無用、過時、荒謬,因此把它們丟在腦後。

你只要想想在幼年的時期起,老一輩的人就反覆向他強調說年長的人總比年輕的人聰明,而等年輕人最終發現這種說法有多荒謬的時候,他們自己也已經老了,於是覺得把這種騙術進行下去對他們會有好處。

當你聽到年輕人自信滿滿、目中無人地滿口胡言時,當你看到他武斷教條、偏執狹隘時,你生氣做什麼?指出他的愚昧無知做什麼?你難道忘了,你和他一般年紀的時候也是這般愚蠢、武斷、傲慢、狂妄?我說的你,所指當然是我。

他們慷慨激昂,夸夸其談,大多是胡說八道,可也不全是胡說八道。

我對此感興趣是因為這證明了我的一個觀點:哲學關乎個性,而不是邏輯。哲學家的信念並非依據確實的證據,而是他自己的性情;他的思維活動僅僅用來證明他直覺到的真實是有道理的。

不過我想每個人對激情的觀念,都取決於他個人的特質,因此人人都不一樣。

熱情溢於言表,乃是缺乏教養的表現。熱情衝動,絕非紳士應有的風度,讓人聯想到救世軍吹吹打打的哄鬧場面。熱情意味著變動。

人在情緒激昂的當頭,都會自然地小說的口吻表達自己。

教養的唯一用途就是讓人堂而皇之地說廢話

我不懂的事情實在太多。生活是那樣奇特、陌生。我就像一個一輩子坐井觀天的人,一下子看見了大海。我喘不過氣來,同時又興緻盎然。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感到了新的希望。我就像一個頑固的老水手,又升起帆向著未知的大海啟航了。我的心渴求著未知的世界。

我嚮往變遷和不可預見的刺激。

只要我的生活中能有變遷——變遷和無法預見的刺激,我是準備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滿布的海灘的。

巴黎的街道給了我新的喜悅,我滿心歡喜地看著街頭匆忙來往的行人。這一天天氣很好,陽光燦爛,我感到我的心頭洋溢著對生活的歡悅,這種感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我一點也由不得自己;我把施特略夫同他的煩惱完全拋在腦後。我要享受生活。

有時候,一個人在屬於他的風雲歲月過去之後,還能活著進入全新的時代,這時好奇的人就能看到人間喜劇中最為奇特的場面。

人們說苦難的折磨會讓人變得高風亮節,這話並不對;有時幸福有此可能,但苦難大致上只會讓人變得心胸狹窄而滿懷恨意。

我知道苦難無法使人更高貴,反而使人更卑微。它使人自私、猥瑣、狹隘、猜忌。它把人們注意力吸引在細小的事情上面,它沒有使人超越人本身,卻使人稱不上真正的人;我曾殘忍地寫道,我們不是從自己的苦難,而是從他人的苦難中才學會了順從。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痛苦絕不能提高人的修養,只能讓人變得粗暴無情。貧窮也是一種痛苦。貧困讓他們變得既貪婪又卑鄙,既奸詐又虛偽。

這些終日忙碌還吃不飽穿不暖的人皮膚都粗糙蠟黃,他們在對蠅頭小利的追逐中日益麻木了表情,只剩一雙狡猾的小眼兒還在滴溜溜地打轉,舉手投足間沒有絲毫氣質可言。你能感到這種人的生活里只有數不清的雞毛蒜皮和說不完的怨聲載道……菲利普隱隱有些害怕:他們為何不說話呢?是生活震嚇住了他們,還是奪走了他們張嘴的權利,讓他們把心中騰起的尖叫吶喊全都梗在喉頭?他們的眼神兇狠而冷酷。儘管可怕的獸慾讓他們沒了人樣,儘管他們的臉上寫滿暴虐和卑劣,儘管除了所有的惡劣品行之外,他們還愚蠢得讓人無法容忍,他們眼底的痛苦卻一覽無遺。如此可怕,又如此可憐。一股厭惡之情用上菲利普的頭頂,可對他們的深切憐憫又讓他的心絞痛起來。

我相信,在一場瘟疫中,因為恐懼而死去的人不比因為疾病死去的人少。

只要你挨過窮,你內心裡就一輩子是個窮人。

他屢屢受傷,然而他天性良善,因此無法對人懷抱惡意;他可能會被毒蛇蟄傷,但卻一直學不乖,疼痛才剛消退便又親切地將毒蛇擁入懷中。他的人生是一出以低俗鬧劇寫就的悲劇。因此我不取笑他,他很是感激我,常對願意聆聽的我傾訴他一長串的煩惱。那些煩惱最哀傷之處在於其千奇百怪,而越是可悲你越想笑。

可悲的一點是,他的苦水千奇百怪,越值得同情,你就越忍不住想大笑一通。

我自己也算個藝術家,我領悟到在自己體內也有同樣驅動他的那種慾望。不過他的創作媒介是顏料,而我則是生命。

我有一種想法,覺得唯一能使我們從對這個世界的嫌惡中解脫出來的,就是縱使世事紛亂,人們依然不斷創造出來的美的事物。人們描摹的繪畫,譜寫的樂曲,編撰的書籍,和人們的生活。而其中最為豐饒的美,就是人們美麗的生活。那是完美的藝術傑作。

美可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你為什麼會覺得它會跟沙灘上的石頭一樣,會被粗心大意的路人隨隨便便撿起呢?美是一種奇妙而不可思議的東西,藝術家的靈魂只有經過洗禮後,才能從混沌的世界裡鍛造出來,美被鍛造出來後,也不是非得讓每個人參悟出來,為了領悟它,你也必須有藝術家的這種冒險經歷。他給你唱了一首美妙的旋律,若是想在腦海里再聽一遍,就必須有相關的知識、敏銳的感知和豐富的想像力。

人們常輕率地討論美,由於他們對文字沒有感覺,便隨意使用那個辭彙,導致它失去了強度;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由於和上百個微不足道的物體共享同一個名字,因此被剝奪了尊嚴。人們稱之為「美」的有衣服、狗、講道;當他們與真正的美面對面時卻認不出來。他們用以遮掩自己實無價值的思想的虛假誇大,導致他們的感受變得遲鈍。就像是假造出自己偶爾能感受到的精神價值的江湖郎中,他們喪失了被自己濫用的力量。

人們滿不在乎地談論美,卻對造詞造句沒有任何感覺,他們只是隨意使用美這個字,致使它失去了力量。無數瑣碎事物都被冠上了「美」這個字,因此,真正具有「美」的事物便被剝奪了崇高地位。他們把一條裙子、一條狗、一次佈道都稱為美,而當他們面對真正的美時,卻辨認不出來。他們虛假地強調美,用以裝飾他們那毫無價值的思想,削弱他們本就脆弱的情感。這就像江湖騙子隨意偽造某種器物的神秘力量一樣,人們已經失去了他們濫用的鑒賞能力。

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不懂得如何使自己美麗起來的女人

大部分人長得真是丑啊!可他們也不知道該待人隨和一點,也好補救一下。

我們都認識為了樂趣而博覽群書的人。他們狼吞虎咽讀書的樣子就如同芝加哥的一種吞食家豬的機器,只不過他們的另一端並不會產生出香腸來。我們也認識在美術館裡虛度時光,進行愚蠢沉思的人,他們比抽鴉片的人好不到哪裡去,甚至還更糟,因為抽鴉片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感到洋洋自得。感受的價值在於它的效果。聖特雷薩一再堅持這一點:與神性融為一體的心醉神迷只有在能激發出更偉大的創造力時才是寶貴的。無論審美感受是多麼美好多麼微妙,它的價值只有在能夠喚起行動的時候才得以體現。

我想自己的品味還不錯,但我清楚自己缺乏原創性。

在評論別人的繪畫時他的眼光是那樣的準確,不落俗套,但是對他自己的那些平凡陳腐、俗不可耐的畫卻那樣自鳴得意,這真是一件怪事。

有一種以鑒賞和評價藝術品為其主要謀生手段的人,他們總是自命不凡。他們自己不善於處理生活中的實際事物,卻又瞧不起安分守己地從事平凡工作的人。他們自以為讀過許多書或者看過許多畫就可以高人一籌。他們借藝術來逃避現實生活,還愚昧無知地鄙夷日常事務,貶低人類的基本活動。

他們知道的太多,感受卻太淺白;我無法忍受他們像是拍我肩膀似的故作熟稔,或是掏心挖肺般的情感泛濫;他們的熱情對我來說有點貧血,夢想則稍嫌乏味。我不喜歡他們。

大多數人過著受變幻莫測的命運所掌控的隨遇而安的生活。很多人受迫於其出生的境遇和生活的必需而保持一條筆直而狹窄的生活道路,在這條道路上,沒有向左轉或者向右轉的可能。……只有藝術家,或許還有犯罪,才能制定自己的生活模式。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生活是由環境決定的。他們在命運的撥弄面前,不僅逆來順受,甚至不能隨遇而安。我尊重這些人,可我並不覺得他們令人振奮。還有一些人,他們把生活緊緊地掌握在自己手裡,似乎一切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創造生活。這樣的人雖然寥若星辰,卻深深吸引著我。

作家有創作熱情或者同時還有靠它吃飯的天真熱情

作者的報酬就在寫作帶給他的樂趣中,以及卸下腦中文思的重擔上;其他都無關緊要,不論是讚譽或責難,失敗或成功。

雖然每個人同樣認識到自己的身體是一個獨立而完整的有機體,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同樣認識到自己是一個完整、獨立的人的存在。

I happen tothink that the greatest ideal man can set before himself is self-perfection.

我認為一個人能夠追求的最高理想就是自我的完善。

只有沒主見的人才接受道德規範,有主見的人有自己的準則。

良心好比在我們心頭站崗放哨的警察,監督我們不要做出違法的事情。良心好比潛伏在我們自我意識中的間諜。因為人們過於看重別人對他們的認可,特別害怕輿論對他們的指責,到頭來就會引狼入室。而良心則會為他放哨,一絲不苟地維護主人的利益,如果有人萌生了想脫離大眾的意願,它會毫不留情地將其扼殺掉。它逼迫主人讓社會利益凌駕於個人利益之上,這是連接個人和大眾之間的強大紐帶。人們也會說服自己,大眾的利益高於個人利益,心甘情願地讓自己淪為奴隸。

我認為,良心,是心靈的守門人,社會要向前發展,就必然制訂一套規矩禮儀。它是我們心中的警察,它就在那兒,監視著我們,不能違反。它是自我中心的間諜。

群體為了自保發展出來一套規矩,我將良心視為一個人心中維護這套規則的守護者。它是我們每個人心中設立的警察,監督我們不至於違法律法。它是位於人的自我中心堡壘中的間諜。人有獲得同伴肯定的強烈慾望,深深害怕遭受他們的責難,以至於自己將敵人引進了門;它時時刻刻照著主子的命令看守著他,擊碎任何企圖背離群體的意念萌生。它強迫他將社會的利益擺在自己的利益之前。它正是維繫個人與群體之間的強大連結。而人自己說服自己:群體利益大於自身利益,並服膺這樣的道理,讓自己成了受制於人的奴隸。他自個兒坐上了自尊自重的位置。最後,一如朝臣奉承壓在自己肩頭的權杖,人自豪於其良心的反應靈敏。此時他找不出話來反駁不受其支配的人,如今身為社會的一份子,他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對該人無能為力

我希望是個女孩,我想把她養大,使她不會犯我曾經犯過的錯誤。當我回首我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時,我非常恨我自己,但是我無能為力。我要把女兒養大,讓她成為一個自由的自立的人。我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愛她,養育她,不是為了讓她將來和哪個男人睡覺,從此把這輩子依附於他。

我希望她是個無畏、坦率的人,是個自製的人,不會依賴別人。

一個真實的人至死都是無名和孤寂的。他成了一個寂靜無聲的鬼魂,既不是書籍的作者,也不是那個過日子的人。在兩個傀儡之間,他露出諷刺性的超然微笑。

我要求你們自己主動去欣賞他們的作品並予以評價,不必顧慮到那些權威人士的意見。我在這裡要重述我曾在第一章里所表示的意見:一本書影響你的唯一重點,就是它對你的意義,即使你的看法與全世界其他任何人不同也無關緊要,只有你自己的看法對你才是有用的。但在藝術範圍內討論的話題並無是非可言,讀者與他所讀的書之間的關係,正如神秘主義者和他的神之間同樣自由而親密。文學上的自以為是,無論出之以何種形式,都是最可憎的。某一類愚人,他們看不起同伴,只因為他們對某本書的評價意見不一致,這真是不可原諒。此外,在文學鑒賞方面的自炫也非常可厭,即使所有最好的評論家都對某本書給予最高的評價,而你獨不以為然,你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文化這東西,不是一件現成的衣服伸手穿上就行,而是要吸收進體內、用來樹立個性的養料,就如同食物增強發育期孩子的身體一樣;它不是詞藻華麗的修飾,更不是要炫耀你的學問,而是一種豐富靈魂的方式,得來實在不易。

文學的最高形式是詩歌。詩歌是文學的終極目的。它是人的心靈最崇高的活動。它是美的捷徑。

為藝術而藝術,不會比為喝酒而喝酒更有意義。

體驗美感是令人愉快的,所有的愉悅都是好事。可是喝一罐啤酒同樣也是件愜意的事,而至今無人能說明,如果僅僅作為愉悅而言,兩者誰更勝一籌。倫理道德家們試圖證明精神的歡愉比感官的歡愉更加強烈也更加長久。但他們並不能令人信服。沒有任何歡愉是耐久的,若要滿意就必須不定期地少量享受歡愉。每天聆聽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曲》就如同天天吃魚子醬一樣乏味。在年歲的增長將感受力磨鈍之前,通常的經驗肯定是感官的享受要比精神的享受更加生動強烈。

他在藝術上的地位仍有討論的餘地,讚美者的奉承也許像詆毀者的非議一樣率性而為,捉摸不定;然而,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有天賦。

自由!那就是一直在她心裡蠢蠢欲動的念頭。正是有了自由,儘管未來依然模糊不清,但卻像小河上的薄霧一樣,在晨光的輝耀下頓時顯得五彩斑斕。

只要有勇氣,人比想像中的自己更自由

我要走遍世上每一條路, 經歷深沉的悲傷/莫名的哀愁/無盡的喜悅, 只求放手一搏/體驗人生,追求靈魂中的星辰。

他就像身上抹油的摔跤手,你沒辦法捉住他,這賦予他令人氣得牙痒痒的自由。

用幸福這根尺來衡量,那他的生活就顯得很可怕;然而當他意識到還有別的尺來衡量他的生活時,頓然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愛就是軟弱

「我對你根本沒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的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有時候愛一個人,最糟糕的處境是,我沒有愛上你儘力呈現的美好面貌,而是愛上了你渾濁不堪的內心。」

世間上最殘酷的莫過於女人糟蹋愛她但她不愛的男人;她毫不體貼也無寬容,只有怒不可抑的煩躁。

「親愛的,我的道德感非常薄弱,」我說道,「我要是真正欣賞一個人,就算他做了我反對的壞事,我還是照樣欣賞他。你的本性並不壞,又優雅迷人。我曉得你的美貌背後,反映著完美的品位和無情的固執,但是不會因此就產生反感。」

女人愛你的時候,非佔有你的靈魂不可。不然不會心滿意足。正因為她脆弱,她渴望支配一切,不達到這一點不死心。她的心眼狹小,憎惡自己無法理解的抽象事物。她滿腦子都是實際的東西,她嫉妒理想的信念。男人的靈魂遊走於宇宙最邊際的疆界,她卻試圖以賬本囚禁他。

女人愛上了你,除非擁有你的靈魂,否則她們不會滿足。因為她們很軟弱,所以妄圖成為主宰者,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女人心眼小,憎恨無法掌握的抽象事物。她們滿腦子想的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對理想心懷嫉妒。男人的靈魂遊盪於宇宙中最廣闊、最深遠的區域,她們卻想把男人的靈魂困在方寸之間。

她一定很不快樂,但愛的盲目讓她相信自己的希望是真的。而且她的愛是如此強烈,她無法相信這份愛不會喚起同等的愛來回報。

強權就是真理。世上沒有什麼責任或者道義,就其本身來說,所有的行為都一樣有理,唯一的道德標準就是國家利益。個人與國家之間達成約定:個人出於對自身利益的考慮按國家利益行事。

道德遭到踐踏卻無力對罪人執行懲戒,總是叫人苦惱。

空有義憤填膺的道德感,卻沒有力量嚴懲罪犯,總是令人非常壓抑的事情。

他們記起了自己當初也曾經把一代高踞寶座的人踐踏在腳下,也正是這樣大喊大叫、傲慢不遜;他們預見到這些高舉火把的勇士們有朝一日同樣也要讓位於他人。誰說的話也不能算最後拍板。

People ask you for criticism, but they only wantpraise.

人們請你批評,但他們要的卻是讚美。

情慾是不計代價的。巴斯噶說感情有其為理智所不理解的理由。如果他的意思是我設想的那樣,那就是指情慾控制著感情的時候,感情就會發明一些不但言之成理的理由,而且可以充分證明世界在愛的面前可以為了愛完全毀掉。它使你相信犧牲榮譽是值得的而蒙恥受辱是便宜事情。情慾是毀滅性的。如果它不毀掉人,它就死掉。到了那時候,一個人才會廢然若失,發現自己虛擲了一生的大部分時間,熬受因妒忌引起的劇烈痛苦,蒙辱含垢,忍氣吞聲,把自己的全部柔情蜜意,自己靈魂的全部財富,都浪費在對方身上,而對方不過是只破鞋,一個蠢貨,是自己製造許多夢想的一個借口,連一塊橡皮糖都抵不上。

很多女人都把這種感情錯當成愛情。這是一種被動的感情,任何對象都能將之喚起,就好像攀緣植物能在任何樹木上生長。在這種情感的驅使下,女孩子會嫁給需要她的男人,並且肯定愛情會隨之到來。由此,世人的智慧便承認了這種情感所具有的威力。這種情感不過是對安全感的滿意,對財產的驕傲,被渴望的快樂,對家庭的滿足,而女人們和善可信,又愛慕虛榮,這才會將這種情感上升到靈魂層面。而面對激情,這樣的情感則毫無招架之力。

我過去認為她愛丈夫,只不過是女人對關愛和舒適做出的反應,多數女人都把這種反應當作愛情了。這是一種被動的感情,對任何對象都能產生,好比藤蔓能順著樹木攀爬一樣。世人的智慧認可這種感情的力量,是因為這種感情促使一個姑娘嫁給了那個需要她的男人,先結婚後戀愛。這種感情只是生活有保障的滿足,得到財產的驕傲,被人需求的快活,嫁了好人家的喜悅,只是一種女人歸結於精神價值的小小虛榮。這種感情面對激情是不設防的。

她有好人家女子真正的天生本能,覺得靠別人的錢過活才是正道。

金錢好比第六感官,少了它,就別想讓其餘的五種感官充分發揮作用。

錢能夠給我帶來人世上最最寶貴的東西——不求人。想到現在只要我願意,我就能夠罵任何人滾他媽的蛋,真是開心之至!

要時時刻刻為生計操心,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比這更丟臉的了。那些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我就最瞧不起 。他們不是偽君子就是傻瓜。金錢好比第六感官,少了它,就別想讓其餘的五種感官充分發揮作用。沒有足夠的收入,生活的希望就被截去了一半。你得處心積慮,錙銖必較,決不為賺得一個先令而付出高於一個先令的代價。你常聽到人們說,窮困是對藝術家最有力的鞭策。唱這種高調的人,自己從來沒有親身嘗過窮困的滋味。他們不知道窮困會使你變得多麼卑賤。它使你蒙受沒完沒了的羞辱,扼殺掉你的雄心壯志,甚至像癌一樣地吞蝕你的靈魂。藝術家要求的並非是財富本身,而是財富提供的保障:有了它,就可以維持個人尊嚴,工作不受阻撓,做個慷慨、率直、保持住獨立人格的人。

他累得哭不出來。他癱軟地躺著,彷彿四肢全然失去了力氣,沒多久我就看到他睡著了。這是他一周來第一次自然入睡。大自然有時殘酷,有時慈悲。

文明日新月異,這個小城卻好象被拋在後面,永遠也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如此年復一年,直到死亡最後來臨,象個老友似地給那些勤苦勞動一生的人帶來永久的安息。

那座小城裡不曾發生過任何新鮮事,有如被文明的進步拋在腦後,年復一年直到死神如朋友般來訪,讓那些勤勉勞動的人們終獲歇息。

我無法形容那夜裡的寂靜有多強烈。我在波摩圖斯的島上,夜裡不曾有過如同這裡的萬籟俱寂。海灘上會有無數動物發出沙沙聲,有那些不停爬動的小甲殼類,還有陸蟹竄動的嘈雜聲響。偶爾你會聽見潟湖裡魚兒跳出水面,有時則是棕色鯊魚嚇得其它魚類落荒而逃的急促濺水聲。而壓倒這一切嘈雜聲響的是那如同時間般永不停歇的,碎浪打在礁岩上的隆隆聲。但在這裡卻無聲無息,空氣中夜的白花暗香浮動。那一夜美得叫靈魂難以承受肉體的牢籠。感覺靈魂彷彿就要隨著虛空婆娑而去,死亡的面容竟如摯友般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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