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發仁:洋芋窩窩頭
洋芋窩窩頭
烏魯木齊市米東電視台 楊發仁
小時侯我經常吃洋芋面做成的窩窩頭,在我的記憶中,洋芋窩窩頭就是我們家主糧的補充。我跟大哥每天早飯後,就趕上三、五口豬,再拎上一個大筐子到隊上的西槽子放豬,豬在山坡上啃食著,我們哥倆還要在田埂邊拔一些豬喜歡吃的黃花草、野苜蓿、蘭花花草等,作為豬晚上的夜食。快到中午了,豬吃飽了,我們的筐也拔滿了豬草,於是,我們倆就把吃飽了的豬趕回家的豬圈裡,進門後母親第一件事,就是給我們哥倆一人一個洋芋面做的窩窩頭。
我們家人老幾輩子就住在吉木薩爾縣的山區,長山渠一隊,這裡是縣上最遠最偏僻的山莊,出門一公里多就可見天山松樹。我們那兒屬天山逆溫帶,冬暖夏涼,多少年來因氣候原因,隊上只能種植春小麥、大豆、洋芋等作物。那時隊上的小麥畝產量最多能打100多斤,社員們分配的主糧根本就不夠吃,主要還靠洋芋來充饑。我們隊上一家一戶的自留地都種洋芋,因為洋芋產量高。秋收了家家戶戶院子里都堆滿了洋芋,然後把鏟爛的洋芋和小洋芋都揀出來餵豬,大的全部下到自家挖的地窖里儲存起來,以備冬天吃,再留上一部分作為來年春天的種子。
洋芋的吃法確實很多,但是只有洋芋面做的窩窩頭吃上實在,早晨吃兩個窩窩頭,下地干農活一直能挨的中午,如果把洋芋煮上吃、炒上吃、烤上吃、燒上吃不到中午肚子就餓的受不了了,干起活來一點力氣都沒有。天山山區的冬天,白雪皚皚,天寒地凍,烤洋芋、燒洋芋只是每天晚上的晚餐,我們兄妹幾個圍坐在火爐旁,一邊烤火,一邊在火爐下面的爐膛里埋上七八個洋芋,約莫40多分鐘,爐膛里的洋芋就燒熟了,兄妹幾個搶著吃,多少吃一點就可以上坑睡覺了。
母親常給我們說,洋芋是個好東西,他救了我們一代又一代人,也養活了山區很多社員。我們家的南牆根就挖了一個大窖,足可裝三、四噸洋芋。每年秋天收穫後,母親總是吆喝著我們兄弟幾個,把洋芋裝進用榆樹條編成的大筐子里,抬到門前的小渠邊淘洗乾淨,然後用刀切成薄薄的片,再吊到房頂上,放在用芨芨草編織的涼席上曬,本來很白的洋芋片,晒乾後就變成了黑褐色的,然後裝進袋子里放到乾燥處,在推磨的時候,還要把口袋裡的洋芋片,倒在院子里的麥匣里晾曬一天,然後用木棒子把洋芋片搗碎,才能拿到水磨上推成粉,如果洋芋片太大,水磨上面的漏斗就漏不下去。洋芋面像蕎麥麵一樣很黑,吃的時候母親把洋芋面與大豆面摻合到一起做成窩窩頭,洋芋窩窩頭剛出鍋時還算好吃,帶點甜味,如果放上兩三天就不好吃了,又僵又硬咬一口,窩窩頭上就留下一道道牙齒印,很像挖掘機挖土時留下的齒印。後來我們一個個長大了,家庭環境也好了可母親仍對我們說,你們能長大,都是洋芋的功勞。 我們山區農民種植的洋芋非常好吃,他的特點主要是沙、甜,同時含有豐富的澱粉,因此生產隊,每年都要加工很多的洋芋粉條拿到縣城去賣,作為生產隊的一項副業生產。那時我們家鄉種植的洋芋都施農家肥,種出的洋芋存放時間長,還不壞。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生產隊實行了聯產承包責任制,家家戶戶都大量種植洋芋,由於農家肥跟不上,農民們就到縣城購買尿素和二安等化肥,施到了洋芋地里,頭兩年還好生產出的洋芋,又大又光,可到了後來,凡是上了化肥的洋芋,就存放不住了,農民們從地里犁出來的洋芋,有很多都壞了,產量也直線下降,口感也不如以前好吃了,有些農民種植的洋芋,還沒有到收穫季節,洋芋秧子就一坨一坨的乾死了,後來縣農科站和鄉農科站的技術人員,要求農民們更換洋芋種子,換一茬洋芋品種,也只能種植三五年。記得從包產到戶到現在的30多年中,我們哪兒已經更換了六七茬新品種了。現在好了,隨著農業科技的發展,洋芋的品種也很多,有種植白花洋芋的,蘭花洋芋的,還有種紅花和黃花洋芋的,這些品種抗病能力很強,在也沒有出現過黑心病,環腐病和死秧病了。
回想過去,我們現在每天的生活就像過年,吃什麼有什麼,洋芋不再是農民的主糧了,而是供應城市居民的家常蔬菜了。今年8月初,我回到了家鄉吉木薩爾縣大有鎮上長山渠村,看到了農民種植的大片洋芋,由於洋芋品種的更新換代,鮮艷的洋芋花有白色的、紅色的、紫色的,黃色的,一路上看到了絡繹不絕的城裡人,帶著小孩在洋芋地里拍照留影,洋芋花成了城裡人到山區旅遊觀賞的又一處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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