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濱江有家「靜悄悄」的酸菜魚館，店員交流靠手語，點菜請自助掃碼
記者 史潔
濱江中贏康康谷，周邊居民小區林立，上班的白領也蠻多，所以一樓的店面都是做餐飲的飯店，毛估估二三十家。
今年1月1日，一家名叫「食通本素酸菜魚」的飯店開張，店面不大，113平方米，一共13張桌子，特色菜就是活魚現殺現做的酸菜魚。1月8日到飯店門口，開張的花籃、開業折扣的易拉寶還擺放在門口，從玻璃門朝里看，幾個人正兩手翻飛，快速地打著手語。
這家酸菜魚館，店員們最主要的交流方式就是打手語，9個店員，6個是聾人，老闆和老闆娘都是聾人。
在淮安呆了3個月學做魚
教的師傅都感動了
下午2點，店裡已經沒什麼客人了，所有店員都在準備吃午餐，休息一會兒。
「你們等等，我們把能翻譯手語的小包叫回來，我也看不懂他們的手勢。」說話的是從淮安來教酸菜魚的小師傅。大廚張威去淮安進魚了，這幾天不在。他們倆和另一個幫工是健全人，反而是店裡的另類。
小包戴著助聽器，能聽，也會打手語，口齒略有不清，但跟普通人差別不大。他也是店裡所有聾人里，聽力水平最高的。老闆娘邱蘭蘭，聽不到，能看唇語，還會說話。她的老公吳江不能說也聽不到，全程只能打手語。
為什麼要開酸菜魚館？因為邱蘭蘭和四歲的兒子都喜歡吃魚，吳江廚藝不錯，平時在家也常做飯。小時候，他跟著外公、外婆從江西來到杭州賣早點，老人忙起來，他就自己做飯吃，6歲就掌勺了。「他燒的蔥香腰花、鯽魚豆腐湯、雞蛋蒸肉、紅燒魚，都是我和兒子最愛吃的。」蘭蘭打著手語。
去年夏天，吳江在淮安學車，駕校隔壁就有一家「本素酸菜魚」，他發現裡頭的酸菜魚做得特別好吃，常常拖著同伴一起去吃。他找到店裡的廚師張威，互加微信聯繫，吐露自己想要跟著他學做酸菜魚的想法。「一開始我是不同意的，後來覺得他也很有誠意，說想到杭州開店。我就讓他嫌看著我做。」張威說，吳江只會手語，兩個人溝通障礙挺大，基本都靠手機打字和寫字。吳江在淮安租了房子，跟著他做了三個月酸菜魚。
吳江把做魚的鍋、案板、刀等一套東西都備齊了，從飯店回來，還在家裡自己練習。張威說，做酸菜魚有殺魚、剁魚、片魚、漿魚和燒魚五大步驟，片魚很考驗基本功，每一片都要片到僅1.5毫米厚，透明的，太厚了，影響肉質口感。老師傅片一條魚，兩分鐘就夠了，但吳江是初學者，動作比較慢，但每一片都片得很仔細，剛開始片魚時，切到手都是常有的事。「他做事情很專一，我覺得，他們這樣的人不大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擾，上手還是很快的。」去年年底，大廚張威從淮安到了杭州，陪著這對聾人夫妻把酸菜魚館開起來，「考慮他們是殘疾人，很不容易，我們店總部也不收加盟費了，而且所有的調料、寬粉、魚都由總部送過來。」
外借30萬元加積蓄30萬元
開了這家酸菜魚館
41歲的吳江2016年從福利企業走出後，和33歲的邱蘭蘭一起擺水果攤、做微商。開酸菜魚館，家裡父母其實是反對的，蘭蘭提出來想把自己在濱江區的房子抵押貸款用來開店，父母堅決不同意。她就偷偷拿出了自己的積蓄30萬元，又向朋友借款30萬元，湊齊了開店的錢。
為了找合適的店面，兩夫妻跑遍了濱江，最後選擇了現在的店面，一年的房租就要20多萬元。店鋪的布置都是蘭蘭自己想的，牆壁上掛了各種裝飾品，都是她從淘寶上淘來的，是種小清新的風格。店開了一周，晚上生意比較好，有10多桌。目前店裡還沒開通外賣，如果有了外賣，生意還會更多一些。
聾人圈裡都知道了夫妻倆創業的事情，紛紛從杭城各處趕來品嘗，最遠的從嘉興趕來。有些住得近的更是一星期來好幾次，把夫妻倆感動得不行。「我們希望不光有聾人來，更多的是把魚做好，得到周圍居民的認可。」蘭蘭說，店一開，大家都忙翻了，從早上9點到晚上10點多，連陪兒子的時間都沒有了。
她點開視頻給我們看，兒子吃著魚，一邊豎大拇指，一邊大聲叫：「好吃！」四歲的孩子講話和手語都相當溜。
蘭蘭的想法挺簡單，就是想把這家店開下去，能夠幫更多的困難聾人解決就業問題。大廚張威起碼要在店裡呆半年，幫忙帶吳江，人多的時候，他主要燒，吳江打下手，人少的時候就讓吳江全程自己做。「我們幫他一段時間，他自己也挺努力的。我們這家店在淮安、衢州開了不少，生意還不錯，口味還是老百姓認可的。」
蘭蘭端了一鍋給我們品嘗，魚片薄嫩，裡面放了寬粉、白蘿蔔和酸菜。店裡還有一個特色是印度飛餅，張威特地請來的師傅。酸菜魚都是活魚現稱現殺，桌面上就有掃碼點菜，倒是為聾人服務員省了不少溝通的麻煩。下午2點半，店員們才吃上午飯，一盤丸子蔬菜湯，一盤豆芽粉絲，吳江挑起一筷子豆芽粉絲放到身邊蘭蘭的碗里。她偷偷跟我們講，當初結婚家裡原本是不同意的，因為吳江沒錢沒車沒房，父母都希望她找一個經濟條件好的。「但我就想找一個對我好一點的，我脾氣倔，他包容我。」
小夫妻的小事業新年剛開始，祝福他們生活和事業都蒸蒸日上。
編輯 楊俏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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