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丰能不能打贏掃地神僧,金庸其實已指明
首先說結論,很可能還是不能。
掃地僧和張三丰,不是一個位面的人物。金庸寫《天龍》各方群戲融匯膠著,已成不可解。只好機械降神。認為掃地僧象徵佛法無邊,固然可以,但一定要注意他憑以闡釋佛法的基礎,是一巴掌打掛了慕容博,又一巴掌打掛了蕭遠山。一袖子甩開慕容復,再一袖子打飛鳩摩智。沒有這樣的硬基礎,他佛法再高,以上那幾位,也不見得停手聽他說話。而此人又突如其來,絕無先兆。無論人物形象還是故事結構,掃地僧是相當失敗的。當然這不影響他強,但這個強建立在破壞世界觀的基礎上。所以我自己排金書的高手榜,不列掃地。
但除此之外,圍繞這個問題有很多可說的地方。
首先、張三丰處於武學巔峰狀態,應當是什麼時候?有人把它定在張三丰創太極,這個節點,確實可以認為是張氏武學乃至武當武學臻至巔峰。但如果說戰鬥力最強的張三丰,我認為不是創太極之後,而是武當開派之前,老張大概六七十歲的時候。這裡有個關鍵的點,一向不大為人注意。
倚天的主世界中,張三丰其實是有意識在壓制戰力的。一個重要線索,即在於虎爪手和虎爪絕戶手。虎爪手在俞蓮舟的加工下,升級成虎爪絕戶手。後者比前者更強更狠,這是張三丰自己都不否認的。但問題在於,如果青年俞蓮舟都能做到,難道張三丰反而做不到?這一點,舊版里有個細節,反映的更加明確。張三丰如果想助七俠打通奇經八脈,使之武功大進,是舉手之勞。但張始終沒有,而只是任七俠自成。如果說書里的人物能體現哲學思想,則在張三丰這裡,就是很明顯的「非不能也,實不為也」。
老張也不是不能隨手創出殺伐性重的武功,也不是不能百歲壽宴時出手拍平三空,也不是不能一個人挑了少林寺。但在倚天里,他就是沒有這樣做。因為這些事情,都有其他解決方法。然而這樣看上去就會很慫。張翠山初見謝遜,就有張三丰比謝遜強不了多少的錯覺。此中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其時已有武當,便有顧忌。武當的傳承,絕非天下第一高手一人之事。能打併不重要,關鍵要能熬。包括張三丰創出太極,武當自此可以和少林雙峰並峙,太極的偉大,也並不在能打,而在於門檻低,上限高,理論精深,足以澤被後世。
但倒推回去,一個昔年毫無憑藉的少年,一開始就被天下第一大派針對。直到百歲有餘,身份尚不被承認。而憑一雙空手硬生生創出天下第二的門派。武當開派之前,必然不是一個簡單而和美的過程,不知要打多少硬仗。而最後的結果是武當巍然挺立。而當年跟張三丰動過手的人,已死得乾乾淨淨。
所以要讓張三丰和他人較出高下。最起碼一點,要讓他有戰心。不然這一架打都不會打,又何來打贏。
而掃地僧在這方面,頗有疑竇。這個人物沒有前因後果,他的行為就難以有一個合理解釋。倘若真是天降,倒還好。掃地僧隱伏在少林後山四十二三年,看盡了一切秘事,但就是一不說,二不動。乃至少林顛危將滅,玄慈身死,仍袖手不理。直到主人公蕭峰以身犯險,這才出手收拾殘局。要把這些矛盾一一解釋,書中的實證絕不夠。即使出動陰謀論,這麼多年,我也沒想出情節邏輯上均順暢,又不損掃地人物形象的解釋。什麼逍遙派小師妹,連見笑方家都稱不上。這一節不去說,但至少來說,掃地僧在出手干預蕭遠山和慕容博之前,有著充分的觀查和準備時間,這是不消解釋的。而這必然大大影響掃地僧戰績的含金量。《天龍》中有個例證,大理高升泰真實武功和葉二娘、南海鱷神只在伯仲之間。就因為有一點觀察準備的時間,出手即連創二人,令群凶不敢追擊。而掃地僧觀察蕭遠山和慕容博,幾有三十年。數十年間蕭和慕容研習每一種少林秘籍,都在掃地僧的眼中。所以掃地僧固然出手即秒了老慕容和老蕭,真實的武功差距是否那樣大,則難說得很。衡量掃地僧的真實戰力,還是一袖子打飛鳩摩智,比較有說服力。雖然如此,掃地僧遠遠強於老慕容、老蕭這個等級,仍可確認。
掃地和張三丰的武功,在書中分別只露冰山一角。但兩人的風格則大相徑庭。掃地走得是謀定後動的路子。幾十年不動,一出手就一定會解決問題。而張三丰雖然看似穩重,武功最強的方面卻在於天才勃發和強大的研發能力。少年張君寶情急出手之前,恐怕自己也想不到會用雙圈手破解對方繁不可勝的招數。興動去龜山蛇山瞧了幾天,就創出金書bug級武學真武七截陣。偶然書寫遣懷,就出來一套倚天屠龍功。所以如果掃地主動去找張三丰,只打一場,張三丰必輸。狹路相逢,各憑發揮,則勝負不可知。如果給老張反思醞釀的機會,十場車輪戰。打到最後,那麼糟糕的多半是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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