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出真正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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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歲才當學生，會不會太晚了呢？
博學多聞的神秀（大通禪師），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年紀，追隨禪宗五祖弘忍學禪，且願意放下身段，捲起袖子，不論是挑水還是砍柴，樣樣都不嫌累。
神秀後來成為弘忍大師座前的第一大弟子，但偏偏來了個不識字的惠能，一下子就繼承弘忍成為六祖。多年刻苦修行，就這樣白費了嗎？
神秀絲毫不受影響，因為名望、地位原本就不是他追求的目標，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該走的路是什麼，根本不管外界的風風雨雨，照常用功。從後人口中的「南能北秀」，便可見他的身後修為！
秀出真正的實力
文丨鄭栗兒
繪丨蘇力卡
清晨，天快亮的時候，一名僧人打開了寺廟的大門。
他身高八尺，肩膀橫著一根扁擔，挑著兩個空桶子，獨自走向崎嶇不平的山道，順著淙淙的溪泉聲而去，兩旁巨大的針葉林陪伴著他。他步伐踏實而堅定，對於每天例行的挑水工作樂在其中，感到十分怡然自得。
他走到了泉源處，拂曉的朝陽照在他濃眉秀眼、長相威嚴卻略帶蒼老的臉龐上。原來他是一個五十歲的中年人。已經五十歲的中年人，還在干這種粗活，他不覺得苦嗎？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他的名字叫神秀，從小就博學多聞，讀書非常用功，很早便把所有的經史子集都讀遍了。二十歲時，他在洛陽的天宮寺出家，同樣發揮他的用功精神，踏上學佛之路。
歲月匆匆而逝。五十歲的他，有一天來到湖北黃梅縣東北方的雙峰東山寺，參拜禪宗五祖弘忍法師，立刻就被弘忍「坐禪」的修行方式給吸引。他非常歡喜，心想：「這才是我真正的老師呢！」便下定決心要跟隨弘忍學習，也不管自己的年紀有多大了，很認真地從頭開始學起，挑水、打柴，從這些最基本的生活雜役中體會佛法、自我鍛煉。
一天天重複這些單調的體力勞動，一般人可能會有很多不滿的情緒，例如會抱怨：「好累啊！快受不了了！」或者「為什麼不去研究佛經呢？一直在做這種無聊的工作。」但神秀不一樣，他的心反而愈來愈沉靜，內心好像有一個天然的掃把，自動把這些不好的想法掃除掉。
這樣老老實實挑水打柴的生活，不知不覺隨著山上佛寺的鐘聲度過了六年，清澈的泉水也照出神秀臉上又多出六道細細的皺紋。
師父暗中對神秀觀察了很久，知道他的稟賦不錯，也很讚賞他始終勤勉不懈的精神，能將佛法運用到生活中的每一個事物，於是更加地器重他，讓他轉而教導其他的門徒。
師父還曾經對別人說：「我這一輩子教過的人不少，但就觀照自己的心性和對佛法的理解而言，還沒有人超過神秀。」而神秀對於佛法的領悟力，確實也超過同門師兄弟，所以大家都非常推崇他，認為他是師父最好的傳承者。
這一天傍晚，斜照的夕陽在新雨後的空谷折射出一道奇特的彩虹，一場盛大的法會已經進行到最後，「當——」古老的鐘聲一響，正好作為結束的句點。師父開示完畢，突然對準備散去的七百名僧徒宣布：「你們每個人去作一首佛偈，寫出你們所悟到的佛法，我要用這首佛偈來決定以後的衣缽傳人。」
所有的人都看向神秀，覺得根本不用比，衣缽傳人一定非他莫屬了。神秀心底也確實有一首佛偈想寫出來，但覺得這麼早就寫出來，怕別人誤以為自己覬覦傳承的位子。可是不寫出來，又怎麼知道自己對佛法的見解有多深。隔了老半天，才終於在長廊的牆壁上落筆寫下：「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這也是神秀一直以來學佛的態度，在袪除煩惱、保持內心清凈的修行過程中，總是抱持著努力不懈怠的精神。
弘忍看到這首佛偈，知道是神秀所寫的。他看了看，覺得很適合一般程度的人修持，於是稱讚：「如果有人按照這首偈來修行，一定可以慢慢進步而有好的成績。」
大家都以為神秀篤定可以繼承衣缽了，可是隔沒兩天，長廊的牆壁上竟然出現了另一首偈語，墨汁還有些許潮濕未乾，顯然是剛寫上去不久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原來是從嶺南來的一位樵夫惠能請人代寫的。雖然他不識字，卻是一個天賦異稟的修行者。這首佛偈一寫出來，眾人無不驚訝得議論紛紛：「真是他寫的嗎？才多久而已，這南方來的蠻子竟也有這等成就！」眼下出現一個競爭高手，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弘忍師父如何評論。
弘忍心中一震，知道這首「頓悟」的偈語，是上等程度的人才有的體會，但看到大家這樣大驚小怪，怕有人會因嫉妒而傷害他，便用鞋子把偈子擦了，嘴裡還故意嘟囔著：「這也沒什麼！」
不過，幾天後弘忍還是把衣缽傳給了惠能。因為怕其他崇拜神秀的弟子們不服，還叫他遠走到南方，以避免可能的爭議和攻擊。
神秀雖然沒有得到衣缽，但他並不覺得丟臉，沒有絲毫嫉妒，也不跟著其他弟子們去追趕、搶奪衣缽。師父的衣缽已交給合適的人選，自己不必再背負眾人的期待，反而有一種輕鬆感，可以更專註於修行。
神秀閉門修行，以「漸悟」的方式，更精進地進入更深一層的領悟，並得到很大的進步。畢竟只要肯全力以赴，一步一個腳印，終會有所成。
時光悠悠，轉眼神秀已是七十歲的老人了，五祖弘忍也在上元年間過世。身形更顯莊嚴的神秀，隻身來到了湖北江陵當陽山的玉泉寺，住在寺旁的山上，積極地推廣「禪宗漸法」，二十年來從各地去的學生有幾萬人之眾。
而惠能則在南方曹溪寶林山南華寺發揚「禪宗頓法」，門下也已經有幾千名弟子。兩人雖然在教導上有漸頓之分，在佛法的傳播上，卻同樣有所貢獻。
神秀九十多歲時被當時的武則天迎請進宮，接受無比特殊的禮遇。他在宮廷說法十多年後才辭世，一輩子到最後一刻都還致力於佛法的推動。
對於一個真正的修行人而言，所有的進步都是今天的自己和昨天的自己互相比較，而不是和其他人比較，這也是神秀一輩子精進不已的真正原因吧！
本文摘編自
《大師密碼D：勇闖地獄救母親》
來自《大師密碼（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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