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鏡》：神劇走下神壇？

對於文藝作品的評價，不免會劇透，即使沒有劇透，評論者本身的好惡也會影響尚未觀看的觀眾，讓他們帶著一種心理預期去欣賞作品。所以我認為觀眾們應該自己看過作品之後再去看評論。我這一篇呢，只能盡量不劇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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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周，神劇《黑鏡》更新了第四季。和上一季相同，依然是六個故事；和前幾季一樣，依然是Charlie Brooker操刀劇本。然而，豆瓣的評分卻再創新低，觀眾們不由得感嘆，神劇已經走下神壇了。

Black Mirror各季豆瓣評分

我一開始知道這個劇也是和很多人一樣，聽說了其非常大膽的首相與豬情節。在某一次從學校回家的火車上準備好了第一季，開始感受神劇的魅力。

Black Mirror S01E01, The National Anthem

看過第一季，我知道了它的魅力所在，也知道了英劇的獨特之處。冷峻氣息，腦洞大開，不懼自嘲，不屑迎合。

觀眾可能期望接下來有過癮的反殺，有個圓滿結局，但那時的《黑鏡》說不，就把最悲涼最荒誕的樣子擺在觀眾面前。觀眾看完倒吸一口涼氣，回頭想想，我去人性不就是這樣嗎，從而不由得拍案叫絕。一集一個獨立故事讓這樣的體驗更加深刻，人性的陰暗面這麼多，科技發達後生活依然問題百出。

這樣的獨特體驗一直持續到第二季後的白色聖誕篇，一口氣看下來的我也不禁感嘆編劇Charlie Brooker的腦子裡裝著什麼，竟然能寫出這麼多腦洞情節。

Black Mirror: White Christmas

但從這裡往後，大家發現味道不太一樣了。

從第三季開始，黑鏡被老東家英國BBC賣給了美國Netflix，那個出品了優秀美劇《紙牌屋》的公司。

雖然轉手後編劇依然是之前屢創神情節的CB，但以前的荒誕冷峻少了，色調變得鮮亮，各種元美式元素開始湧現，甚至加入了一種甜蜜愛情的新風格。

Black Mirror S03E04, San Junipero

如果說英劇《黑鏡》探討的是高科技環境下的人性，並讓觀眾立場這邊的角色最終淪落，如魯迅言「把有價值的撕破給人看」，那美劇《黑鏡》則變成了美式爽片，正義如何反殺反派，相愛的人如何衝破阻礙，富有視覺衝擊的恐怖與戰爭場面，甚至是拋棄前因後果、單純創造出一個絕地求生的故事。題材豐富了，深度卻少了。

為什麼同一個編劇轉變這麼大呢？我認為是這幾點：

首先，資方變了，當然要考慮新市場的口味，也許北美大眾對原來的冷峻黑暗氣息並不感冒；

其次，數量少更新慢是英劇的顯著特點之一，轉手之前CB用三四年時間寫了7個故事，轉手之後一年就是6個故事，大大提高的速度不免讓質量有所改變；

最後，人在短時間內的腦洞是有限的，很多觀眾都在抱怨最新一季中有很多點是炒舊飯，光一個插在太陽穴上的晶元就出現了幾次，可以說觀眾的水平已經被編劇之前的神劇情拔高了，以至於現在編劇自己還沒能跟上這個節奏。

Black Mirror S04E06, Black Museum

回到最新的一季。我喜歡的是1、4、6集，故事精彩，敘述連貫，腦洞還是能夠讓人發出「wow」的感嘆。看評論發現很多觀眾也有同樣的感受。但後來細細品味，還是沒有一二季時那種獨特的體驗，那種絕望荒誕，仍然感受不到。

不過好在Netflix的12集合同已經完成，黑鏡的下一個東家如果不是美國公司的話，也許還有回歸冷峻的希望。

所以，神劇真的走下神壇了嗎，emmm…我覺得可以這麼說，因為它失去了一開始使它outstanding的氣質，變得更接地氣了。但就算這樣，它依然是能夠看得過癮的好劇。我當時看的時候需要忍住癮頭，才沒有把六集一口氣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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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第四季和同事討論，我們都有一個觀點：它不應該繼續拍下去了，就這樣行了，別再讓自己獨特氣息的佔比減少了。但其實我心裡非常矛盾，萬一Charlie Brooker還能寫出新花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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