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親讀書的日子

最新 01-16

和父親讀書的日子

劉媛玲

小時候，我家也有不少書。現在只清晰地記得有《三里灣》《創業史》《紅岩》《苦菜花》幾本。可惜都被我借出去不敢要回而丟失。

記憶中，父親很愛看書。他常借吃飯後休息的一點時間，翻閱我借來的書。儘管多是適合少兒看的一些書籍。這時，我便像有多大功勞似的端個小凳坐在父親的旁邊，隨著他的目光，常常突然惡作劇地伸出小手遮擋住父親正看的幾行，待父親疼愛地敲打一下我的手背，我才咯咯笑著移開手，然後再"觀察"著父親的臉，揣摩他對我正看的書是否同樣感興趣。

上小學四、五年級時，我無意中發現家中的箱子里竟珍藏著《紅樓夢》《牛虻》等幾本嶄新的連環畫，頓時喜不自禁，愛不釋手。《牛虻》剛看一點，就很快被父親發覺。他收回了書，說我現在還不能看，等我再長大些給我。我明白我"太小"只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父親怕我再拿出去"顯擺"而丟失。

可是，還沒容我"再長大一些"，很快，"文革"開始了。那天，父親匆匆回到家，顧不上吃飯，便打開箱子取出那幾本連環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書中的手，然後就塞進了熊熊的爐火中。我心疼地眼淚一下湧出眼眶。但我已知道利害，那些天常聽到"造反派"從誰家搜出了什麼，誰又被"造反派"抓了去開大會批鬥。相比我的爸爸的生命安危，這幾本書又算得了什麼呢?

快上中學時，一要好的閨蜜從她姐姐那裡偷偷拿回一本《紅樓夢》，看完後借給我，一再叮囑不能讓任何人看見。我知道父親愛看書，因此故意放在顯眼的地方，好讓父親飯後也能讀上幾頁。果然，父親吃罷飯就拿起了書，一看書名，再隨便翻了幾頁，便嚴厲地問我書哪來的，命令我立即還回去。那時我已知道這本書屬於"禁書"，便假意答應去學校立即歸還，但卻悄悄藏了起來，每晚躺在被窩偷偷看，儘管有些地方似懂非懂，但總算"安全"看完了整部書。第一次接觸了"名著"。

大概緣於"燒書"事件，沒有實現對女兒的"承諾"，爸爸訂了《人民畫報》，每到一期，就拿回讓我先閱，印象中，裡邊毛主席、林彪等手拿紅寶書在天安門接見紅衛兵的圖片居多，有時也有毛主席接見外賓的圖片，但實在不大感興趣。欣喜的是，父親偶爾也會帶回一兩本不知他從哪兒借到的小說，《黨的女兒》就是那時從父親那兒讀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