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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界:賣豬肉的怎麼就不能送女兒去國外留學?

用自己的眼睛看電影。

——R老師電影

1成人動畫不應該是爆款么

上周五,有部電影靜悄悄上映了,平靜到沒有激起一點水花。再看了下某購票APP上的數據,排片1.1%,4天累計票房191.4萬,上座率2%,以上內容都屬於《大世界》,一部國產成人動畫。

這不是什麼《純潔心靈·逐夢演藝圈》的令人髮指,它大有來頭,同時入圍柏林國際電影節和金馬影展主競賽單位,最後拿下第54屆金馬獎最佳動畫長片。評委會給的評語是這樣的:以發生在一天24小時之間由一包錢引發的連鎖效應,反映當代生活及社會問題,錯綜複雜的關係與縱橫交織的慾望,展現了極為犀利的批判視野。

瑞士動畫大師喬治·史威茲格貝爾也不吝褒獎之詞:「我之所以喜歡《大世界》,是因為所有的鏡頭都非常美,場景和人物都以同樣獨特的方式處理,組成了一部高超動畫電影」。這本該成為爆款的一部動畫作品,獎盃帶來的光芒卻愈發顯現出賣相的難看。

2我願意為國產動畫打call

其實國產動畫一直被人詬病,《喜羊羊與灰太狼》、《熊出沒》霸屏多年。2015年《大聖歸來》的出現算是給國產動畫打了一劑強心針,此後「大」系列動畫高開低走,《大魚海棠》的唯美畫風,《大護法》的直指人心,我們欣喜看到中國動畫的崛起,也在市場中佔得一席之地。《大世界》到了這裡好像不靈光了。

回到《大世界》,單從畫面來說,其實有些粗糙,人物形象談不上美感,而且整部電影都有一種綠色的熒光環繞周圍,故事選取的發生地應該是國內某個四、五線城市,如果不是背景新聞里提到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一度以為這是20世紀90年代初的事情。出現的幾個人物都是你我芸芸眾生,展現世間百態。

3當你突然擁有100萬

劇情不算複雜,當你擁有100萬的時候,你想幹什麼?緊接著就是各種荒腔走板,輪番上演。可當你看著他們的時候,卻覺得無比真實,這些人和事就活生生存在於我們的當下。

香港老牌歌手黎瑞恩有首歌叫《一人有一個夢想》,魯迅先生說,哪怕做一條鹹魚,也要做最鹹的那條。在電影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對著100萬虎視眈眈。工地司機小張搶了100萬,想拿著這筆錢送女朋友去韓國整容,然後結婚,讓他媽可以抱孫子。小混混吳力度想買10輛進口摩托車,職業殺手(屠夫)瘦皮清高孤傲,想送女兒去國外留學,女阿飛洝洝一直期待去香格里拉種菜養豬……都是偉大的渺小。多條支線匯聚成河,最終使劇本走向一個閉環。人物這麼繁多,誰是主角?導演劉健說:錢,才是本片真正的核心主角。而內心的貪念把每個人送上了不歸路。

不少影片都喜歡拿「錢」做文章,香港有《戀戰沖繩》,大陸有《瘋狂的石頭》,美國有《低俗小說》……都帶著一絲黑色幽默,一伙人因為一大筆錢,狀況不斷,笑過之後給你深思。《大世界》在這個層面上要深刻許多,我們搶錢,但我是在跟你探討為什麼要搶錢呢?自由和金錢哪個更重要?70多分鐘的時間裡,沒有什麼一抖就笑的包袱,看著不輕鬆,它更像穿著黑色幽默外衣的批判現實主義影片。

如果對人物搶錢的目的進行比較「高尚」的歸納,小張是為了愛情與孝道,瘦皮是希望知識改變命運,洝洝是為了詩和遠方……可世界很美好,世道很艱險。他們的所謂夢想其實根本經不起推敲,即使有了這100萬,也只是繼續著平庸的生活。他們的根本問題不在於錢,而在於極端貧窮落後的思維。所有人都想改變命運,所有人都認為改變命運的方式,唯有一夜暴富。

4我想春天還會是春天

《大世界》所刻畫的世界,正是大多數人所處的現實世界。這個世界,它不完美。以精神角度來看,它甚至堪稱一片荒原,破敗、迷亂、物慾橫流。太多人將慾望偽裝成夢想,將野獸本能誤當成內心的呼喚。

這筆錢真正的主人老趙和保安李二有這麼一段對話有:「人生有三個境界的自由,第一層是菜市場自由,第二層是超市自由,第三層是網購自由。」有錢即是自由,有錢即是一切。這樣的金錢觀,你信多少?哪怕他最後補充了:「但這些又都比不上知足常樂的自由。人一旦有了貪念,就沒得自由了。」人人心中住著一頭野獸,問問自己的內心,就能看到我們這個社會的弊病。

但,這並不是《大世界》的全貌。影片開場,畫面停留在托爾斯泰《復活》的一段話長達一分鐘——

儘管幾十萬人聚居在一小塊地方,竭力把土地糟蹋得面目全非;

儘管他們肆意把石頭砸進地里,不讓花草樹木生長;

儘管他們除盡剛出土的小草,把煤炭和石油燒得煙霧騰騰;

儘管他們濫伐樹木,驅逐鳥獸;

在城市裡,春天畢竟還是春天。

春天畢竟還是春天,我想這才是電影真正的結局吧!

7三頭六臂的劉健

最後,不得不提導演劉健,片尾上字幕的時候,他的職務是編劇、導演、製片人、人物設定、場景設計、原畫、動畫、上色、口型、特效、剪輯、配音、海報設計……他幾乎是使出了洪荒之力,為華語動畫長片締造了一個歷史,目前發行國家已超過30個。

他也憑藉影片獲得平遙國際電影節費穆獎最佳導演榮譽,頒獎詞如下:「本片導演從自己的現實經驗出發,對動畫語言進行了創造性的開掘,將嚴肅的異化主題以生動的演繹,用幽默含蓄的處理間離了暴力場面,敘述簡潔有力,表達準確、犀利,這不僅僅是一部風格獨特的非常優秀的動畫影片,也是一個具有啟示意義的電影文本,它拓寬了中國電影的表達空間。

劉健說:「我發現日本、歐洲及美國的優秀動畫,都是根據創作者的土壤、成長環境來創作的。我們該用自己的眼睛,去實實在在看待我們的周圍,把自己真正強烈感受到的,用動畫去表現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影片沒有出現具體城市,但出現了不同地區的方言。這最能反映中國的當代生活。很多城市都彙集了來自各自的人們,大家住在同一個地方,不同的方方言會給影片增色不少。

影片的英文名叫「have a nice day」,如果你所在的城市有排片,建議你抽出時間去看看,希望大家都能不忘初心,樂活當下。

撰稿人:小周周

業餘影評人,王菲腦殘粉、R老師忠實擁躉(哈哈)

嗯,讀到這裡的都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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