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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藏香》作者/雪域探客

那個乞丐手拿轉經,嘴裡嗡嗡念著嗡嘛呢唄咪吽六字真言,身穿一件又舊又髒的藏袍,彎著腰慢慢走在縣大院石階上停了下來,找了個牆角坐下。這時我坐在二樓的窗前,和他相隔一條馬路,正好能注意到他的表情。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看到他的舉動,因為他那張皺巴巴的面孔上無法顯現出她喜怒哀樂的表情。臉上的皺紋像一張樹皮,模板一樣深深地雋刻著他蒼桑的年輪。每次我見著他,我就會極力去尋找那張臉背後藏著的故事。暖暖的太陽照在地上。他眯縫著原本不大的眼睛,懶洋洋靠在牆邊,雙手把轉經抱在懷裡,半睜半閉的目光在搜索著街上的人們。行人都匆匆忙忙,來來往往,誰也沒有去注意他的存在。

他又開始轉動手中的轉經,嘴裡開始喝一首美麗的藏情歌曲,嗓音低沉,娓娓動聽。過路人目光偶爾向他看去,也有人給他丟去一兩個硬幣,有人漫無表情瞥一眼趕自己的路,並不理會。也許是多年沒洗澡的原故,他唱了一會停了下來,開始用手在自己頭上身上撓來撓去,翻開衣服尋找著虱子,然後再把那些虱子一隻一隻放到一起。虱子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在炙熱的陽光下東奔西逃。他在身上找到幾隻,看到地上的虱子爬散,然後又把跑掉的虱子拾到一起。一個小孩從他身邊路過,嘴裡正在吃蘋果,見他後驚叫了一聲,把剩下半個蘋果向他扔去。他高興得急忙用手去接,誰知沒有接著,被手中的轉經一擋,掉到地上去了。縣大院門口路是傾斜的,那半個蘋果歪歪扭扭向馬路上滾去。剛好被旁邊的一隻狗看到了,急急向蘋果追去,他一見忙爬著去和狗搶那半個蘋果。狗還是比他跑的快,開始用鼻子嗅了嗅,感覺到了這蘋果不是他的食物,沒有急著去叨。這時從馬路上過來一輛車向縣大院拐去,狗一個急轉身又跑了,乞丐急著去拾那蘋果,眼看車輪子就要從他身上走過,司機一個拐彎急剎車,才倖免一場災難。司機頭像一隻鴨脖子從窗口伸出來,對著他惱怒罵開了。乞丐點了點頭,臉上毫無表情又回到牆角坐下,把蘋果在他衣服上擦了幾下,津津有味吃起來,然後把跑掉的虱子又拾到一堆。

我的視覺有些疲倦,不再去理會這個糟糕的老頭,準備開始做午飯。這時德吉格格打電話說帶孩子們一起去郊遊,不用做飯了,吃的他全都準備好了。聽後,樂得有點不行了。我背著相機剛下樓,德吉格格開著他那輛沒有車棚的吉普車過來了,孩子們看到我高興的喊著,上車後孩子們開始來擁抱我。

德吉格格把車開到一個山腳下的湖邊,風景如畫,幾隻白鶴在湖上如蜻蜓點水飛來飛去,我抓住鏡頭拍了幾張照片。這時德吉格格拿出車上的食物,喊叫著孩子們。孩子們都很懂事,每人拿一樣東西又去玩去了。我和德吉格格坐在明媚的陽光下,邊吃邊欣賞大自然給我們帶來全身快感。德吉格格的眼神一直跟隨著那些孩子玩耍,臉上露著父親般溫厚的笑容。不到半個小時,天突然變了臉,烏雲黑壓壓從西邊漫延過來,我們只好轉回家。到縣城時,我對格格說去給孩子們買點生活用品,讓他先開著車送孩子們回去。下車我路過郵局,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叫我,我回頭看是郵局局長,他頭戴著一頂黑色牛仔帽,手裡正拿著一封信向我跑來。我問:「局長,是我的信嗎。」

「是,我想是你的。」局長圓潤的臉上很自信地說。

我想可能是報社或雜誌社退稿,因我是個比較孤獨的人,可以說沒有親人和朋友會給我寫信的。我接過信,是一封灰色信皮,裡面紙張的份量足有二三千字小說那麼重,上面寫著我的名字,但沒有註明是從那個地方郵寄過來的。因雨越下越大,我只好匆促感謝局長,揣著信就往家裡跑。回到家裡,我的頭髮和衣服都濕了,忙用吹風機把頭髮吹乾,換了件衣服。這時外面雪雨加冰雹一起向大地上投來,我坐在火爐邊看著外面的景緻,心裡有些討厭,甚至感覺她的呻吟讓我失去一次野遊的機會。我想到那封信,真是倒霉的天氣。可能是我那篇叫《在神山呼吸的鬼魂》,把編輯嚇著了,毫不留情地把它槍斃了。槍斃就槍斃,反正死了。呵呵,我總是在逃脫某種不愉快的感覺,這可能是我做人的優質品格。

我也懶得把信撕開,就順手放到一個紅色的小木箱里。這個木箱好幾次我準備把它扔掉,可想到是一個死去的朋友留下的,也就帶著一種戀戀不捨把它存放在屋子一個角落裡。也許紅木箱的價值在於它的紀念意義,每當我觸摸它時,情不自禁會想起我那位年輕的朋友。他是個木匠,這個紅木箱是他親手做的,送給我不久就病了一場而死去。不知將來回去時還會不會把這個笨重的箱子帶上,我想會的,但我又想把它送給另一個人,而這個人是誰真的不知道。這時,我把箱蓋蓋好,然後把鎖眼關上,準備離去,腦海里突然又想到信封上為什麼沒有寫上從哪裡郵寄來的地址?我又把箱子打開,拿出那封信撕開。當我看到那些不同的紙張和密密麻麻字時感到驚呀,全部感官被這封信吸引著,我猜疑著這位寫信人的真實身份和他從事的職業。為此,開始有了追蹤這個神秘人物的文字。

美麗善良的阿佳拉您好!

現在是2005年4月23日星期六下午三點,外面正飄著鵝毛般的雪花,西藏天氣就是這樣怪,有時讓它迷惑得不知是冬天還是夏天。此時,我坐在一個不到十平方帳篷的火爐邊給你寫信。不過要告訴你的是,在寫這封信之前,為了不讓我的手把信紙弄髒,我專門跑到一家商店裡去花了兩元錢買了一幅白色手套戴上,因我喜歡喝酥油茶吃風乾牛肉,有時還要不停向火爐里添加牛糞,手上不免會沾上污漬。請你不要笑話,我是個極其懶散的人,吃飯前從不洗手,但我又不原讓你看到信上粘滯我的手指印。當我認識阿佳那天,就發現你是一位受人尊重的、非常美麗而又善良的女人,可以說給你寫信是我人生最後的理想,也是我的快樂,同時也相信我的故事能給你帶來很多的思考與長識。現在你把我當做你手中的一把手術刀,可以去切除任何一個物體的肢體。你不需要緊張,我沒有任何企圖,也沒有想去主宰誰的命運。因你就像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到這裡,開始解破這個民族的心臟,以及這裡各種病態。但你缺少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打開心膛才能發現它的五臟六腑功能是健強的,還是衰敗的。哦,美麗的姑娘,我還是感覺你的表情有些扭曲,心臟跳動在加快,因為你現在並不是想找一把手術刀的問題,而是很想知道這個寫信人是誰。我是誰?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自己有時不知道我是誰。我曾在麥地卡生活時,那裡居住都是牧民,很善良也很關心我,他們經常送我酥油和糌粑,因我丟失了勞動能力,過得窮極無聊。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的積蓄夠我馬馬虎虎過完後半生的。可大家有個共同的問題,說我患有精神分裂症。我出生在拉薩一個貴族家裡,麥地卡是後來我搬到那裡去的。我的母親是康巴族一個美麗的女人,父親是漢族人,是和我外公做茶生意時認識我母親的,最後有了我這個小雜種。出生時我家裡來了一位僧人,說我這一生心戀紅塵難測,意思讓我也歸於佛門才能平安。我外公也想我去大昭寺里修行,因在這塊土地人們上穿上袈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它不但很高貴,而且是一個道德修養很深的人,還向征著社會中的權威與名利。可我生來就喜歡躺在女人那柔軟而富有彈性懷裡睡覺,就像禿鷹喜歡屍體一樣。我總認為女人生來就是男人的禮物,如果我們這些優秀的男人不去觸摸她的玉體,真是對不起上帝給她精心設計的乳房。小時我家裡僕人很多,他們總是把我當寵物一樣的看著,我很討厭。三歲我就開始上學,讀過很多書,那時很希望自己將來也成為一位有名的文字大師。可後來遇到天變地變國變家變人變情變,我的夢想像水泡一樣的破滅了。《致友人書》中說:世上尊敬崇高帝釋天,難逃業力復墮於下世,位居世界總主轉輪王,有時也會淪為奴中奴。當一切重新靜下來時,我老了,準備離開這個世界時候了。為此,世界一切榮華富貴都不可信也。世界上一切幸福和快樂中蘊含著更大的不幸和痛苦,沒有一樣可喜的東西。我們就像屠宰場中的羊一樣,個個難逃一死,雖然暫時未殺,並不意味著被死神赦免。因此,對暫時倖存者有什麼可喜呢?

美麗的阿佳拉,剛才寫上面的字時感覺又累又渴,我喝了兩杯酥油,給火爐里加點牛糞,到外面轉了一圈,感覺到外面空氣的濕潤,西邊火燒雲紅了半個天空,奇形怪狀的火焰像一朵盛開的牡丹掛在天邊,這不禁讓我想起了很多美麗好的事情。開始懷念在麥地卡里生活,那裡很美麗,出帳篷就能看到牛羊、雪山、白塔、五彩繽紛經幡、還有古格嘛呢牆,有一千多米左右。牆內體為泥土所造,牆表面均鑲嵌有嘛呢石。嘛呢石大多數為天然卵石因形刻就,呈橢圓形,少量為石片。每天我早晨起來就到那裡轉經,有一天我特意數了一下,發現該牆共嵌有四千五百零捌塊線刻造像石和藏文、梵文經咒石。在麥地卡生活的那些日了,我真的很快樂。沒事時,那些牧民喜歡聽我講故事。年輕時我去過美國、日本、尼泊爾、印度、菲律賓等。他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因我講的有些事情他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地方,這裡除了牛羊、雪山、湖泊是美麗的,也沒有更多的東西讓人的大腦和思想變得活躍,他們笑話我瞎編故事。特別牧長,硬要把我送到拉薩精神病院治療。我害怕了,最後偷偷把帳篷搬到這裡來了。剛來這個縣城裡生活時,看到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們不太喜歡,沒有人聽我講故事,也沒有人給我送酥油和糌粑。特別從外地來的人,他們的自私和貪婪更是讓我感到痛苦,即使賞給我一個硬幣也是出自嘲弄心態。當然,這些人不包括你在內,因我發現你是一位語中不同的女人,我很欣賞你的智慧與個性。為此,你不會做缺德的事情和沒有意義的事情來,所以我決定給你寫信。哦,阿佳拉!天快黑了,我這裡沒有電,晚上我很少點燈。我是在腿上給你寫信的,字很不漂亮,像條懶漢一樣沒規矩躺在紙上。請原諒,我家裡桌子有六條腿,粗細不等,還沒有一尺高,那是我平時從外面零碎拾來的木條拼合成的。不知是我家裡地不平坦,還是我做的時候沒有把桌腿尺碼量準確,它總是喜歡搖搖晃晃的。桌面也很糟糕,我的酥油杯總是站不穩,不小心就從上面滾到地上。為此,我非常惱火。好幾次準備把它拆開放到火爐里燒掉,但想想一個人生活著沒有桌子是很難看的事情。它可以說成了擺設,最後我把它當成鞋架還是不錯的。我最欣賞的是我家裡一張不到一米寬的床,和帶有烤箱的火爐。哦,忘記了還有一張椅子。家裡東西和我一樣,都是單身的。平時是沒有人來訪的,偶爾有一兩個人來,他們總是喜歡站著和我說話。我外出時從不鎖門,回到家裡就圍著火爐轉,半邊是放水壺,半邊放我的碗筷和酒杯,只要火爐里有火酥油永遠不會涼。我就這樣在火爐邊一條腿翹到火爐下面鐵皮上給你寫信,一邊喝著酥油菜。好了,天真的黑了,想寫也寫不下去了。明天準備把它寄出去。我想地址和姓名不會寄錯的,因縣上的人幾乎都認識你。祝你好運!!!

這是一封沒有頭緒的信,字很潦草,四張信紙參差不齊,有一張是用小學生藏文作業本寫成,沒有註明日期和姓名。我一口氣讀完,忍不住又讀了一遍,的確很想知道這寫信人是誰,在懷疑它存在的真實性和某種不良的因素滲透在裡面。我把自己認識的臉譜從我腦海里過濾一遍,總感覺這是一個在編造謊言的惡作劇,這種把戲只有小學生會玩的。我很想把信扔到垃圾箱里去,可我的行動和思想總是不一致。我又看了一遍,把信重新放到紅木箱里。

好幾天我變得有些神經質一樣到處走動,見人就打招呼,目的想從別人的語言中發現是否和那封信有關。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封信好像是從天而降,使我有些失望。我可能生來對那些不明不白的東西產生著好奇心,不弄個明白,好像內心缺少點什麼滋養著我的大腦。

註:未完,後面繼續發

雪域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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