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些「風箏」們
最近一部名為《風箏》的熱播電視劇自《潛伏》《偽裝者》之後，又點燃了大眾對諜戰劇的熱情。劇中代號「風箏」的中共地下情報人員鄭耀先以高超的智慧、堅定的意志、堅韌的精神，戰鬥在敵人的心臟里，完成了組織上交代的一個又一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麼，歷史上那些真正的地下工作者是如何工作和戰鬥的，他們又做出了哪些不為大多數人所知的貢獻呢？小編這就和大家來閑聊一下這些神秘的「風箏」們。
說起「風箏」，就不得不提一下中共最初的情報單位「特科」。上世紀20至30年代，中共中央建立了中央特別行動科，簡稱「特科」。主要工作是情報搜集與政治保衛。由此「風箏」們就飄向了中國乃至世界的各個角落，開始書寫屬於自己的傳奇故事。
這些「風箏」的故事有多傳奇？用一句話來總結，那就是「天下何人不通共」。這並不是一句玩笑話。舉個例子，大家都很熟悉的起義將軍傅作義，他的身邊就是「共諜」密布。多到了什麼程度呢？他原來做軍長的時候，手下副軍長的女兒就是「共諜」，身邊的秘書閆又文也是共諜。這還不算，負責監視他的軍統北平站站長徐宗堯後來也被中共策反，交出了準備潛伏下來的特務人員名單。還有就是……他的女兒——傅冬菊，也是「共諜」。
重點說說秘書閆又文吧，這位不僅是傅作義的秘書，還是傅的新聞發言人、剿總辦公室副主任、政工處副處長、新聞處處長。說白了就是傅作義能看到的文件他都能看到，他不想讓傅作義看到的文件，傅作義就看不到。傅作義曾經授意閆又文起草一篇文章，要和中共打嘴巴官司。文章寫出來以後，過目的第一人並不是傅，而是還在延安的周恩來。看過文章之後周恩來表示，不要因為你閆又文是地下黨就不敢使勁罵。我給你修改一下，就要像這樣，罵得越狠就越好。對，怎麼狠怎麼來。後來文章公開發表，傅作義對此是讚不絕口，認為自己在文章上先贏了一招。
閆又文
然後是他女兒傅冬菊，這裡就說一句：北平和平解放前夕，傅委託自己的女兒給毛澤東帶信，說自己願意和解放軍接洽投誠事宜。看看身邊這麼多的「共諜」「風箏」，傅將軍在北京城裡都可以開個風箏鋪子了。
傅冬菊
說到這裡，大家肯定會想：傅作義自己是軍閥嘛，日常地聽調不聽宣。這種軍閥身邊有「共諜」甚至是自己「通共」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物流先鋒蔣介石的嫡系難道還會有那麼多「共諜」嗎？事實是，有而且也很多，位高權重的更不在少數。就說一個名字——胡宗南，這個很出名了吧？黃埔一期生加天子門生第一人，可謂是嫡系中的嫡系。但是他身邊也有共諜。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熊向暉。1947年胡宗南三十萬大軍進攻延安，被西北野戰軍拉著在陝北的黃土溝壑里玩兒起了躲貓貓。用毛澤東的話說，當年是我在山下胡宗南在山上，後來我在山上胡宗南在山下。
事實證明，躲貓貓真的會死人的。胡宗南的大軍在陝北的山溝里被拖垮拖殘，佔了延安又是一座空城。為了表功，胡宗南讓國民黨士兵假冒被俘虜的解放軍，結果在諸多中外記者的鎂光燈和筆杆子之下現出原形，顏面掃地。而中共中央之所以有底氣和胡宗南玩兒高危遊戲躲貓貓，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熊向暉總能在最合適的時機把胡宗南部的軍事計劃傳達到黨組織那裡。他的職務也是秘書——胡宗南的貼身秘書和副官。長得帥，又有才，深得胡宗南信任。後來1947年胡宗南還親自安排他去美國留學，利用這個機會熊向暉回到了組織。知道真相的胡宗南雖然大發雷霆，但是這件事過於丟人也只好啞巴吃黃連，自己也不敢張揚。再後來，熊向暉就進入外交戰線，在新的戰場為黨和人民建功立業。毛澤東對他的評價是「能頂幾個師」。做個算術題：「幾個師」，就算兩個師吧。按照一個師一萬來號人的編製，單單一個熊向暉就能頂兩萬多號人的戰鬥力。這是什麼水平，請大家自己去體會。
熊向暉
這還是在外領兵打仗的將領，至於在國府決策機構里的「共諜」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那也是不遑多讓。解放戰爭期間，國民政府國防部作戰廳廳長郭汝瑰就是一個根正苗紅的「共諜」。他1928年入黨，隨後與組織失去聯繫。在抗戰期間成為陳誠「土木系」的「十三太保」之一，頗受黨國高層賞識。在解放戰爭期間又回到組織，並在黨組織的要求下接任了作戰廳廳長的職務。所謂作戰廳，籠統說就是負責制定國民黨軍所有的作戰部署。由此大家可以大概體會一下這個部門的重要性。
如此要害部門的一把手竟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共諜」，這個事實對於國民黨可以說是非常驚悚了。更驚悚的是，國民政府的參謀次長也就是副參謀長劉斐也被懷疑是個疑似「共諜」。之所以說是「疑似」是因為這個劉斐從始至終都沒有承認自己的中共黨員身份，甚至在他的追悼會上，前來弔唁的鄧小平在悼詞中也沒有提到過這個黨員身份。而且次長大人一邊納妾一邊抽大煙，所以就此來看說他是中共黨員，在生活作風上來看是不大像的。但是看他在大革命時期解放戰爭時期的表現，尤其是最終在香港聯合44名國民黨人通電起義的行為，又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郭汝瑰
劉斐
說到這裡諸位是不是覺得國民黨是不是和篩子一樣到處都是窟窿了呢？對，確實是篩子，還是窟窿眼很大的那種。不過這還不算完，這還沒說到委員長的身邊人呢。先來說說侍從室，什麼是侍從室？各位把他理解成蔣介石的軍機處就可以了，還外帶安全保衛功能。其中有個侍衛叫張默堅，是宋美齡的御用舞伴。既是蔣介石的侍衛，又是蔣夫人的舞伴，所以他也是「共諜」。什麼？沒看懂這個因果關係？其實吧，這個因果關係沒毛病——跟這兩口子關係越近，是「共諜」的概率就越大。
Николай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 Елизаров，這是一個俄國名字，音譯過來就是尼古拉·維拉迪米洛維奇·
伊利扎洛夫。
大家肯定會說，瞎扯這麼多，這明明是個俄國人好嘛，俄國人是共產黨有什麼稀奇的？
這俄國人和蔣介石能拉的上什麼關係？小編你又胡謅了！
請各位稍安勿躁，小編告訴大家：這個名字的主人是個中國人，他的中國名字叫蔣經國。對，就是蔣介石的親兒子，《北平無戰事》里的「建豐」同志，後來在台灣偏安朝廷當總統的那位。他早年也曾經當過「共諜」，而且人家是在前蘇聯入的黨。在蔣介石發動「四一二」政變後，尼古拉同志還在《真理》報上投稿，把自己的親爹怒斥了一番。說尼古拉「曾經」當過共諜是因為回國之後在蔣介石孜孜不倦的「洗腦」攻勢下，尼古拉同志逐漸放棄了自己原本的信仰，投入了所謂「三民主義」的懷抱。但他的早年經歷也從一方面證明了小編前面說的「和蔣介石兩口子關係越近就越有可能是共諜」。
其實還有一個證據，蔣介石的第二任夫人陳潔如的養子成年之後也成為了中國共產黨人，蔣本人對此也是毫不知情。原因無他，陳潔如當年被蔣打發到歐洲去的時候，蔣本人當面賭咒發誓說一定會接陳回國，然後「陪你一起慢慢變老」。後來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蔣和宋搞了「中美合作」，叫了一輩子肉麻的「大令」。如此人性，蔣怎麼可能會關心陳潔如生活如何呢？PS：有八卦精神的同志們可以去找一下蔣介石給陳潔如賭咒發誓的內容，你們看完一定會覺得「天道好輪迴，蒼天放過誰」絕非虛言。
陳潔如
八卦結束，說回正題。前面講到的僅僅是一些有名有姓，可以樹碑立傳的「風箏」們。其實在長期的情報鬥爭工作中，主角們是那些人數更多，卻又默默無聞的基層情報員們。他們可以是街上叫賣哈德門的少年，也可以是倚著門框表情漠然的花甲老太。在形形色色的身份掩護之下，或在電台的某一端，這些無名英雄在長期白色恐怖的威脅之下，用自己的生命安全為信仰為國家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在電視劇《風箏》中，中共卧底鄭耀先在解放之後非但沒有得到應有的褒獎，反而還遭到了各種不公正的待遇。有些觀眾一定非常氣結：如此優秀的共產黨人為什麼就不能給他一個公正的待遇。組織憑什麼不給予他信任？是不是這樣的地下黨的結局都是如此？
其實在諜報工作中，情報派遣單位對己方潛伏人員的信任與懷疑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尤其是類似於鄭耀先這樣斷線長期接觸不上的，組織為了確保絕對安全，是不會輕易相信一個或幾個人的說辭就立刻給相關人員恢復身份的。整個調查過程，必需要有文字檔案、證人證詞的互相驗證。一個人幾十年的潛伏歷史調查起來必然是一個浩大的工程，調查人員自己身上也擔著重大的干係，面對缺乏佐證的歷史疑團，不敢輕易下結論也理所應當。
還有些情報人員，在敵後工作期間有過嚴重違反紀律的行為，在結束使命後為免受懲罰就選擇向組織隱瞞這些事實。這也促使黨組織對情報人員的審查更加嚴格。這方面最出名的莫過於潘漢年被李世群、胡均鶴裹挾面見汪精衛。事情過程很簡單，潘本來是要接觸李世群的，但是掉進了李世群的圈套，逼著他見了汪精衛。此時的偽南京國民政府已經是朝不保夕，自汪精衛以下要員紛紛尋找戰敗後的出路。汪精衛要潘漢年見他就是為了談自己的後路問題。
雖然在會面中潘對汪並沒有做什麼承諾並且成功脫身，但是事後他卻選擇向組織向中央隱瞞此事。因為他覺得見汪精衛畢竟沒有得到組織的允許，回去之後無法交代。直到1955年在全國清查歷史問題的運動里，潘自覺瞞不下去了才向陳毅吐露實情。毛澤東知道後震怒道：「此人不可用！」並且下令將其立即逮捕。
毛澤東為何如此震怒？主要原因就是作為情報人員，潘對組織隱瞞自己的歷史，隱瞞自己的工作失誤。不論從何種角度講，這都是對黨和事業的不忠誠。不忠誠就意味著有可能背叛。即使潘再怎麼剖白自己，事情都已作下而且有了定論。對他網開一面，即是對紀律的破壞。
潘漢年
另外一點就是黨內長期存在的極左的傾向。黨中央的地下情報組織在長期的殘酷鬥爭當中，因為叛徒的出賣遭到了幾乎致命的打擊。各地的地下黨也是如此。要知道身居高位如顧順章向忠發等人都叛變了革命。出於對叛徒的警惕與憎恨，黨內的情報也在不知不覺中瀰漫著極左的氣氛。對「風箏們」的警惕與審查也在外人看來也愈發殘酷。
再有就是很多「風箏」們的工作過於成功，導致他們的身份無法曝光，甚至曝光之後在「極左「風氣的干擾下也無法得到外界接受。最著名的例子，莫過於關露。關露作為民國四大才女之一，利用文化界名流身份成功打入汪偽76號與日軍的「梅機關」。為我黨的對日鬥爭工作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但是由於在「漢奸」圈子裡名氣太大，潛伏太深，直接導致任務完成後無法為其平反。在建國後又因牽涉「潘漢年」案，在歷次運動中遭受衝擊與迫害。直到1982年，黨中央才最終為其平反。在得知平反消息後，關露服用大量安眠藥自殺，結束了自己坎坷的一生。
關露
不過並非所有潛伏很深的「風箏」都遭遇了不公正的對待。前面說過的郭汝瑰，1928年入黨，隨著大革命的失敗與組織失去了聯繫，然後脫黨。在十餘年後才重新回到組織。建國後，他的身份也長時間未曾曝光，但並沒有遭到太嚴重的打擊與過於苛刻的審查。還有一同與他在國民政府國防部任職的「疑似「共諜劉斐，建國後進入中央政府任職。在歷次運動當中得到了保護。
關露死後，她在左聯時的好友丁玲悲憤地說道：「我們的社會主義國家應該充滿陽光，但是陽光照不到她身上。」另一位女作家楊沫則說「關露把一生貢獻給了黨。但黨給了她什麼？」這其實也是很多讀者的疑問。其實作為戰鬥在敵人心臟的情報工作者，他們早已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了事業，交給了黨和人民。至於自身境遇如何並不在考慮範圍之內。敵後鬥爭的殘酷是常人難以想像的。任何的惜身自憐，為自己的利益瞻前顧後，其結果對於自己對於其他戰友都是毀滅性的。歷史與事實就是如此殘酷，脈脈溫情只能寄託於我們這些旁觀者後來者的筆下與心中。
有這麼一個故事：1981年一個叫秦曼雲的女人從國外來到了北京。她要見一個人，這個人叫王鶴壽，是中共中紀委的副書記。這個秦曼雲早年曾是中共地下黨員，和王鶴壽是在蘇聯東方大學的同學。大革命失敗後，秦被顧順章出賣也叛變了革命，策反了自己的現任丈夫盛忠亮。這個盛忠亮也是軟骨頭，投降之後大招特招。盛忠亮叛變後，地下黨損失到了什麼程度？潛伏很深的特科還有一點人，文化圈夏衍那裡有一點人，作用不大的江蘇團委有一點人，工會方面還有一點人。剩下的全被連根拔起。
就是這個曾經的叛徒，現在又是衣著光鮮打扮入時的貴婦，見到白髮駝背一身布衣的王鶴壽，用同情的口吻問道：這幾年來你受苦了吧？/」
王鶴壽建國後在歷次運動中被揪斗五百餘次，坐了六次監獄，蹲了十次牛棚。此時她的回答是：「這是我們黨內自己的事情。」秦又問及當年的那些同學，王鶴壽的回答簡短而有力：「離開人世的，個個是鬼雄；尚存人間的，亦皆為人傑。」
這便是那些漂游在浩瀚天空中「風箏」們內心精神的最佳註腳。
本期文章到這裡就結束了，小編打算從本期開始，在每一篇文章的結尾給諸位講個有意思的豆知識。不知道這樣吼不吼啊？（扶黑框眼鏡）
本期的豆知識是有關於華潤集團的：
華潤集團在中國可是耳熟能詳的名字，尤其是旗下的華潤萬家超市，小編一個星期不去幾次就渾身難受（非廣告）……不過大家知道「華潤」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嗎？這裡不賣關子了——「華潤」這個名字是由周恩來命名。「華」是「中華」的「華」，「潤」嘛……就是「毛潤之」的「潤」。諸位的十萬個為什麼是不是又要脫口而出了呢？是不是要問小編，你這個和今天本文的地下工作主題有什麼關係嗎？
答案是當然有！就只說一點，「華潤」最早可是1938年在香港由周恩來主持成立的。剩下的還請各位自行想像了。
碼了這麼多字，小編也該出去跑腿逛超市了。如果諸位觀眾大人對本文還算滿意，就請盡情點贊留言吐槽與小編進行互動吧！下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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