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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問西東》修補六年,空戰場面卻成五毛錢特效,對得起清華嗎?

《無問西東》里有一段中國電影里罕見的空戰場面,但是這一段情節中的特效實在令人難以恭維。

當然,這與《無問西東》拍攝於六年前有關。但六年的時間,可以供電影製作人有足夠的長度,去完善電影里的特效,但現在電影里的一段空戰場景,與好萊塢相比,就更不要提差距了,即使與國內電影近年來穩步提升的特效質量相比,也顯得難以卒睹。

在電影里,我們看到中日飛機空戰,完全是飛行遊戲的升級版,敵我雙方的飛機,在電影里,連基本的質感都沒有,彷彿遊絲一樣,忽地就飄過去了,而更為滑稽的地方在於,一群飛行隊列駛過來的時候,非常整齊劃一地上行躍起,因為過分齊整,可以想像特效製作時完全忽略每一架飛機的個性特點,用這種非常對稱的虛假幻覺,來呈現真實狀態下不可能如此光滑游刃的飛機實體,帶給人的是一種滑稽可笑的感覺。

至於電影中的炮火連天的場面,連火焰的細緻的紋路都無法看到,騰空而起的火焰,粗糙而光滑,平常在電腦里玩網路遊戲的感覺,都要比電影逼真。

而《無問西東》里反差最為強烈的兩個年代,就是戰火紛飛的抗日戰爭與建國後的和平年代,在影片里竟然被刻意地進行了對比。

在電影的語境里,無限地誇大了民國時代的學術自由,以及戰爭中襯托出的英雄壯舉,相比之下,建國後的和平時光,卻黯然失色。

在六十年代段落里,我們看到的是兩個悲劇,一個是老師妻子投井,一個是女護士被毆毀容,但奇怪的是,這兩個人都有某種性格缺損,老師妻子的肆虐,女護士的虛榮,都給了時代加諸在她們身上的悲劇有了可乘之機。電影里為什麼把和平年代的人際關係,表達得如此兇險?而戰爭年代裡,我們在《圍城》中見識過的勾心鬥角,為何卻被美化成一片融融樂樂?

為了凸現清華大學在抗戰時的變體校區的學術氛圍,電影里再現了躲飛機時的野外授課的場景。

然後,《無問西東》里描寫了王力宏投身到美國人主持的飛行員訓練中,帶有一種中國電影里非常濃烈的想當然的美化某段歷史的傾向。

實際上,美國人所寫的歷史書里,都對當年在雲南的美國飛行隊的作風腐敗作了真實的揭露。

在美國著名的女記者塔奇曼所著的、獲得普利策獎的《史迪威與美國在中國的經驗》一書中,就非常直接地寫道:「在中緬印戰區的氛圍里,美國人也很快學會了怎樣分贓。走私物品包括黃金、磺胺類藥物、外幣、香煙、口香糖和陸軍消費合作供應社的物資,走私涉及美國空軍、陸軍、紅十字會和平民,到1944年底其總額估計達400萬美元。美國陸軍刑事調查局曾一度同時受理300個案件,其中最有名的是第十四航空隊的『妓院事件』。其主要意圖是從華南的魅力之都桂林和通過駝峰航線從印度運進女孩子,昆明同時也是個走私中心,事情披露後,史迪威只能正式對之採取行動。『軍官嫖妓。用我們的飛機拉妓女。派人把陳納德找來。他知道此事……汽油團有了更多消息。』此事引起戰區總監的調查,由於涉及陳納德,實際情況比已經知道的複雜得多,此事加重了戰區總監對陳納德的反感。陳納德在中國的各種賺錢勾當是阿諾德將軍不喜歡他的原因之一。」(中信出版社,459頁)

《無問西東》一廂情願地把美國大兵當成了清華學子的課外輔導導師,指導他們如何在戰爭中應對敵人,如何對待死亡,那麼,清華自己的傳承,在電影里的設置之下還保留多少?

與其說影片中第一個故事裡的改學文科的那位老師傳承了清華宗旨,倒不如是美國人,把一個清華學子送上了感天泣地的英雄傳奇。

如此說來,《無問西東》怎麼不把「庚子賠款」的事情再說一說?

據資料稱,影片編導搜集了幾百萬字的材料,但對這些材料,影片採取了有意的選擇性規避的手段,只讓那些編導心目中認同的理念在電影里呈現出來,服務於她的主旨。

在影片最後的所謂長達數分鐘的彩蛋片斷里,有朱自清,有聞一多,朱自清是因為通常記載中不吃美國麵粉而餓死的,聞一多是因為反對美國人支持的蔣介石政權而遭到暗殺的,更不要忘記,四十年代末正是一起北京女大學生受到美國大兵的強姦案而引發了反美風潮。可以看出,清華人並不是像電影里著意描寫的那樣,樂此不疲地投身美國兵營,在那裡獲得報效國家的機遇。

更據披露,《無問西東》里的飛行員原型是沈崇誨,但沈崇誨犧牲在1937年上海戰役中,他當時撞擊停泊在吳淞江口外的日本軍艦,根本不是《無問西東》里所說的那場西南地區的戰事,影片里的那個戰艦不知是哪裡的?而真實的沈崇誨也根本沒有聽從美國教官教誨的那一節。

現在電影移花接木,非要給清華學生接上一個美國人的教官,實在令人覺得有一點訝怪。聯想到張藝謀在《長城》里要把拯救中國人的使命寄托在西方的僱傭軍身上,實在覺得有一點英雄所見略同之感呢。

中國電影的奮起,一方面需要我們在特效上創造更逼真的影像,另一方面,我們也不能忘記中國人應有自己的價值判斷,自己的民族自信。這一點上,我們恰恰可以看出《無問西東》里缺少一點什麼。

現在回過頭來,可以看出,《無問西東》與《長城》的對立面就是《戰狼2》。中國電影茫然不知道如何表現本民族的崛起與精神,恰恰是中國電影不受待見的原因。《無問西東》是六年前拍的,自然不會知道身後事,但這足以給我們一個提醒,跪舔洋人的時代,應該成為過去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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