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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無雙!智取稻葉山城,半兵衛兵諫齋藤龍興

在古代,社會制度落後,代表封建主的諸如中國的帝王諸侯,日本的將軍大名,他們的決策往往不靠民主法制,而是取決於統治者的主觀意願,這就是相對於「法治」的「人治」。

但人的受教育程度和認知程度是不一樣的,所以統治者的個人素質,往往會對大到一個國家和民族,小到一個地區的人民的安定和發展造成重大影響,而「進諫」作為一種彌補人治缺陷而存在的一種政治方式,可以從一定程度上糾正和限制統治者的失誤。

然而進諫又是一種極危險的政治行為,因為進諫者本身也受制於統治者的生殺權威,一不小心就會身死族滅。而在進諫中「文死諫,武兵諫」一般會被認為是進諫的最高和最激烈的方式。

在歷史上,文官死諫的事件可謂不勝枚舉,但兵諫卻不多。

為什麼?因為用武力逼迫的方式進諫,往往等同於否定了統治者的權威,進諫者縱使成功必定會因為忌憚而遭受統治者的政治清算,所以很多進諫者索性直接取代統治者,而不會去選擇這樣冒險的方式。

中國歷史上最有名的兵諫當屬近代張學良楊虎城的「西安事變「,兵諫蔣介石。然而在日本也有一場名揚後世的兵諫,它就是發生在日本戰國的「智取稻葉山城」事件。

它之所以被後世所津津樂道主要是因為這場兵諫太具有傳奇色彩。故事的主人公是人稱「今孔明」的竹中半兵衛,與另一位前文中所提的黑田如水(黑田官兵衛)並稱為「豐臣兩兵衛」,正是在竹中黑田兩大軍師的通力輔佐下,豐臣秀吉統一日本的天下人霸業才最終得以實現。

事件起因源於永四年(公元1561年),尾張織田信長進攻美濃,想奪下齋藤龍興的居城——稻葉山城,初次上陣的竹中半兵衛在作戰中巧妙地運用兵書上記載的十面埋伏陣令信長几乎僅以身免。 為了奪下美濃,織田信長派木下藤吉郎(即後來的豐臣秀吉)成功地在墨俁築城,為此安藤守就(美濃三人眾之一,亦是半兵衛岳父)感到情況不妙但當時齋藤家的家督齋藤龍興依然夜夜笙歌,渾然不覺威脅逼近。

永祿七年(公元1564年)元月,身為齋藤家重臣的安藤守就直言進諫,不料龍興不但聽不進諍言更將守就禁錮在北方城,半兵衛為了營救岳父上稻葉山城請求龍興,但他只得到龍興的羞辱。

後龍興氣消了,安藤守就回到了岩村城,才一入城就有人通傳女婿竹中半兵衛來訪,對於女婿安藤守就是很感激的,在禁錮期間竹中半兵衛為了營救而四處奔走為了營救。進入內室與安藤守就會談的竹中半兵衛一見面就提出一個駭人的計劃,奪取稻葉山城。

半兵衛讓在稻葉山城中當人質的弟弟久做裝病,然後派人以探病之名分批送醫送葯送禮品,暗中將武器和人馬悄悄運入稻葉山城,最後半兵衛率領十六名士兵,假傳織田軍來襲敲響城中警鈴令全城大亂,半兵衛率人進入龍興居館將齋藤飛驒守當場斬殺,而龍興則在亂中化妝成婦女逃亡到稻葉郡黑野村的鶉飼城。

和半兵衛早有協議的安藤守就立即派兵入城牢牢穩守,此時對美濃垂涎已久的信長立刻派使者前來,聲稱只要半兵衛能加入織田家,許諾給他美濃半國的領地,但為半兵衛所拒。很快地半兵衛便將稻葉山城再度交還給龍興,聲明自己是為了進諫龍興振作而進行這次的行動,隨後便獨自一人到近江栗原山中隱居起來。

以十六之力便奪取了一座重兵把守的城池,縱觀整個日本歷史估計也聞所未聞,怪不得信長在知道此事後,對自己家臣一頓叱罵。要知道織田的家臣日後大部分都是呼風喚雨的人物,諸如秀吉、光秀、勝家、利家、一益。瞬時間滿殿名將皆成無能之輩,這也成為後來秀吉下定決心效仿劉備「三顧茅廬」請已經隱居的半兵衛出山的原因之一。可見半兵衛的舉動,已經使他成為一顆耀眼的將星,冉冉升起。

然而我喜歡歷史,不僅僅是為了情節生動又精彩的故事,歷史往往蘊含深意。重點不在於奪城,相反在於奪城後的還城。

這是什麼?

中國儒家思想中理想中的君臣關係,中國除了張學良楊虎城為了國家民族做過,其他亦或許目的不純,亦或差強人意,亦或高度不夠。可這個日本人做到了,並且是在戰國亂世,那是個「下克上」的時代,半兵衛本身就是一城之主,且智略已初露鋒芒,加之岳父的勢力,何況內部主君昏庸無能,外部織田信長大軍壓境,為了美濃的命運,取而代之又何常不可!再者龍興他爺爺人稱「美濃腹蛇」的齋藤道三不也是一個賣油郎,靠搞陰謀手段奪取的美濃。取而代之從道義上講也並非那麼不堪。

但是半兵衛沒有那麼做,他是個淡泊名利的人,做為齋藤家的家臣,他要做的是盡忠;做為一個有理想的武士,他為了保護這片領地和人們,他要做的是守義。所以在龍興冥頑不靈的情況下,他選擇了兵諫,用最激進的方式,同樣也算是他最赤誠的表現,他盡到了自己的忠義。

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我曾看過一些史料,後來秀吉多次請半兵衛歸附織田家,半兵衛都沒有答應,因為他覺得這是變節。可為什麼最後他答應了?因為秀吉說了一番話,大意是忠誠於齋藤家只是小義,男人真正的大義,就是為了整個國家和民族,用自己的智慧和才華,早日結束這生靈塗炭的戰國亂世,還人民一個和平世界。最後半兵衛才在齋藤家滅亡後,以陪臣的身份形式上加入了織田家,只為秀吉那番話,與其說他忠於織田家還不如說他忠於這份理想。

另外還有件事,可以佐證他的人格,就是日後他挺身而出,甘冒生命危險,違抗信長命令,匿藏松壽丸,如果不是他奮不顧身出手營救,又何來關原合戰大顯身手的黑田長政。以自家性命做賭注,何其有情有義!這事以後寫荒木村重叛亂時我會細細的敘述。

最近看到有一個影視作品,動不動就冠以「孤高軍師」,可是真正的孤高軍師,半兵衛才堪名副其實。只可惜天妒英才,因為染上了肺結核,在奪取稻葉山城後的第十五年,半兵衛年病逝於秀吉征戰陣中,享年36歲。

辭世語:死於戰場乃武士本色。

直到生命的盡頭,他還在為那份理想而奮鬥不息!

這是一股亂世的清流,洗滌著我們的人格,把世間的風景看的如此清晰。

在一個夜晩,位於菩提山城,仰望美濃的星空,有一位智者,如此的塵埃不染,他深深的愛著這片土地和人民,他就是竹中半兵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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